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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命悬生死:梦中引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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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桥南巷11号。

    雨珠淅沥打在窗台上,令玻璃都蒙了层水汽,室内灯光暖黄,给人莫名心安的温馨。

    “你在这里住?”

    梵陨河缩沙发上裹了毯子,轻轻“嗯”了声:“和同学合租的,她抬头看向少年站橱柜前忙活的身影:“奈温,你怎么过来了?”

    “我爸妈离婚了,我选择跟我妈回中国,以后都在这边住下了。”奈温端了杯热姜茶过来,开她玩笑:“而且我再不过来,你不得被雨水淹死?”

    少女满不在乎撇嘴:“哪有那么夸张……”她接过杯子暖手:“那你以后都不回罂寨吗?你走了,我也不在,留苗苗一个人多孤单。”

    奈温在茶几前半坐半倚着,笑了:“放心,我放假还是会回去看看我爸的,顺便陪苗苗。而且如果苗苗愿意的话,放假还可以接来这边玩儿。”

    梵陨河点头,有些怅然垂眸:“答应过要帮她找得到她爸爸的,到现在也没个头绪。”

    奈温起身去拿毛巾帮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好笑:“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小祖宗,才几个月不见,,把自己整成这鬼样子。”

    梵陨河仰头看着奈温动作轻柔给她擦头发,垂眸好似轻笑:“奈温,我宁愿你跟以前一样一生气就拿ak指我。”

    “你有毒吧?”奈温:“那多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我什么时候拿枪口对着你了?哪一次不是帮你教训黑市上那些挑衅你的混混。”

    少女睨了他一眼:“嗯哼……我这么厉害,需要你帮忙?”

    “行,你最厉害了。”奈温顺着她话道。想到什么,问:“旅途呢?住学校了?”

    梵陨河刚欲喝水的手顿住,她垂眸懒懒笑着:“我用他和金克做了一笔交易。”

    “什么?”奈温多少有些意外,却没有多少震惊。他看着她:“你和金克……在合作?还把旅途交给他了?”

    少女修长的食指一下下敲着杯壁:“嗯……算是,但被一个人搅黄了原本的计划,和金克翻脸了。”

    奈温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梵陨河叹气:“虽然我害他在先,但半斤八两,换做是他又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呢。”

    说话间,门口传来钥匙拧动门锁的声音,梵陨河看去:“应该是傅乐容回来了。”

    “旅途的事儿你没和他说?”梵陨河耸肩:“说了他能放我进来?”

    “咦?温哥也在?”傅乐容推门就见着站沙发旁的奈温。

    奈温笑笑:“我外婆家在这边,你伤怎么样了?”

    傅乐容摆了摆手,将书包往沙发上一扔,人也跟着卧倒进去:“嗐。早好了,疤都不剩。”他注意到梵陨河脸色有些苍白的病态,斜了斜身子凑过去打量:“北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哭了?”

    “你才哭了。”梵陨河瞥他:“离我远一点,一身雨水。”

    傅乐容:“……”他只好起身上楼:“行吧行吧,这就洗澡去了。跟我哥在一块儿时也没见你有洁癖啊。”

    闻言,梵陨河忽然敏感,抬头:“有吗?”

    “有啊。”傅乐容趴楼梯扶手上冲她扮了个猫咪撒娇的样子:“可腻歪了,哈哈哈……”说着生怕梵陨河冲上来揍他般笑嘻嘻飞快上去了。

    奈温被逗笑,低头却见少女思索住了,他放下毛巾坐到沙发扶手上:“真担心就去找回来吧,我陪你。”

    “没有。”梵陨河轻轻挑眉,起身披着毯子就上楼:“他选择掺和的,我只是利用他完成我自己的事情,合情合理。”

    奈温:“精灵,你以前好像从来没有对身边人下手的习惯吧?”

    少女顿在楼梯口处,回头看了他一眼,径直上楼:“有啊,你记错了。”

    奈温若有所思。

    ……

    被注入大量的安非他命以及少量麻醉后的旅途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他被夏明随拖进一间封闭的房间里,除了他,还有狼。刚倚上门瘫软下去便觉得一阵难受,绝望感扑面而来。令旅途对身上的药效都能视而不见看,不是精神和肉体上折磨的绝望,旅途只觉得心悸得厉害,呼吸都变得粗重。

    好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死寂的舒适感了,让旅途久违又难受的同时却也在享受着。

    他原本该是什么状态来着?对了,他应该浑身酸软无力,可为什么他现在暴躁得想抓狂……旅途缓缓抬眼。

    如夏明随所说,这是一头母狼。它此时正吐着哈喇子直流的舌头十分悠哉盯着旅途,肚子很瘪,应当是饿了很久。

    房间内置摄像里传出金克好似带笑的温和声音:“这头狼饿了很久,哦对了,它是一头母狼,刚刚呢我们给它注射了一点点可供你玩乐的药剂,尽兴啊宝贝儿?”

    旅途浑身是暴躁的狂劲,哪怕他现在并不想动。他紧抿着唇压抑着心悸和狂躁的情绪,手上指甲已经攥出血来。

    “啧啧啧,你说它是会先忍不住饥饿吃了你,还是耐不住药效先……啊对了,它叫玛尤,你们先认识一下,不打扰了。”金克甚至语气愉快和他道别。

    角落里母狼玛尤忽然像是感受到面前这个人类的情绪般,躁动着低吼了声站起来,狼眼中闪烁着凶戾和狂躁。

    第四十九天……旅途心中躁动难安想着,他有种想杀了这头狼的冲动,然后分尸,榨干它的血喂给金克喝……他胡思乱想着,冷不丁站起身来就这么盯着它,像看着一堆腐臭发烂的肉。

    母狼玛尤见他有动作十分警惕压低着狼头,原地用前爪抓着地面,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

    听得旅途更心烦了。

    他忽地就笑了,抬手冲眼前的狼勾了勾手指。笑意嗜血得仿佛 已经失去理智,不似人类。

    监控室里,夏明随终于看出来不对劲,问:“送进去前不是给他打了麻醉?怎么看起来一点药效也没有的样子?”

    “是吗?可能心中想活下去的信念战胜了药效吧。”金克没看他,却是云淡风轻笑了:“这就心软了?明随啊,想要成大事,首先就得把这些碍眼的感情扔了,越远越好。”

    夏明随冷笑一声:“你没资格对我说教,金先生,有点分寸。”

    “金克摊了摊手:”好,说正事,你呢只是先试试从旅途这儿下手,现在看样子他是没什么价值了。我会找时间解决了他,还得麻烦你去找旅畔,你那位……同母异父的哥哥。”金克侧头冲他笑了下。

    闻言,夏明随神色明显一紧,他回过身看着自己这位心狠手辣的父亲,瞬间被气笑:“你玩儿我?”

    男人祥和笑笑:“瞧瞧你这傻小子说的什么话?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旅畔现在就在泰国湾附近,离这儿近得很。你带上东决吧。”

    “不需要,监视我呢?”夏明随挑眉:“你最好说到做到,事后如果试毒成了,还麻烦金先生再借我几个你养的走狗。”

    金克点头:“没问题。”

    就在两人说话间,透过监控看到房间里的一人一狼的局面似乎变得不可控起来。金克终于为他的宝贝狼慌了,噌地一下站起身:“快阻止他!死东西疯了?”

    ……

    禁闭室里,母狼玛尤嚎叫着被旅途按在地上,少年的手里攥着什么东西刺进了它脖子,鲜血溅了他一身浑然不觉似的,持续着一下下刺进母狼渐渐瘫软的身体。

    直至母狼瞪着眼睛再没了气息,旅途停手,松开了不知道从哪里藏在身上的玻璃碎片。他似笑着,又去拔死狼身上厚重的毛,手上青筋暴起。很快乱飞的狼毛沾了他一身,旅途才回魂似的停手,瞥见被自己扔开的玻璃碎片,又爬上前抓起,疯笑着对准自己胸膛刺去!

    “嘭!”坚实的铁制实心门被人一脚从外面踹开,对方上前夺下少年手里利器,阻止了他发疯的行为。

    是夏明随,他蹲下身死死抓住旅途肩膀,目光滞了一瞬后缓缓下移。

    少年颈侧有两道深可见骨的的抓伤,延至锁骨,还有血液不断顺着他早已满是血痕的胸膛流下,流进破烂不堪的衣服里。

    夏明随愣了片刻,才恍然回神一把抄起少年抱起就往外快步走去。迎面撞上跟来的东决要去查看母狼,被他叫住:“去医院,你跟上来。”

    东决开口:“老板说过……”

    “你问你们狗屁的老板还想不想要铜码了?!想要他就不能死!”夏明随忽然拦住他去路吼道。

    东决一怔。

    夏明随继续吼他:“死了?!还不去备车!”

    ……

    曼谷市某私立医院。

    “心脏。”

    “25/30。”

    “血压。”

    “190/40。”

    “准备麻醉,清洗伤口进行缝合。”

    “准备完毕,插管准备。”

    “准备完毕,氧气罩准备。”

    “准备完毕,一切准备就绪。”

    “开始。”

    男医生任在护士的帮助下穿戴好防护服,接过一旁递来的手术刀。

    旅途躺在那儿,本就沉重的眼皮在强烈的灯光下更加难以看清,他只觉得这个主治医生的眼睛有些熟悉,在什么地方见过……隐约间耳边响起婉转空灵的曲调,他第一次听梵陨河吹埙在什么地方来着?有花、有湖……

    曲声渐远,直到少年耳边一片死寂。他眼前晃过白光,下一瞬便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黑暗中。

    是夜,漆黑一片,有白雾笼罩在荒原之上,大片大片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沼泽与杂草丛生。夜空无月,空洞得令人心悸。

    旅途低头看了看自己双手,青白色的皮肤之下是点点黑斑,就像……人死之后的尸斑。

    他茫然往前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见前边白雾中有小小的影子站在沼泽中看着他。旅途又进了两步,才看清那是一只小白狗。

    往事瞬间涌上脑海,旅途想起五岁那年冬天,爸妈照常不在家,他哥上学还没回来。一觉睡醒的小旅途鞋也不穿就自己开门出去了,阿姨今天没来做晚饭,他好饿,想自己穿过巷子去小吃街买串串吃。

    不料刚开门迎面一阵狂劲的风夹带着纷飞的大雪直接给他吹傻了,他被吹得踉跄一跟头栽进门外三尺深的雪地里,冻得直哆嗦,慌乱爬起来,回屋够了件衣架上不知道谁的大衣裹上就出去。

    那时从家穿过巷子去另一边的小吃街上对一个只有五岁的孩子来说太遥远,更何况还下着雪,踩着三尺深雪。小旅途从傍晚走到天黑,十五分钟的路程走出了十五年的感觉。好不容易赶到巷口第一个路灯下,他走不动了。

    没穿鞋的双脚冻到失去知觉走不了路,只能在路灯下无助坐着,也不知道会等来谁。

    雪渐渐停了,小旅途越坐越冷,哆哆嗦嗦站起身刚要转身回家,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毫不意外又一头栽进雪地里。

    他嘟囔着爬起来,摸到脚边有极其微弱的温热,他立马如碳中找水般顺着摸去,才发现是一只小白狗。于是一人一狗默契地达成了某种协议般抱团取暖,直到旅畔沿路找来。

    “饿了?饿了你不会翻零食垫肚子?非得往小吃街跑?怎么没给你冻死?你要是冻死还能让人省点心……”彼时旅畔十三四岁的年纪,一点就炸的脾气。他骂骂咧咧拖着小旅途往家走,中途让他把狗丢了旅途却沉默着抱得更紧了。

    最后撒手任小男孩踉踉跄跄跟了几步,又任命折回抱起人来继续走:“我到底欠你什么了你要一天到晚给我找事做?放学想打个篮球的机会都不给我……”

    一路被旅畔唠叨着带回家,那晚之后的事情旅途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好像生病了,也是他哥在照顾。

    旅途给这只小狗取名叫灯灯,但灯灯似乎得了很严重的病,那个冬天就死在了家里二楼阳光最充足的阳台上。

    那天午后阳光很暖,灯灯却无比安静躺在花开正艳的蝴蝶兰盆栽下,安详离开了。毛绒绒的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安静得就像在呼吸。

    他喜欢狗,旅畔也一样。可自从灯灯后,俩人谁也没提过狗了。

    那是旅途第一次直面死亡,一只狗的离世。

    旅途看着白雾中安静又认真看着他的小奶狗,半晌才试探着出声轻唤:“灯灯?”

    “汪!”小狗热情回应着他,用力摇着尾巴转身就跑,不忘回头示意他跟上。

    旅途不自觉跟了上去,即将一脚踏入沼泽中时,身后再一次响起那空灵婉转的埙曲,似还伴随着女声轻轻伴唱: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二途……”

    “二途!”

    “旅途。”

    “旅狗!”女声清脆带着俏皮:“醒醒,别睡啦!”

    少年猛然回过身,身后一片晴朗阳光普照,大片明艳的浅紫色格桑花在烟云湖畔随风轻曳着。

    空旷中再次响起埙曲,这次不再凄婉,带着独特的江南曲韵,明朗轻快。

    “过来,来湖边……回来的路在这儿……”

    “叮铃铃、铃铃……叮铃铃……”风起风又止,前面是谁在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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