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荒唐的京城
刘玉山一脚踹开侍郎府的时候,里面的人还在清扫院落,所有的人都按部就班地忙活着自己的事情,丝毫不像是大敌当前的样子。
他们茫然地看着面前的锦衣卫。
锦衣卫已经将工部侍郎张远博的家围了个水泄不通,此时没有一个人可以进来,也不会有一个鸟儿非得出去。
江烨双手摆开飞鱼服,长剑出鞘,大步走了进去,尖利的嗓子厉声道,“侍郎府上下顽强抵抗锦衣卫搜查,按律,清府。”
当大门关闭的时候,三十多名锦衣卫跟着刘玉山和江烨走了进去。
随后,便是呼天喊地的嘶吼声。
杀戮声。
求饶声。
整个官坊的人都能听得清楚。
这样的杀戮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随后便安静了下来。
这种安静最要人的命,此时最害怕的不是府里的人,而是左右的邻居,因为锦衣卫还没有离开,他们很可能随时会冲进来,顺手搜查一番。
张远博府上的女眷人并不多,跪在大厅里的人只有张烈的母亲和姐姐,另外活着的男丁是两个书童,一个管家。
锦衣卫的搜查已经开始,整个家里已经被砸的千疮百孔,能够带走的银子,一枚铜板都不会留下,带的走的物品早已经搬上了车,搬不动的就当地销毁。
庭院里面杂乱不堪。
江烨坐在一把红木雕琢四鸟朝天的太师椅上,翘着腿微笑着看向面前跪着的人们,轻声道,“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居然都不见了。”
跪着的几人听的云里雾里,只有张远博的夫人神情凝重,面色惨白,她喘着粗气,搀扶着身旁已经命不久矣的女儿。
江烨叹息着摇了摇头,“我很讨厌将我的礼物丢弃的人,你们很不尊重我。”
“大人!大人!”书童跪着趴在了江烨的脚下,“大人,我就是来打工的,在他家做书童而已,什么都不知道啊大人!”
“哦?”江烨看着书童,“你该知道些什么的。”
“我……该知道……什么呢……”书童颤微微地看着江烨。
江烨打了个响指,刘玉山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书童。
“读出来。”江烨道。
书童接过书信,大声地读了出来。
“我已暗中将礼部尚书之子龚钰暗杀……”
“工部曾彪、班泰宁。礼部訾志用、姚高卓……”
这一封书信中交隐去了大理寺的事情,隐去了武思燕的事情,也隐去了刺杀皇帝的事情。
江烨一剑刺穿了书童,按着他的头将尸体推到了远处,“现在,你们明白了吗?”
张烈的母亲万念俱灰,她抚摸着自己女儿的额头,轻声在她耳侧道,“烈儿一定会为我们报仇的。”
女儿苦笑着,伸手抓住了娘亲的双手,阖上了双眼,“娘,我相信他。动手吧。”
张烈的母亲将匕首刺入了女儿的胸口,随后猛地拔出,鲜血淋漓。
江烨就这么冷冷地看着她,没有出手阻拦,而是道,“畏罪之死,尸体要丢与荒野,持野狗啃食之罪。”
“世道不公,天下不平。”张烈的母亲大喝道,“我一定会睁着眼睛看你们所有的罪人下地狱!你们一定会死!”
江烨笑了。
他的笑声很大,刺透了每个人的心。
匕首入心门。
母亲倒下了。
她的眼睛死死地看着天地。
看着人心。
锦衣卫的效率很高,将这份名单上的所有人都抓到了锦衣卫府里。
企图刺王杀驾,这是死罪,诛九族的死罪。
整个京城都弥漫着鲜血的味道。
传到了每个百姓的鼻腔里。
胖子的家里难逃一劫,并不是因为他的父亲名字在那份名单上,仅仅是因为他和张远博是邻居。
趴在血泊里的胖子终究没有逃过搜寻尸体的锦衣卫,他们一剑一剑刺入那些倒地的尸体上,像是在玩投壶,像是在比赛谁能捡到多少假死的人。
当胖子死在死人堆里时候,他第一次哭的那么惨烈。
“张烈……给我报仇……”
而侍郎府另一边的邻居并没有任何事,那里住着的人,是江烨的好友,是安文月的人。
一家人在吃午饭。
媳妇在给丈夫夹菜。
身后的两个家丁,正在清扫方才洒到院子里的血,并且将两个翻墙逃来的半死不活的张家奴仆丢了回去。
……
屠杀持续了整整一天,直到太阳落山,满怀疲倦的江烨瘫软坐在马车里,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打着哈欠对正在给他捶腿的江灵素道,“这个张烈为什么会被京兆府抓走?”
“兴是犯了什么罪?这类碎银谷和妖邪的党羽,终是无恶不作的,只有厂公主导正义,维护这京都稳定,才能让我大周长治久安。”江灵素微笑道。
江烨点点头,“这些乱臣贼子,早就该死绝了!”
马车到了京兆府的门口,江烨只带了刘玉山和三个手下走入了其中,直奔司法参军的房间。
此时的辛德龙正在和秦风下棋。
“哎哎哎?怎么就五个了呢?”秦风指着棋盘说道,“你这才四个,莫要耍赖啊大人。”
“我他娘的哪儿耍赖了,老子行的端坐得正,从不耍赖,你看这不是五个?”辛德龙指着棋盘上一条四枚棋子的线说道,“这不是五个?”
“大人,你这明着赖?阿年教咱俩的是五子棋,要五个棋子,你这四个头儿都被我堵死了哪儿来的五个子?”秦风大惑不解道。
辛德龙气得不行,站起身来,正巧看到了走入房门的江烨,立马挑手指道,“喂,那个姑娘你过来!”
江烨还没有自报家门,就被使唤了,他也不恼,冷冷地走了过去,站在了辛德龙的旁边,“辛大人。”
“嗯,你看看,这是几个黑子?”辛德龙问道。
“四个子。”江烨回答道。
辛德龙啪一巴掌扇在了江烨的脸上,“你他娘的眼瞎是吧?这他娘的明明五个字,你竟说是四个字,混淆黑白,指鹿为马!你该打!”
这一巴掌下去,锦衣卫已经持剑而出,顶在了辛德龙的周身。
辛德龙也不恼怒,端茶喝水。
江烨大怒,长剑直出,直奔辛德龙而来,却听到一旁的秦风说道,“不通不报擅闯京兆府,是死罪吧?辛大人?”
“好像是。”辛德龙根本没管江烨刺来的那一剑,而是平静地坐在了棋盘旁边,持黑子放在了那一串四枚黑棋之后,将秦风的白棋向外面挤了一格。
这黑棋落下的瞬间,长剑已经到了辛德龙身上。
与此同时,一股白色的气浪从棋子上散开。
剑竟然只碰到辛德龙的身躯,却无法刺入!
江烨一怔,再次出剑。
却听外面传信道,“京兆尹大人到!”
江烨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哟,这不是锦衣卫指挥使江大人?”
圆领紫红袍衫,京兆尹荀谢站在门口,双手背在身后冷冷道,“来了也不打声招呼,现在的锦衣卫都是如此做事?”
江烨的脸色铁青,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辛德龙,回头拱手对荀谢道,“荀大人,我等前来,是奉命捉拿反贼张远博家长子张烈,听闻他犯了罪,在京兆尹处。”
“哦?”荀谢一愣,看向辛德龙,“辛大人,有这回事?”
辛德龙伸手捋了捋大黑脸上的胡须道,“有这回事,这个小娃子他娘的大半夜在杏花楼里偷了三两银子,被人扭送到了我处,我便开堂审问,不料三棍子给他打死了。”
“尸体呢?”江烨道。
“你的意思,京兆府司法参军,伙同京兆尹大人,诓骗锦衣卫?”秦风忽然道,“那不妨搜一搜吧。”
荀谢立刻双手捧前,“请指挥使大人搜府!”
江烨冷笑了一声,“既然人已经死了,便不多叨扰,待我回去秉明圣上,由圣上定夺,若是陛下仍然需要尸首,还望几位能够找得到,不然圣上龙怒降下,谁也担待不起。”
“请。”荀谢笑道。
江烨大步迈出。
走到院落的时候,却听到里面仍然在争吵。
“这会是不是五个了?”辛德龙大叫道。
“老爷你太扯了吧?不但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现在竟然学会了欲加之罪?我这白子明明将你的路封住了,你还能够偷梁换柱,将我这白子挪开,这棋还怎么下!”秦风叫的声音更大。
“你把我杀了不就完了?”辛德龙哈哈大笑。
秦风也跟着大笑,“对对对,把他娘的棋子都杀了,不就得了?”
江烨走出了京兆府,歪着头看向刘玉山,“你看到了么?”
“看到了。”刘玉山点头。
“我的剑,居然没有刺进去。”江烨道,“那是什么功法?”
“如果没有猜错……东北方曾出过一名三品高手,十八年前驰骋江湖,早已在十年前销声匿迹,当时便以金刚不坏着称。”刘玉山道,“但是年纪对不上,辛德龙三十有余,那人却应当已经有六七十年岁。”
“人称狂徒的辛鬼?”江烨问道。
“这应该就是他的儿子吧,修炼的是金胎佛炁。号称刀枪不入,炁气无孔,化天下招式,御万古天劫,不动如山。”刘玉山道。
江烨冷着脸,“回去听听安父怎么说。”
“是。”刘玉山道,“恐怕是有意为之。”
“安父再三说过,锦衣卫必须事出有因。现在强行抓人,若是京兆尹发难,我也不好过。”江烨沉声道,“安父总是有办法的,实在不行,再换一个京兆尹,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