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气氛不对
临近那段时期的日期越来越近，樊樊从报纸上看到了风雨欲来的信号，怕郑容和行差踏错，她绞尽脑汁回忆这段时期发生的事，想让郑容和有所准备。
书到用时方恨少，没记住的知识再怎么搜索也没用，只知道历时十年，不能考大学，还记得77年恢复高考，其他的都就饭吃了。
这个时期思想管制的严，樊樊早就把文学创作停了，她从后世来，没法肯定自己不会写一些不该写的东西，还是等肆人帮他们倒台再说吧。
郑容和在部队，接触到的信息比樊樊多，而且郑容和很敏锐，在有心观察下，也发现了某些人的思想动态不对劲，发言和做派也更激进。
樊樊知道军队是最后的桃源，影响应该不大，老家的亲戚都是三代贫农，根正苗红的也不会受影响。
这种等待宿命发生的感觉很奇特，她也没想做什么，这不是她一个小人物能参与的，只能静静看着它发生。
军区和家属院的喇叭开始天天播放语录，军队也分出很多时间来开会学习语录和思想，正常的训练时间被压缩。
樊樊以为自己老实窝着，就能平安度过，可命运就是要出其不意。
这天，郑容和回家的时候情绪很不好，没等樊樊问起，他就主动说道：“媳妇，听你讲这段历史的时候，我的感触还没太深，只是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大的国家，好像你不会背语录，其他的成就都不重要了。今天，我们这里派来一个政工干部，没有丝毫从军经历，上班第一天就要求我们天天开会，还要发言，写感想。还真有捧臭脚的，那几个人一唱一和的，把气氛搞得乱七八糟。”
郑容和越说越气，胸膛鼓鼓的，樊樊静静的听着，慢慢的给他顺气。
她没安慰丈夫，因为她知道这才是刚刚开始，以后更过分的事都会发生，十年内谁也阻止不了。
晓亮这个小学生也被波及，课也不好好上，一天的课程要分出半天去学农业，一群小孩子都觉得好玩，不用上课光去玩了。
很多军嫂都不理解，这样孩子们的基础能打好吗？别小学结业了就混个好体格，学问一问三不知可坏了。
樊樊很容易满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她庆幸晓亮还小，参与不到小兵的队伍里去，在学校学不到知识没关系，她可以给孩子补课。反正她不写稿子，时间上宽裕不少。
随着时间的推移，军区那边那个政工干部越来越激进，动不动就给别人扣帽子，大家发言也谨慎起来，实在是太恐怖。
郑容和在家是个没脾气的好爸爸，不管是晓亮还是小鱼，都不怕他，因为没什么原则性的问题，他很大方，总是偷偷给他们买樊樊不让多吃的零食。他们犯了错误，樊樊很生气要打人的话，也是郑容和出面调停。
可实际上在外面的他敢打敢拼，还有野心。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升职到副团长。
东北人的暴脾气，不是发到亲人和战友身上的。他私底下脾气还不错，可这个政工干部的一些做法实在突破他的底线。
在学习会上，郑容和实在没忍住大声跟他吵起来，那人说不过郑容和就说他思想不端正，要关他的禁闭，还是旅长出面，让郑容和写检讨，才避免矛盾进一步升级。
“樊樊，我要是退伍回家了，你会不会生气。”郑容和躺在床上小心翼翼的问道。他也知道媳妇有军人情结，要是自己成老百姓了，她会不会失望。
“怎么这么问，是部队出什么事了吗？”樊樊没太在意，她正在哄睡小鱼，这孩子今晚有点兴奋，十点了才有困意。她以为郑容和都知道事情走向了，应该是不用太担心的。反正只要忍忍，十年一晃就过了。
“嗯，我今天跟政工干部吵起来了，吵得挺凶，他权利很大，以后肯定会给我穿小鞋的。老子出生入死换来的荣耀，在他眼里一文不值，嘴里不是口号就是语录，瞎扣帽子他最拿手了。之前有好几个人都被他批评过，现在天天写检查，都不让他们训练。现在轮到我了，这个兵当的太憋屈。”郑容和压抑了很长时间的负面情绪，他以为自己能扛过去的，谁知道有些人根本不当人，还不能反抗，实在是太难忍受了，大不了回家种地，他自暴自弃的想。
“我理解你的心情，当初看到这段历史的时候，光是字面上的文字都让人难以接受，更何况你这个亲历者。”樊樊继续道：“我知道你喜欢部队，这里是你打拼过的地方，哪那么容易舍弃。如果实在忍受不了，我们可以申请调离。只要去更艰苦的地方，相当于劳动改造，他们就不会穷追猛打了。”
“不行，我去还行，孩子们还小，你又这么娇气，哪能到更艰苦的地方，你想的太简单了，要去也是我一个人，到时你们都回东北老家，有我爹娘照应着，会过得很好的。”
樊樊也没反驳，只是轻轻笑笑，“好啊，咱们两地分居，一南一北，反正结不结婚也没啥区别，要不离婚吧，我可不想给你守着。也许回去还能找个更好的呢，孩子你也别惦记了，我会给他们找个好后爸的。”
“不许。”郑容和大喊一声，紧紧抱着媳妇，“想得美，你只能是我媳妇 我才不会跟你离婚呢。”
小鱼被她爸一嗓子吓得激灵一下，眼看着就要哭了，樊樊推开郑容和，赶紧趴到小床边拍拍她，嘴里还念叨，“不怕不怕，是爸爸呢，乖宝宝睡觉了，妈妈在呢。”
哄了好一会，孩子才平稳下来，又睡着了。
郑容和看吓到姑娘了，也不敢出声了，省得媳妇给他算后账。
樊樊转过身，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两条路，咱俩离婚，你申请调离我们跟着，选一个吧。”
“我，我选择去更艰苦的地方，只要你和孩子不离开我，去哪都行。你知道哪里更艰苦更安全的吗？”
“我哪知道什么地方合适啊，我也不是万能的，你回去翻翻地图，再问问领导，看什么地方合适，我们跟着就是了。听说南沙西沙群岛那自然风景还很不错呢，要是去那也行。”樊樊也是个没成算的，她以为的艰苦和现实还是有差距的。
“好的，媳妇，我上班了就去找找合适的地方，可是，艰苦的地方可能会没有学校，孩子们上学怎么办？”当爸的还是挺有正事，问的也在情理之中。
樊樊倒是想的开，“还上什么学啊，未来几年学校根本都学不到知识，连老师和校长都可能被学生批斗。上不上的无所谓，我能教得了就跟我学，等我没能力的时候也该恢复高考了。”
樊樊还神秘兮兮的说：“我早就准备多时了，当初除了买语录，还买了三套数理化选集，留着给孩子们提前预习，我就不信有这个时间差，他们俩还能不考个清北回来。要不是我上过大学，77年我年纪太大，我都想试试了。”
看着媳妇臭屁的样子，郑容和适时送上马屁，“我媳妇就是厉害，高瞻远瞩，算无遗策”
看郑容和还要往下说，樊樊赶紧拦着了，她都脸红了好吧。
看不得他这副狗腿样，樊樊严厉批评他，“郑容和，我看最近你心思飘忽不定的，有些日子没好好看书了吧，我告诉你，以后的军队是高科技的时代，人海战术不好使了，你不抓紧时间学习的话，就会跟不上时代。到时咱家四个人，三个大学生，你不自卑啊。”
“是，媳妇批评的对，我最近太受外界影响了，从明天开始我要捡起书本，好好学习，绝不给咱家的文化水平拖后腿。”郑容和郑重其事的宣誓道。
“看你表现吧，现在心情好点了吧，那些人都是时代的小丑，上不得台面，早晚会被洪流冲走的。咱们要积蓄力量，到时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
“媳妇，你这小嗑还一套一套的呢，真有文化，来，让我也熏陶熏陶。”说着拉着樊樊共赴巫山。
郑容和也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通过在领导那旁敲侧击，再加上自己的寻摸，一周后，终于选好了几个外调的地点。不过考虑到家人要随军，他也没选最艰苦的那个，只挑了第二艰苦的。
回家跟樊樊沟通过后，樊樊也没什么意见，对她而言，这个时代除了大城市，哪里都是艰苦的。
定好了目标，郑容和就开始行动了，领导知道他的打算后也只是意思意思的劝劝，看他意志坚定，就同意了。也是怕这个刺头管不住暴脾气惹下那些人，走远点也好，哪里都需要人建设的。
等通知下达的时候，一家人已经打好行李了，两个小孩，小鱼还小没法有意见，晓亮还有点舍不得小伙伴，可他也知道叔叔婶子都要听命令的，反正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去哪里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