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回忆二）迷离KTV
饭后醉酒的男人们，往往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去ktv欢唱，要么去洗浴中心舒解疲劳。今天，大家选择了去ktv消遣。
走进ktv的迷离光影中，每个人的脸庞都熠熠生辉，显得格外油亮。同样的灯光，却折射出不同的色彩：有纯洁的白，有温馨的粉，有热烈的红，还有沉稳的暗红。关于为何酒后脸色会呈现出各种不同颜色，有多种有趣的解读。有人说，这是因为酒精是被肝脏吸收还是被肾脏吸收所导致的；又有人说，这取决于人体内消化酒精的酒精酶的多少。
大家围坐在一个弧形的长沙发上，一位圆脸白胖的服务生走了进来，手里的托盘摆放着二十几罐啤酒。黄副总毫不犹豫地从托盘里抽出一罐，砰！地一声，他拉开了拉环，拿着啤酒喝了起来。陆浩见状，也跟着黄副总从托盘里抽出一罐，同样是砰的一下拉开拉环。大家纷纷效仿，自觉地拿出啤酒，包厢里瞬间响起了一片开罐的声音。就在这此起彼伏的开罐声中，一个浓妆艳抹的老女人和她的五个年轻随从，一行六人，鱼贯而入，她们就站在包厢的电视屏前。
黄副总色咪咪地笑弯了眼睛看向davaid，并给davaid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先让steven选一个，davaid只是喊了一声steven，然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用眼神传递出某种信息。steven立刻就明白他的暗示，扫视了一圈后，干脆利落地吐出一个词“no”
黄副总脸色突然变得严峻起来，他粗声粗气的说道。“换下一批。”
妈咪见此状况，马上陪着笑脸说道：“最近，因为政协会议的缘故，抓得比较紧。我们的‘公主’比较少。”
“那就换一批让我们看看吧。” 黄副总似乎并未因妈咪的解释而有所宽慰，他的语气依然强硬。
妈咪示意身后的五个人离开，很快又换了五个新面孔走了进来。
steven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些新来的‘公主’，他从左向右依次看过后，又从右到左看了回来。
“no!” steven还是摇了摇头，看起来他对这些‘公主’并不满意。
“这是我们所有的‘公主’了。”妈咪面露难色，犯难道。
“我先来选吧！”davaid说完后，指向她们中最高的那个女人，“就她吧！” 被选中的女人看起来和陆浩年龄相仿，肩宽膀圆，头很大。当david指到她时，她欣喜若狂得像中了大奖一样原地跳了起来，随后咧开嘴笑了起来。由于笑得过于开心，把暴凸的牙龈都露了出来，灯光照射下有些吓人。片刻，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立即用左手遮掩自己的嘴巴，或许她已经意识到刚刚的笑有些过格。
其它两位客人选也是胡乱选的，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对这几位陪酒小姐的长相并不满意。陪酒小姐乖乖地各自坐在自己客人的旁边。黄副总没选，夏飞和陆浩自然也没有参与。陆浩暗自庆幸，还好没让自己选，要真是让他在这群相貌丑陋的女人中，选一个坐在自己旁边，他一定会觉得无比的尴尬别扭。
就在这时，包厢门忽然开了，一个瘦脸女人走了进来。她身穿黑白相间的条纹衬衣，搭配一条黑色裤子，身材苗条却不失女性的柔美。脚上那双高跟鞋不高不矮，走起路来轻盈自如。一进门，她立刻吸引了包厢里所有男人的目光。
“你在这儿了！”女人声音有点嗲，但清脆动人，让人心生怜爱。在妈咪耳边低语几句后，她便转身走出了包厢。
“who is she i like her she is ok she is ok” （“她是谁？我喜欢她，她可以。”）steven迫不及待地表达出内心的兴奋，连连说道。
陆浩翻译给黄副总听。黄副总冲妈咪摆摆手，妈咪小步急速地走到黄副总面前。
“那个人是谁？”黄副总冷冷地问道。
“噢！”妈咪笑脸盈盈地回答：“是我们领班，她在另一个包厢陪客人。”
“让她过来，我们老外很喜欢她。”黄副总轻佻地抬高了腔调。
“这个……她都在……”妈咪有些吞吞吐吐。
“让他过来，其它都好说。”黄副总似乎压着不耐烦的口气说道。然后他又补了一句：“其它都好说，明白什么意思吗？”
妈咪笑着的脸僵硬了一下，听到“其它都好说。”她的脸又恢复了笑容，或许黄副总是这里的常客，这些暗语只有他们彼此才听得懂。陆浩猜想无非就是多加钱，有时妈咪们的借口，只不过是想要讨个好价钱。
妈咪满意地点头出了门。不一会，瘦脸女人跟在妈咪的后面进来了。她站在长桌前，给大家鞠了一躬，态度非常谦卑。
“我叫angela。”
陆浩心想，这女人的服务素养确实高，难怪妈咪把她留作王牌。
黄副总倚靠在沙发的靠背上，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他指指steven旁边的位置。steven看到angela时眼神里仿佛冒出了绿光，就像一头野狼看到了一只兔子。他高兴地看着angela连连点头，嘴里用英语说着：“e here beautiful girl” （“来这边，美丽的女孩。”）angela绕过桌子向steven走去，刚坐到了steven的旁边，steven就把生着茂密汗毛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黄副总点了一首歌，歌声并不优美，但勉强可以听得下去。
陆浩坐在angela的旁边，以便随时给steven翻译。
“where are dices i want to play dices”（ 骰子在哪儿了，我要玩骰子。）steven大声喊道。
服务员把骰子拿来后，steven提议让陆浩也加入。
“4个6 ”steven居然用笨拙的汉语说道。
“you can speak chinese”陆浩用英语问道：“你会说汉语吗？”
“no， just the numbers”steven回答道：“不会，只会说点数字。”
陆浩猜想，他一定是在中国经常玩这种游戏，所以才学会报点数。陆浩用英语说道：“ok， let’s play”（好了，让我们接着玩吧。）
不出陆浩的预料，steven果真是个老手，他很少输。angela和陆浩不停地喝酒，一杯接着一杯。steven的手上下抚摸着angela，像一条鳝鱼一样在angela的身上游来游去，从未停止。
陆浩在起身去卫生间时，不经意地发现夏飞正坐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玩着手机里的斗地主。陆浩从卫生间回来时，steven正在盯着屏幕扯着脖子在歌唱，陆浩无心听steven的可怕歌声，他走到angela旁边，坐下后看着面前的桌面发起呆来。
“想什么呢？”angela转过头问道。
她的语气平和，听起来很舒服。没有刚才那么多的嗲音。陆浩这才明白原来她刚才和steven说话的腔调是演出来的。陆浩感到一阵心酸，不单是为了angela，也为了自己。自己的行为何尝不是为了某种目的演出来的呢。
陆浩抬头起头看向angela， 她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瓜子脸型，小巧精致，鼻梁像用尺子画出来一般笔直。两片红红的唇微微突起，那种亚洲美女的韵味呼之欲出。陆浩看着眼前这张漂亮的脸，不由地在脑海中闪过一个奇怪的问题——她为什么会从事这个行业？陆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他知道自己不会知道答案。也许就像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份工作一样，或许一切都是阴差阳错冥冥中注定的。
“哦，没想什么！”陆浩回应道。
“那是累了吧！” angela平淡地说道。
“噢，累倒是没累，就是有点喝多了。”陆浩解释道。
“不会吧，看得出你是这里酒量最好的。” angela语气温和地说完后，她把涂了口红的双唇向上提起，露出了微笑。她侧过身子去倒酒，白嫩的耳朵上戴着花型吊坠耳环。她的脖子修长，顺着脖子的线条看下去是突出的锁骨。衬衣的领扣扣的比较低。从她倒酒的姿势看过去，陆浩看到了她紫色的文胸。文胸下面应该是一对不大不小的，圆圆的挺挺的，抓起来应该刚好能填满陆浩的手掌，不会溢出的胸。这时angela刚好抬起头，看到了陆浩正在看自己的胸部。陆浩的脸上有些尴尬，但angela却露出有含意的微笑，递给他一杯啤酒，很自然地说了声“来喝一杯。”陆浩接过酒杯，两个人碰了一下杯后，一饮而尽。
其实丑陋的一面每个人都有，它就像是被封印在道德的地狱里的恶魔。而酒精就是打开这扇地狱之门的钥匙。每个人开启的速度不同，有人快有人慢……
steven唱完歌后，回到angela的身旁，angela也重新进入她的角色……
不知过了多久。陆浩再抬头时，看到davaid和他的两个下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自己的斜对面，从他们瘫坐的势可以看出，两人似乎都已经喝到了极限，也都露出了男人的本性。davaid手臂挎过陪酒女郎的腰，把陪酒女郎紧紧地搂着贴在自己的身上。他的一个下属用胳膊夹着陪酒女郎的半个肩膀，将她的头埋在自己的颈窝处，。另一个下属直接贴在旁边陪酒女郎的身上，手不停地在陪酒女郎的大腿上抚摸。
黄副总站在中央，左手拿着麦克风右手上下打着拍子，尽情地扯着嗓子唱着，脖子的青筋鼓起了一大条，显然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同一首歌今晚都唱三遍了，哥！”angela向黄副总起哄地喊道。
陆浩对angela的洞察力感到惊讶，他只管顾为steven和angela 做翻译，完全没注意到黄副总和其他客人的举动。
黄副总眯着眼，笑嘻嘻的看向angela。随后朝陆浩挥手嚷道：“陆浩你来一个！”
陆浩明白，其实黄副总也不擅长歌唱，只是怕冷场才在没有人唱歌的空当时，一遍遍重复地唱同一首歌。陆浩起身走向点歌机，顺势瞥了夏飞一眼，夏飞依旧静坐在原位，专心致志地摆弄着手中的手机，仿佛这一切与他毫无关系。
陆浩点了一首怀旧老歌，一首以前去kvt玩时必点的歌，也是他最拿手的一首。在酒精的催化下，陆浩放声高歌，尽情释放。
“好，好……”黄副总一边喊，一边伸出大拇指。
陆浩还没唱完，黄副总迈着晃晃悠悠的步子走到陆浩旁边，一只手搭在陆浩的肩上，硬着舌头大声地说道：“和朋友一起出来玩时……怎么玩，现在……就……怎么玩。别有约束感……放开了玩。”
陆浩微笑着点头答应。
大家继续喝酒，唱歌。
黄副总准备结账时，陆浩看了看手机，凌晨1点52分。
陆浩不知道angela什么时候从老外steven身边已经溜走，连老外steven自己也不知道。他左看右看，就像丢了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样。陆浩给黄副总使了个眼色，黄副总回头看到老外的神态，自己也会心地笑了。
大家刚刚从沙发上抬起屁股准备离开时，老外快速地走到davaid身边，他在davaid耳边嘀咕了几句，davaid点点头，接着，davaid走到黄副总身旁，他们两人低声交流了一会儿。黄副总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他淡定地与旁边正在收拾桌子服务生说：“让妈咪过来一下。”
在场的其他人看到眼前的情景，都站在原地等着。
笑意盈盈的妈咪走了进来，黄副总轻声说了些什么，陆浩没听清，但妈咪的回答却清清楚楚。她说：“她是我们领班，不做那个。”
黄副总轻轻地拍了拍妈咪的肩膀，像抚慰小弟一般，带着她向门口走去。
包厢里的人们有的无趣地站着，有的则回到沙发上坐下。他们都面无表情，似乎被某种气氛笼罩。
不久后，黄副总推门走了进来。他表情严肃地什么也没说，只是向davaid点了点头，眨了眨眼。陆浩的解读为事情已经被他搞定。接下来的时间里，包厢里安静得出奇，大家都保持沉默，也许是因为疲惫，也许是因为此刻并不适合聊天。大约过了几分钟，门再次打开，探出一张精美的脸庞，angela平淡的脸上泛起标准的微笑。黄副总先走了出去，大家也一个跟着一个向外走去。
走向电梯时，老外steven已经迫不及待地搂住angela的腰。他们走在陆浩前面，angela苗条的身姿在老外旁边显得十分娇小。在电梯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充满了angela身上散发的浓烈香水味。被这香水味激起欲望的绝对不只陆浩一个。陆浩沉醉在这迷人的香水味中，目光不自主地望向站在前面的angela。透过她若隐若现的衬衣，陆浩隐约看到了她文胸的背扣和背扣下向下延伸的诱人曲线。陆浩知道她的文胸是紫色的，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刚才在酒桌旁看到angela文胸的画面。画面渐渐消失，眼前却浮现出老外steven和angela亲热的画面。
“叮”一楼大厅到了，大家走出了电梯……
ktv距davaid一行人的酒店很近，他们决定步行回酒店。大家在一楼门外相互摆手告别。
回去的途中，夏飞面色冷峻地注视着前方，静静地驾驶着汽车。路上几乎没有车辆，夏飞的话也少得像路上的车辆一样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句。陆浩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折腾到这么晚，大家都累了。陆浩也不想说话，他望向窗外，此时的夜很静，即使路边的路灯把道路照得通亮，但偶尔出现的车辆和几乎看不到的行人，还是让人感到十足的空虚与寂寞。夏飞开着车保持匀速向前行驶，或许是路上没有车的缘故，车速显得很慢，夏飞并没有因为路上没有车而加快速度。陆浩看到路边时常有限速牌出现，上面提醒司机最快只能开每小时70公里，他猜夏飞也一定看到了。车驶上了高架桥，陆浩望着下方朦胧曲折的街道和黑夜中林立的楼房。这些楼房并不高大，街道也不宽阔，这里是这座城市的老城区。陆浩之前从未来过这里，对陆浩来说，这里完全是陌生的。实际上，他对这座城市的其它部分也并不熟悉，他还在努力去适应这里的生活。
黄副总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陆浩以为他早就睡了。没想到他突然转过身来。涨红的脸上布满了油汗，泛着亮光。两颗充满困意的眼睛里，即使在这样微弱的光线下也能看到布满了血丝。
“陆浩，今天我给你点赞，表现得非常不错。”黄副总一边伸出大拇指一边认真地说道。
听到黄副总如此高的评价，陆浩内心有些得意，但他努力控制着兴奋的情绪，谦虚地回应：“没有的事，没有的事……都是应该做的工作。”
黄副总收回头，车里陷入了沉静。陆浩从驾驶座位上方的反光镜看到了夏飞脸。他冷静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偶尔掠过的影子，那是一种可怕的冷静，静得连一丝生命的气息都没有。正当陆浩要移开目光时，他突然抬头从反光镜里看了陆浩一眼。陆浩察觉到他的眼神里闪烁出一种不寻常的光芒，像一把冰冷的箭射向自己。
没多久，副驾驶位上响起了呼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