第2章 重生
楚舜麟缓缓的睁开眼睛，一片空白的大脑逐渐恢复了神智。
“这是。。。哪？”
半晌之后，他意识到自己在一个山洞里。在楚舜麟记忆的最后，是被那个黑衣男人一剑捅进了自己的心脏，心脏传来的剧痛几乎让他昏厥过去。意识模糊间，他感觉自己的生命慢慢随着胸口的血液一起流逝。随即他便没了意识。
楚舜麟慢慢坐起身来，手掌扶额。之前那一伙人在他体内种下的“灵切”虽然有着把肉体割裂般的疼痛，但的确不致命。可是心脏被一剑戳穿，完全没可能活着。
“小子，醒了啊”苍老的声音悠悠然然
楚舜麟抬头，定睛一看，吓的大叫一声，浑浑噩噩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
他面前飘着一个老者，须发皆白，仿佛青烟一样没有实体，楚舜麟甚至可以直接透过老者的身体看到他身后的洞壁。就像鬼魂一样。
“呵呵”老者捻须一笑“堂堂武圣，还怕鬼魂吗？”
楚舜麟看着老者，微微定了定心神，扶额苦笑:“我还是死了吗？这里。。。不会是阴曹地府吧？”
“呵呵”老者还是笑“先看看你自己再说吧。”
楚舜麟不解其意，摊开手掌看了看自己的手
“啊？！”
继而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拍了拍自己的脸
这。。。这根本不是自己的身体！这具身体手掌细白，身量还未长成，所穿的成人衣服也尚显宽大，分明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这。。。这是。。。我夺舍了？”灵魂还是自己，但身体是别人的，分明是夺舍。但楚舜麟疑惑，自己并不会夺舍之法，死亡之后也并没有意识去夺舍。自己的灵魂怎么会跑到别人的身体里？
“呵，夺舍之法是老夫当年亲手销毁的，你怎么可能会？”老者还是捻须笑
至此，楚舜麟才认真的看了看老者的面孔，眉毛一挑，居然有点眼熟，而且。。。他说夺舍之法是他销毁的。再仔细一看，顿时震惊不已。
“你是社稷神？！”
真武大陆武道修炼一途共有十个等级，其中，第十等，名为武圣，是一般人武道修炼的顶点。楚舜麟生前就是当世最顶尖的数名武圣之一。
然而这世上总有极少数天才，可以突破顶点，达到第十一个位置:武神。
真武大陆创世以来，武神不下百位，其中大多冲向星空，寻找更广阔的世界。而也有少数，留在此界，以守护神自居，享受凡间香火。
而面前的老人就是当世三位武神之一，社稷神，齐天然。
社为土神，稷为谷神，人们以社稷代指江山，可见其重要程度。齐天然在凡间的庙宇雕像更是数不胜数，各个国家的帝王每逢新年或是立秋，都要祭天，其中最重要，便是祈求五谷丰登。也就是向社稷神祈福。
楚舜麟前世性格乖张，神堂神庙更是一概不进，但平民百姓在路边用石块泥土搭建的简易牌位都是用来祭祀齐天然的，说不认得他的相貌决计不可能。
在楚舜麟说出社稷神这个名字时，齐天然却收敛了笑容
“什么“神”，武神这个名号只是给武者修炼等级定一个称呼罢了。大陆上你们这些所谓武圣的人，也没几个圣人君子。”
这突如其来的呵斥一时让楚舜麟不知如何作答。
“好了，老夫也不多说废话”齐天然拢了拢自己的袖袍“是老夫将你的灵魂收拢，移到了这个少年身体里。这个少年本是上山寻死的，他找到一处悬崖便一跃而下，老夫护住他的身体，才发现他的灵魂已出离身外”
楚舜麟艰难的扶着洞壁站起身来，向齐天然躬身作揖:“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但晚辈记得，根据《真武三章》武神不得插手人间事务。齐老为何要救我？晚辈又有什么值得齐老您违背创世神的规则？”
确实，根据创世神所定《真武三章》，武神不得离开武神殿，不得插手大陆事务，武神殿内不得杀生。
创世神担心武神插手凡间事务过多，扰乱世间平衡。在临走前定下《真武三章》，约束武神与其他武者和普通人的关系。这才相安无事上千年
“《真武三章》中的“不得插手大陆事务”是有细分的，特指国家，宗门那个级别的大事。老夫随手救个人，也不算违反。况且老夫也并未离开武神殿，你现在看到的只是我的一缕残魂。而且……”说到这儿，齐天然面色一沉“插手人间事的，可并不是我。”
闻此言，楚舜麟脸色微变:“前辈何意？”
“六年前的惨案，幕后主使就是与老夫并列的罗刹神与犼。”没有一丝委婉，楚舜麟为之奔走六年，甚至不惜触犯家规，离家出走两年的真相，就这样赤裸裸摆在自己面前。
楚舜麟咬紧牙关，眼神凌厉如刀锋，精神力如同滔天巨浪般翻涌。齐天然能清楚感受到他随时能暴起杀人的恶意。
然而仅仅几瞬，楚舜麟跌坐在地。一手撑起自己额头，眼中只剩颓然和无力。
知道了真相，那又怎样呢？
武神，楚舜麟即使天纵奇才，武神这个境界还是可遇不可求的。更何况他现在虽然灵魂仍活，但肉体只是个普通少年，没有一丝武力。连个普通人都打不过，遑论武神。
齐天然看他坐在地上半晌不说话，长眉怒震:“你如果只是坐在这里，机会不会砸在你头上。”
楚舜麟一愣，茫然看向齐天然
齐天然再道:“老夫费劲心思分出残魂下界，可不是只为了救你。”
楚舜麟仿佛意识到什么，眸中登时恢复了几分神采。“齐老并未与他们合作，难道。。。”
齐天然点点头接着说:“罗刹神和犼才不会费劲心思只为制造“凛泰惨案”，他们最终还是想以真实的神的身份统治大陆。”说到此，齐天然顿了顿“然而这却是老夫最反感的。创世神就是为了预防这种情况才定下了真武三章，武神不是神，只是武者修炼的一个等级。但就是很多人都不明白这点。创世神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话已至此，楚舜麟心中反而清明了许多。迫不及待的问:“《真武三章》岂不是正是为了限制这种情况而存在的？”
齐天然点头:“没错，真武三章以创世神力量为源，具有强制性。武神无法离开武神殿，也无法以自身之力干预人间事务。所以。。。”
“所以他们在大陆一定有联络人。”楚舜麟语气中的喜悦之情尽显
没错，因为《真武三章》的限制，双神不可能直接动手。所以六年前的惨案还有刚刚杀死自己的团队，他们的确是幕后主使，却不是执行人。
所以，只要找出大陆上双神的走狗，不但可以惩处凛泰惨案的凶手。双神在人间的联络人没有，自然无法统治世界。
“那，齐老，大陆上的内鬼是哪些人？还请齐老告知！”
“我也不知道”
山洞里沉默了好一会，楚舜麟才反应过来:“什么？”
齐天然还是叹气，一边叹气一边捻自己的胡须:“怪老夫太鲁莽，他们两个与我商议此事的时候我极力反对，结果。。。老夫在武神殿被孤立了。”
“那……”楚舜麟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所以老夫才找到了你”齐天然接着说“要不然老夫为何费这么大功夫救你？”他一挥手，宽阔的袖袍飞扬
“星渊武圣楚舜麟！”苍老的声音回荡在狭小的山洞中“我以社稷神之名命令你，肃清大陆上罗刹神与犼的联络人，维持域外星空武神殿与真武大陆的平衡。”顿了顿，接着说“为六年前千万枉死的冤魂讨回公道！”
楚舜麟重新从地上站起，目光坚毅“谨遵神谕！”
齐天然微笑颔首“老夫也不能下界，那么你就是我的联络人了，知道为什么是你吗？”
“大陆能人辈出，但都可能是双神的联络人，即使不是，也未必愿意得罪他们，只有我”楚舜麟眼神中的凌厉再现“对他们绝无可能妥协。”
“不错”齐天然微笑颔首“只是我没想到，你的调查已让他们重视到如此地步竟然先我一步，下手将你杀害。没办法，你只能从零开始修炼了。”
楚舜麟苦笑，即使自己心中有极强的执念，从大陆巅峰猛然落至低谷，仍是苦楚不已，又想到要从新修炼至顶点，更觉前路漫漫。
这时，楚舜麟突觉有些不对，再一看，齐天然原本就模糊的身形更加透明了。
齐天然当然也注意到了:“唔。。。唉，到底是残魂，坚持时间不久。”转而对楚舜麟说:“时间有限，剩余叮嘱老夫长话短说。”
楚舜麟当即站直了身子，神色更加肃穆
“一:我虽不知他们都拉拢了谁做走狗，但这必然是一股极大的势力，即使你公开身份后可以调动楚家的人，也绝无可能抵的过。更何况时机成熟前你不可能公开身份，你只是个普通人。”
“所以，你要联合尽可能多的大陆势力”
楚舜麟了然，楚家虽然势大，但也是十四盟之一。十四盟名为盟，九殿五府实是各自为政，一盘散沙。如果一直不结盟，双神可各个击破。
“二:眼光切莫狭小，宁瀚森林，湮靡森林中，无数魔兽精灵，其中顶尖者，并不逊于你们这些武圣”
楚舜麟扶额不语，这点可比第一条难上数倍。诚然，魔兽精灵肉体比人类强悍许多，又心思单纯，修炼较易。三武神中的犼便是魔兽，它本是犬类魔兽，功至武神后人们以远古神兽犼尊称于它，所以魔兽修炼至与人类中的佼佼者比肩，并不是天方夜谭。
但是魔兽与人类自古关系就不融洽。人类需要魔兽肉体的一些部位炼制武器和丹药，还强抢魔兽的生存空间。对一些肉食魔兽来说，人类自然也在其食谱上。对敌武神一派，对于魔兽来说是一群人类自相残杀，有何理由要帮？
然而根本不等楚舜麟细想，齐天然接着便说:“三:只有武神，才能打败武神”
楚舜麟不解的道:“他们二人与齐老您既然出不得武神殿，那为什么要我们打败他们呢？不是只清除他们在大陆的势力就好了吗？”
“唉”齐天然叹气“他们一定在找可以离开武神殿的方法，虽然不确定，但他们应该有眉目了”
楚舜麟闻此，震惊之情不亚于五雷轰顶。真武三章以创世神力量为源。那是整个大陆的最强束缚。就像齐天然所说，武神与真正的神并不比肩，武神尚且可以说还是武者的级别，是修炼到一定程度的武者。而创世神是真正的神明。其中差距不吝江河与溪流。说他们可以破除创世神的力量，对楚舜麟的世界观实在是不小的冲击
“所以，你要尽快，不管你是自己修炼也好，还是去找惊才艳艳之人也好。大陆必须要有一个站在我们这边的武神。一旦时机到来，老夫一个人可斗不了那魔物和那畜生。”
三项要求，项项难办，但这反而激起了楚舜麟心中的斗志。
不去试试，怎知不可为？
楚舜麟有千万句话要表露决心，却知道多说无益。只是一字一顿的说:“谨遵教诲。”
齐天然看着他的眼神，欣然的点点头。他知道其他什么话都无需多言了
谈话间，齐天然的身体更加缥缈了，他赶忙加快语速:“山洞外那只红狐，它嘴里叼着你的纳戒，里面应该有很多东西是你现在用的到的。”
“你现在这具少年身体，叫秦琅轩，他住在天砀山北部眠龙城。你武力虽失，精神力尚在，不难找到。”
“晚辈，拜谢了。”楚舜麟躬身长拜，但还是抬了一下头，道“晚辈有一个问题……如果这个少年并不是来跳崖寻死的，前辈打算对他怎样”
齐天然一愣，眼神低垂道:“老夫修炼至武神，已经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了”
楚舜麟听他答非所问，但心中已经了然，并不说话，身子躬的更深了。
山洞陷里入了寂静，许久之后，楚舜麟直其身来，山洞中已然只他一人。洞口探头探脑的进来一只红狐，嘴中叼着一枚戒指，迷茫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