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没有心的少女（三）

    我泡进池子里，在水中吐了一串气泡。据说第一批仿生人甚至无法泡澡，水分会侵蚀我们体内的零件；第二批仿生人只能泡冷水澡，温度太高会影响机体的正常运转。我们这一代已经可以和正常人一样泡澡了，只是我至今不明白泡澡有什么可开心的，只不过是在单纯模仿人类的行为。老板总是告诫我们工作完之后一定要洗澡。

    “男人都是脏得不行的生物。洗澡，擦拭身体，再去消毒间进行全身上下的消毒。”他经常这么说。那从我们身上洗去的污浊又会流向何处呢？

    再过不久，这里就会是仿生人的乐园了。由于大家都是固定休眠到九点，也只有在这种时刻我才悠哉地独占整个浴池。不过我应该没有人类所谓“占有欲”，我只是比她们更自由。听说人类喜欢在泡澡的时候思考，许多伟大的发明都是在泡澡的时候想出来的，创造我的那个人，是不是也是如此？我缓缓沉入水中，过了一会儿，浴池里喧嚣起来。

    “小初，你在这里呀。我找了你好久呢，告诉你一件事，那个d先生又点了我呢。”

    和我搭话的是b-2型仿生人，没记错的话她是35号。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捧起浴池里的水淋到自己身上。这种型号的仿生人外向活泼，最开始的设计意图就是招待不善交际的客人。

    所有仿生人都认识我，但是我无法认全所有的仿生人，尤其是被设定为性格内向的仿生人，要有的甚至还有受虐倾向。我基本没和她们说过话，但是和b-2型仿生人倒是有过不少交集，在我看来她们都一样，吵闹，聒噪，总是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事。区别仅仅是出厂编号，而在我面前的是——35号。

    “小初你还记得我，真是太好了。d先生可大方了，还给了我不少小费。我可以拿这些钱买化妆品。”

    说着她在我面前用手戳了戳空气，她应该是打开了“云”吧，所谓“云”是一个虚拟面板，仿生人可以通过嵌入程序内的虚拟面板查看自己身体的情况以及周边环境的数据，也可以通过它购物。无论你在哪里，现代化的物流只需要一个小时就可以送货上门。在多米诺大厦，经常你能看到仿生人被放进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内打包，送往全场的各个角落。根据仿生人的型号不同，价格各不相同。但无论价格高低，对于一般人而言，她们都价值不菲。收入普通的上班族大多会选择ai投影，ai投影是张看起来略显厚实的白色卡片，你可以选择你心仪的女孩的样貌投影在墙上，和她们聊天，甚至是谈情说爱。其内置的芯片和仿生人用的是同一种，换句话说，只不过是容器不一样罢了。因为舍弃了累赘的肉体，其价格相对于仿生人会便宜许多。

    “我们希望全世界的人都丢掉寂寞。”这是ai投影的广告词。可我一直不明白“寂寞”到底是何物？因为总有人和我说——你看起来很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