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起去看海
一枚硬币被稳稳地立在了玻璃窗前的台子上一动不动，而且持续了好几分钟。由于反光，透过玻璃窗可以隐约地看到一双灵动的小眼睛一直在盯着这枚硬币看，像是在期盼着它会掉下来。这双眼睛的主人原来是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在这个年龄段，他对身边一切事物都感到非常好奇。盯着硬币看了半天，都没有等待到它掉下来那一刻，自己的眼睛反倒是酸涩无比，小男孩有些委屈地转过头看着地板，但心里更多的其实是不太服气。为什么高铁开的那么快，硬币却能够纹丝不动？想想自己平时坐爸爸的车，有时候连自己都坐不稳。
从北京到青岛的高铁，正以时速每小时三百公里行驶中，不仅速度快，隔音效果也蛮好的，车窗外铁轨的咯咯声和空气的摩擦声像是过滤了一样，里面的人几乎是一点听不到，这从同车厢内那些睡得很香的人就能看出来。
遵从素熙的想法，二人找遍全中国地图，最后决定前往青岛看海，毕竟青岛在中国北部，相比于海南还是要凉快一些的，而且景色美食什么的也不差。
这是语岚第一次和朋友去外地旅游，而且第一次就直接和女朋友去旅游。出门前，语岚妈千叮咛万嘱咐要注意安全、要保护好小熙、钱该花花…这就导致他又产生了像“我该怎么规划好这次旅游”“我怎么让她开心”“我怎么把自己表现好”等等这些让人焦虑的想法。
“岚岚你在看什么呢？”素熙小脑袋凑过来问道。
“呃…没…没什么，就是车上的旅游指南而已。”语岚把书的封面展示给她看，“我看看有哪些好玩的，值得去的，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旅游，不得玩得开心一些吗？”说完，又用食指轻轻地刮了刮她可爱的鼻梁。
素熙欣慰地笑了笑，靠在语岚坚实的臂膀上，和他一起看这份指南。
“我们先去哪里好呢？现在大学应该都放假了，估计有很多大学生也会出来玩吧？人估计不会少的。”素熙说。
“今天到那里差不多四点钟左右了，不如我们先在市区里转转，明天再去玩？这样我可以再好好规划一下。青岛市区晚上…也挺好看的，我们的酒店离海边不远，晚上吹吹海风想必会很凉快吧，你觉得呢？”
“嗯嗯，那就听你的吧。”
素熙从包里取出耳机，连接好手机，一只给自己戴着，另一只塞进了语岚的耳朵里，然后便开始播放起了动听悦耳的音乐。二人的心跳随音乐旋律一起有节奏地跳动着，充满了无限的能量。透过宽大的玻璃窗可以看到依次闪过的美丽山水，看到了点缀着田野和小溪的乡间美景，湛蓝水色和苍翠群山交错，仿佛自然与人工交相辉映。远方的山峦隐约笼罩在浓重的雾气中，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象那里的空气肯定是格外清新。田野上的麦穗，稻谷在风中摇曳，看着觉得十分安心。在车窗外，还有些小酒馆和农家乐，这些小点点让景色更加丰富。
半个小时后，远处渐渐地有了城市的轮廓，从模糊变得清楚，一座一座的高楼像是演员从幕帘后出场一样展示自己的威风。现在人们从高铁上，就已经能够看见蔚蓝的大海了，像是一大块儿蓝翡翠似的。
“啊~终于到了~”素熙贴在语岚身上伸了个大懒腰，后者浑身上下都被蹭了一遍。
“嗯，我们快下车吧。”
刘老师静静地坐在一家饭馆里，不慌不忙地抬起手臂看了眼手表，这个样子似乎是在等着谁来。
大约两分钟后，另一个中年人慢慢悠悠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进来之前看了一眼手机，自己迟到了几分钟，不过好像并没有在意的样子，反而更加地随性了。
“呦，您终于来了？”刘老师阴阳怪气地调侃道，“你还是那么喜欢晚到，上学你当干部那会儿就是，每次不是掐着点来就是晚来一会儿，老师批评你的次数甚至比你的头发根都多。要不是这儿（饭店）晚上下班人多，我也这个点到。”
这位来者是教语岚的数学分析的纪老师，也是他们班的班主任，这二位老师是打小的朋友，两人都很热爱数学，从小学到高中，做了十二年的同班同学，可以说友谊是相当深厚了，相互的性格和心思那是了解得相当通透。虽然最后上的不是一个大学，但学得都是和数学相关的专业，毕业后都选择了留在本校当教授，并且都有所建树，二人之间也经常有联系。上次让语岚去听的讲座主讲人就是刘老师。
“你也是，每次就啃着这一家饭店吃，我都快吃腻了。”
两个人相互吐槽了一番后，又逐渐聊到了工作上。
“你暑假有什么安排么？”刘老师问道。
“有，我带着一帮学生搞项目呢，我只带那些没有考研想法的人，那些想考研想保研的就让他们踏踏实实地学习去了。”纪老师搓了搓下巴上的胡茬，那胡茬就像是岁月在脸上留下的烙印似的，感觉又扎又油腻，“你呢？”
“只是这个暑假来说目前是没什么事，除了一片论文要发表一下。对，你刚才说到考研，话说你们那儿有多少人有上研究生的想法？”
“我之前开班会询问过，这一届的学生都很奇异，好像想读研的并不像往届一样那么多人，读完大学就直接找工作的倒是不少，除了一个孩子，我感觉他挺明确的，我问他有没有目标，他说有。我没有继续问下去，遵从一下隐私吧。”
“那确实挺奇怪的，以现在的形势来看，这个专业很火，虽然就业面很广但是竞争压力也不小，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虽然读研也很卷，但…呃…好吧，其实我感觉都差不多，确实不好评价。”刘老师苦笑道，“欸对，前些日子坐地铁去学校的时候，手机被一个小偷抢了，后来被你们学校的一个学生给夺回来了。”
“哦？”纪老师竖起了耳朵，“跑那儿干嘛去了？”
“我刚开始以为是中国人大的学生，后来又恰巧看见他在看学校教授的简介，一问才知道是你们的学生，还是你们数学专业的，他来这里是想先参观参观而已，说是以后想考研考到这里，没准是你的学生呢。”
“叫啥啊？”纪老师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热茶。
“像这种帮了我大忙的我一般不会忘记的，叫杨语岚，你知道吗？”
“唔唔唔！”由于纪老师嘴里还含着水，听到自己熟悉的名字后只能发出滑稽的鼻音，“认，认识，确实是我教的学生。刚才说的那个特想上研究生的那个就是他，怎么，他想考你们那里？”
“是这样的，我们聊了一会儿，我问了他几个问题，看得出来你教得还挺好。”
“嘿，那还用你说？咱这实力都在这里摆着呢。”
“那你可得多培养培养，我觉得他可是难得一遇的人才。”刘老师真心地说，“我听他说你们学校是绩点只要下30,排得再好也不能保研是吧。那你多指导指导他，如果这孩子真能考到这里来，选我当导师，我百分之百要他。我也向上级反映反映，看看能不能多加几个名额。”
纪老师没说话，若有所思地望着空空的餐桌。
“服务员，来，点菜！”
青岛市拥有壮丽的海景和独特的欧式建筑风格，这是成为众多游客心目中的旅游胜地的原因之一。确实，如果从海边往回看的话，从某种角度确实和希腊的那种重叠交错式分布很像。
二人悠闲地漫步在傍晚时分的大街上，眼底尽收着城市的繁华，海边的小风钻过楼房间的空隙涌入了各个宽窄不一的街道。这一片区域最兴隆的生意还是属于餐馆，各家的排挡早已在外面安放好了桌子椅子，展示着美味的食肴，吸引着游客的胃。
烧烤的香气还是传进了素熙的鼻子里，导致脑子把饥饿的信号传给了肚子，最后又以咽口水的形式返还到了嘴巴。
“岚岚~”素熙摇了摇他的胳臂。
语岚看素熙一副“可怜”的样子，有环顾了下四周，似乎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嗯，我们…找地方吃饭吧。”
素熙笑了笑道：“你是越来越懂我了呢~我也想吃烧烤。”
“小馋猫。”
“嘻嘻…”
坐在阁楼上，一边享受着美味，一边看那碧波白浪一遍遍冲刷着海滩，聆听那浪花击石的清脆声。天边的夕阳轮廓切在了海平面的那条白线上，犹如一颗散发着佛光的黄金明珠支在了一块白色的玉盘上，像是海的那边便是佛说的极乐世界一样。几只海鸟在上方盘旋，几只又在海边的礁石上驻足，它们都望向了大海，都是这片海域强大又孤独的守护者。
语岚偷瞄着素熙，她正在优雅地欣赏着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的美景，仿佛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仿佛是海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夕阳的余辉射向那点琐碎的云上，撒在了她的脸上，犹如蒙上了一层金光闪闪的面纱。那脉脉含情的双眸，那高雅清秀的姿态，无一不流露出“出水芙蓉”的本色。
语岚捋了捋她随风飘起的秀发，将其别到了耳朵后面，后者腼腆地笑了笑，又继续欣赏着美景。语岚也继续偷瞄着她。
你在我身边，我哪有心情看景，你的容颜胜过世间万物啊…
回酒店后，语岚巧妙地利用数学里图论的知识做了一个大概的规划，演算的过程让素熙十分好奇。她像只小白狐似的黏了过来坐在了他的腿上，注视着他在纸上的一举一动。
“这些都是什么意思呀？”
“没…也没什么意思，我只不过是把去各个地方的时间、路程和大概的花销列了一下而已。”
“那为啥我们不这样走呢？”素熙用手在那张做好了规划的纸上划了一遍。
“因为这么走路程比较适中，而且交通花销最小，我来解释一下吧。首先把所有要去的地方当成一个点画在纸上，然后每两个点间都要连线，上面标注两个地方之间的距离、时间和花销，其中后两者在数学里有个专有词叫‘权’…呃…呃…你…你有好好听嘛…”说着说着，语岚突然发觉到素熙一直在看着自己。
“你知道嘛，我觉得你讲题的时候很帅滴，所以忍不住看看你嘛。”
“呃…”
“我又想起来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了，那次你也有在给我讲题，我还记得当时我稍稍靠近你的时候你就脸红得不得了。”素熙越说就越想笑，“比起操场打篮球的男生，我其实更喜欢教室里讲数学题的男生。”说着便用食指挑逗了一下他，语岚更是被魂牵梦绕的纤纤玉手染红了脸。
“我…我去洗澡了。”
“要一起洗嘛？”
“欸…算，算了。”
语岚进入卫生间后，刚准备将门关上时，素熙的小脑袋从间隙中探了进来，“嘻嘻，真的不要嘛？”
“不…不要。”
素熙出去后，本以为能安静一会儿，但当他马上要脱去短袖的时候，门又被推开了，她的脑袋瓜又探了进来，摆着可爱的头调皮地说：“真的真的真的不要吗？”
“不！不要！”语岚吓得又把衣服穿了回去，捂住了身子。
“只可惜这是个推拉门呢。”
“啊？什么意思？”
“哈哈不告诉你。”说完，素熙便退了出去，不过从她诡异的表情上看，似乎还没有完。
等了一小会儿，确定她不再开门后，才脱掉衣服准备洗澡。
“哗啦啦——”
一边让水冲刷着身体，一边站在喷头冥想。从高中想到现在，又从现在想到未来，想起了张老师跟他说过的话，又想起了上次那个刘教授和他说过的话，每次想都让他重新深思了一遍。一想起之前的对话，就感觉素熙在不远处偷看自己，像是在观察有没有成长一样。
这次不大一样，同样感觉到了她，但真实性似乎高了不少。
等会儿！
语岚像是一只鹰发现了猎物了似的，猛地看向门口。素熙不知什么时候就趴在门缝上盯着自己。
“欸欸欸！门…你给我关门！”脸不知是热红了还是激动地红了。
“哈哈哈哈好嘞好嘞！”素熙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床上。
我…我看到…他的腹肌了耶…她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刚才画面，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呼——”
水珠还在语岚的头发上闪闪发光，看起来非常清爽，那腹肌变得更加有光泽，更加柔软，让人不停地想摸一摸。
“洗完啦？”刚推开门，就看见素熙站在门的旁边守着。
“嗯…呃…你有看见…我的短袖吗？”语岚羞涩地从门内探出半个身子问道。
“当然，在我这儿呀。”素熙晃了晃手里的衣服。
“你…你什么时候拿的？”
“在你冥思苦想的时候。”
“我…我要穿衣服了。”
“你出来呗，你出来我就给你穿。”
“好…好吧，那你得给我啊。”说罢，便试探着小步走了出来，那诱人的身材可给素熙开心坏了。刚要碰到衣服，素熙又马上抽了回去。
“欸？！”
“你过来拿呀嘿嘿。”素熙边说着边倒退着把语岚往床边引，却又忽略了地上开着的行李箱。
“小心！”
语岚箭步冲了上去，使劲拉住了她的手臂，但倒下的惯性太大了，二人双双倒在了床上，好在语岚反应快一点，两只手撑在了床板上。
现在，又是一番熟悉的景象。
四目相对，女孩痴痴地看着男孩，没想到自己也能像偶像剧那样被喜欢的他壁咚在了床上。但凡一这样，自己永远变成了最紧张的那个，最脸红的那个。
“岚岚，那个…唔！”
没想到语岚竟趁机直接吻了上去。
算了，为了我的短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吧…
这使原本就面红耳赤的素熙又雪上加霜了，她现在感觉眼前的一切还是幻觉。
“你…你可以把衣服给我了吗？”
“啊…嗯…嗯。”像是受到了洗脑的控制似的，疯狂地点头。
穿好衣服后，见她躺着床上沉浸在刚才的喜悦中，将她从自己的床抱到了她的床。
“该睡觉啦。”语岚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顶，说完便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却未曾想素熙又像一只老鼠一样窜进了自己的被窝里。
“欸欸？你…干嘛？”
“睡觉觉啊～”素熙蜷缩在他的怀里，在他扑满香气的身上蹭来蹭去，“这就是双床房的坏处。”
“你…你回去睡啦…”
“不嘛不嘛，在你身边更有安全感。”素熙又贴得更紧了。
“好…好吧。”虽然上次也和素熙同床睡觉，但…毕竟是分开了一些距离，这回已是零厘米。
素熙翻了个身，二人面朝同一方向，又把语岚的左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就像是扶着被子一样扶着他的胳膊。由于自己比他矮了一头，所以正好能卡在他的头下面，犹如一个妈妈肚子里的胎儿，伴随着夜晚的海风声，安静地在语岚和被子形成的“胎膜”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