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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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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第8章】

    周氏身旁的妈妈跪下道:“之前夫人见王妃身旁没有婢女伺候,特意从身边拨了两人给王妃。”

    看了苏妧一眼,似乎是有些畏惧,“昨夜,也是这两名女使出来回话。”

    陆砚瑾听完,并未立刻让人将女使带来,而是侧过头看向苏妧。

    如同他审讯犯人一样,压得苏妧透不过气,“你昨日,究竟有没有回苏家。”

    他记得清楚,苏妧说的是家中母亲生病,这才想回去看看。

    可怎么到了母亲的口中,就变成她出门去见了别的人。

    苏妧在他视线下无处遁形,脸上所有的神色均被陆砚瑾收入眼底。

    慌张、不知从何说起、眼神闪躲,都在苏妧身上体现的淋漓精致。

    陆砚瑾失了等苏妧解释的耐心,大抵,是不愿听她狡辩。

    苏妧不知要如何解释。

    说了一个谎言,后头的谎言就像是再也包不住一般,怎么都是解释不清楚的。

    就在苏妧脑子中一团乱的时候,她听见陆砚瑾道:“将那两名婢女带过来。”

    带谁来,不言而喻。

    苏妧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都说不清楚了。

    周氏听见,显得有些难受,“我早说不必去请你来,左不过都是这些事,谁还没有一个相识的小娘子或是小郎君,见一面无碍的。”

    苏妧摇头,陆砚瑾看都未曾看苏妧一眼。

    他眼眸轻阖,眉宇虽是舒展,却有着一股冷冽,薄唇抿出一个弧度,下颌也如同刀削般凌厉。

    苏妧靠在墙上,明白过来,一切都晚了,他已经不信了。

    往后是不是她说的话,陆砚瑾也始终不会再信了。

    苏妧彻底放弃辩解,她记着之前陆砚瑾说过,若是想让人相信,就需要有人证物证。

    可她都没有。

    芸桃是她的婢女,然而现在在他的眼中,剩下两人也是。

    所以她没有任何的办法为自己辩驳。

    她笨嘴拙舌,总有些痴念在,以为靠自己的聪明劲可以将两方的事情很好瞒过去。

    但她错了,嘴笨就是嘴笨,学不会也就是永远都学不会。

    从前在苏家,她就不知道如何撒谎,难道到了王府,她就明白了?

    最让她难受的,是陆砚瑾洞察一切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时,让她难受的样子。

    他总是聪明的,苏妧也是个笨的。

    苏妧没有多余的话却解释,她怕说出来,陆砚瑾知道从前发生的种种,会更加的生气。

    所以,倒是不如不说的好。

    很快,女使被带到,应当是陆砚瑾身旁的小厮一早就同她们说过所谓何事,她们一来就直接跪下。

    余光不时看着苏妧,而后又低下头看着陆砚瑾道:“昨日夫人的院中确实派人前来,但王妃只说前两日并未休息好,便让奴婢们前去推拒。”

    苏妧听到她们的话,唇边勾起自嘲的笑意来。

    果然,事情如她所想。

    她以为用真心对对待旁人就能获得同样的尊重,是她错的离谱。

    陆砚瑾将视线转到苏妧的身上,她身上遍布愁绪,不像昨天一样哭着来求他,也不像与他相处时放松的劲。

    他知晓母亲的品性,大抵昨夜当真未曾通报,可是昨日她见到的人,是谁?

    是她在苏府时就认识的儿郎?还是她偶然遇见的人?她分明说的是,她要回苏家才是。

    陆砚瑾黑眸没有什么起伏,如同照例询问,“你可有什么想要说的?()”

    苏妧提着裙摆跪下,杏眸中的泪珠也在她跪下的这一瞬,悄无声息的落在她的衣裙之上,她道:没有。()_[(()”

    陆砚瑾眸中意味更加明显,“你这般说,就是承认你昨日没有回苏府,而是去见了旁人?”

    苏妧忍着心痛答允,只见一双黑色云绣暗纹鞋出现在她的前,陆砚瑾薄怒的声音从苏妧的头顶上传来,“抬头。”

    苏妧一把将眼泪给抹掉,可眼前还是氤氲着一层的雾气,怎么都是看不清楚的。

    陆砚瑾淡声道:“你倒是诚实,可却也满口的谎话,让人不能相信。”

    苏妧乖巧的跪着,头上只着一根素簪,整个人穿的也多是素净的衣衫,不夺人目光,可却又柔婉的让人挪不开眼。

    陆砚瑾终究是狠下心,手指在一处摩挲,而后道:“今日起,你瑞岚院好好反省,不得踏出一步,其余人也不得探望。”

    他不知苏妧究竟在倔强什么,为何不愿将人都说出,接着道:“直到你说出实情为止。”

    苏妧哭的肩膀抖擞,陆砚瑾走出周氏的院子。

    周氏气定神闲的坐在床榻之上道:“你这孩子,就是太不老实一些,若是不随便见人,又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芸桃掺扶着苏妧回到瑞岚院,自此,苏妧越来越沉默。

    她虽然和陆砚瑾住的很近,却一次都没有见过他。

    王府就好似没有她这个人,旁人的日子该如何过,还是如何过。

    除了每日来给她送饭菜的妈妈。

    今日厨房送来的午饭就只有两样青菜,一点荤腥都是不见的。

    芸桃接过食盒,先打开看一眼,对着厨房管事的婆子道:“怎得今日的饭菜竟然一点肉都没有,让王妃如何吃。”

    管事婆子也还是记得芸桃,记得她是个聪明机灵的,扯住芸桃,看眼房中,又看向面前的食盒,眼神极为不屑,“我瞧着你也是个聪慧的,房中的人说好听些是王妃,可实则什么都不是。”

    芸桃立刻反驳,“王妃就是王妃。”

    婆子点着芸桃的额头道:“你这个傻丫头,你每日在她的房中还看不明白事情?前几日王爷怒气冲冲将她给关起来,可不就是因得她惹恼了王爷,甚至她过门,并未拜堂,宴请宾客更是莫要提,算是哪门子的王妃。”

    芸桃不愿与婆子多说

    ()    ,拎起食盒就走。

    婆子看着芸桃离去的背影,啐了一声,“当自己还真是府中的主子不成。”

    芸桃拿着食盒,半天都没有进去。

    一日的饭菜不如一日,就连王妃也日渐消瘦下去,这样的日子,要怎么办才好。

    摸着食盒外头已经变得冰凉,芸桃赶忙又提着食盒进去。

    屋内,苏妧脸上没什么笑意,比从前还要沉默,正默默做着手中的刺绣。

    芸桃将饭菜给摆出来,对着苏妧道:“王妃先来用饭吧。”

    看着眼前不大好的饭菜,芸桃心中气愤,也不知是从哪个院中的饭食分出一些,这才送来。

    苏妧看着桌上的菜式,明显一愣。

    府中人都是见风使舵的,都是听闻了前些日子在周氏院中的事情,饭食自然也被他们克扣下去不少。

    之前对她好,是因为见着陆砚瑾对她好些,现在……

    苏妧唇边想要扯出一个笑容,可却是苦笑。

    她满心歉意,是她不好,连累芸桃同她一起受罪,“是我不好,这才牵连你,不若我寻个机会同夫人房中的妈妈说,还是让你回厨房的好。”

    芸桃听完,固执的摇头,“我不要走,我走了,王妃由谁来照顾。”

    苏妧不知如何去劝说芸桃,只默默拿起筷子,将筷子塞进芸桃的手中。

    本就没有多少的菜,苏妧将一大半都给了芸桃。

    芸桃一边扒饭,泪也簌簌朝下掉。

    苏妧伸手抹掉泪,她是不是,再也没有希望见到陆砚瑾了。

    第二日,老祖宗院中的妈妈来这处,见着种种情形,不知说了才进来。

    见到妈妈,苏妧一时惊喜,“妈妈是如何进来的?”

    妈妈笑着摆手,“王妃被关着,倒是还有时间想这些,怎得不多想想如何让王爷消气?”

    苏妧听见陆砚瑾的名字,笑容僵硬下来。

    她只是听说近来这些时日,陆砚瑾再未回过府中。

    半月的时间,他有一大半都住在宫中。

    苏妧没奢望见到他,纵使见到,实情又要如何说呢?

    妈妈也不为难,只道:“老太太想王妃了,这才让我带王妃过去。”

    苏妧没想到是老祖宗,伸手摸下发髻,又看看衣裳。

    今日一身浅粉色的衣裙,应当是会让老祖宗喜欢的。

    妈妈早就已经和外头的侍卫交待好,也因此,苏妧出去的十分顺利。

    一路上,妈妈没有说话,只让苏妧自己好生解解闷。

    苏妧也是如此的,只是出来走走,就觉着比闷在院中要好上太多。

    之前在苏府,她被憋得太久。

    人果真都是不满足的,看过外头的繁华美景。

    再被关在屋中,就舍不得了。

    老祖宗的院儿到了,今日没有小辈在,也图个清净。

    妈妈请苏妧进去,才一进去,就看见里头竟然

    还站着一人。

    眼前的儿郎口齿清晰,可在见到苏妧时,说话开始坑巴起来。

    老祖宗蹙眉,“你这般一见到生人就口吃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够改改,若是日后及殿试,见到陛下可怎么办?”

    陆淮瑀被骂的低下头,老祖宗挥下手,“罢了。”

    后又指着苏妧对他道:“这是你四嫂嫂。”

    苏妧福身后,老祖宗又开口道:“这是你三婶家的六弟,之前你才过门,他尚且在书院没有回来,今日倒是赶巧见到。”

    陆淮瑀在看见苏妧的那一瞬,有些晃神,书侧的一角都被他给捏皱。

    但很快,他调整好自个,而后退下。

    苏妧如同往常,坐在老祖宗的下首。

    今天的她没有一句话,也不知老祖宗要和她说些什么。

    只同老祖宗几次的交谈,苏妧能看出她是个心善的人,对自个也是好的。

    可是出了这般的丑闻,对哪个世家都是丢失脸面的事罢。

    苏妧垂着头,手不停搅在一处。

    老祖宗接过香炉,在里头打着香撰,“你今个来,就准备一直坐着,没什么话要同我说?”

    苏妧听见,从椅子上起来就要跪下。

    但老祖宗将她给拦住,“我不是听你说这些的。”

    不是这些,那是什么?

    苏妧想不明白了,更是糊涂了。

    她娇俏的小脸上布着疑问。

    老祖宗轻飘飘的看她一眼,“你就没想过,如何让瑾哥儿消气?”

    苏妧想过,但苏妧不敢说。

    不只是不敢说,也更加是不知道这方法究竟可行还是不可行。

    苏妧诚实道:“想过。”

    老祖宗点头,“如何想的?”

    苏妧耷拉着眉眼,“同夫君说清楚实情。”

    老祖宗眉眼一挑,“就这样?”

    苏妧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这是她认为能获得陆砚瑾宽恕的唯一方法。

    见她不说话,老祖宗放下手中的香撰,“起来。”

    苏妧又坐回椅子上,手中不时搅动。

    老祖宗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对她道:“你同瑾哥儿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会轻易更改。”

    苏妧知晓,不然当初父亲与嫡母也不会一定要将她给嫁过来。

    “我明白的。”

    老祖宗摇头,“你还是不够明白。”

    “有的时候,瑾哥儿在意的并不是事情的内情究竟如何。”

    “而是,你对这事的态度怎样。”

    苏妧听的云里雾里,不大清楚老祖宗此话的意思。

    老祖宗摇头,“你同瑾哥儿还未圆房罢?”

    突然说到此事上,苏妧摇头,脸也羞红。

    老祖宗语重心长,“若你们有了孩子,你是孩子的生母,再如何,瑾哥儿也会对你怜惜些。”

    这话苏妧听懂了,但她也有些不想懂。

    见到陆砚瑾都是难事,如何让他留下。

    夫妻敦伦之事,也不是她努力就成的。

    “只是,夫君不常回府,也不朝我那边去。”

    老祖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他都让你搬进正院,你还担忧什么?”

    苏妧这回懂了,老祖宗的意思是。

    他应当也是在意自个的罢。

    她唇边难得勾起些笑意来,眉眼舒展开,小脸上充满明艳。

    老祖宗摆手,“你先下去,等瑾哥儿回来我同他说。”

    苏妧起身刚要准备离开,陆淮瑀就冒冒失失的进来。

    他赶忙请罪,“祖母见谅,孙儿的书册忘拿了。”

    从边桌上拿起一本书,苏妧才看见。

    陆淮瑀刚巧要退下时,看见苏妧头上的素钗,他想了想,而后道:“我听友人说,三日后上京有一场灯会很是热闹。”

    “嫂嫂若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还有不少女儿家喜欢的物件,也可以多买些。”

    苏妧唇边挂着浅笑,“多谢六弟。”

    她想,应当是看见她头上的素钗才会这样说。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道谢。

    就在众人说着话的时候,门帘被人掀开。

    陆砚瑾从门外进来。

    带着审视的目光,在陆淮瑀和苏妧的身上来回寻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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