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结婚，出发

    樊樊坐在郑容和的自行车后座上，看到从县城回村里的路上，建筑越来越稀疏，农田满眼绿色。

    谁也不知道，明年之后的三年就要遭遇罕见的大灾荒。

    她记得全国大部分地区都没幸免，到时会有很多山东、河北等地的农民逃荒到东北，而且东北地区也是灾区，只是跟重灾区相比，相对来说好一些。

    她爷爷一家就是从辽省逃荒到黑省的，正式工作都不要了，因为家里孩子太多养不起，只能来更北边来找口饭吃。

    自己虽然知道这个结果，可具体的情况还是不知道，只是在老妈的回忆中了解只言片语。

    天灾面前，樊樊也没有办法，只希望郑容和的驻地海产品丰富一些，好能多晒些海鲜，到时寄回来，帮帮村里人，特别是婆家和李婶家，至于其它人，只能说尽力。

    为什么自己穿来没有带金手指呢？别人不是带着仓库就是超市的，就她自己一人来了，她都要想饭辙。

    愁了一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都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谁让自己就是个普通人呢。

    郑容和看樊樊出了县城就没出声，还特意关心了一下，樊樊现在情绪不太高，这事告诉他也没用，只是搪塞过去。

    婚礼再是简约，要办的事也不少，别的东西可以因为不太在婆家常住，可以折成钱，至少要置办一套被褥吧。

    现做来不及，在村里备嫁的人家买了一套，人家的婚期比他们靠后。

    郑家还要打扫房子，贴喜字，准备酒席，一桩桩一件件，三天时间只能办的凑合。

    其实樊樊不太想办酒席，她觉得很没意思，要致词，又要敬酒，还要应付亲戚们，真的让社恐的她觉得压力山大，只可惜这个时代不能旅行结婚。

    这些程序都是当地的习俗，她也不能太突出。就算有想法也会被双方老人打消掉的，年轻人在这件事上哪有什么人权啊。

    婚礼当天，李婶提前一天就睡在樊樊家，晚上给她科普了一些圆房的知识，樊樊虽然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可李婶不知道呀。

    樊樊听了一会，觉得李婶说的太含糊了，要真是小姑娘的话，可能听的云山雾罩，樊樊为了让李婶安心，也不好打断。

    幸好李婶自己也没说太久，最后总结了一句，到时你就老实听话就行，郑容和肯定知道的。樊樊连连嗯嗯嗯，一直在忍笑，实在不敢说话，怕李婶听出来。

    谁知道婚前恐惧症发作，樊樊睡的有点晚，感觉刚睡着，就被李婶叫起来了，眼睛都没睁开。

    李婶家的大儿媳也过来帮忙，婆媳俩一起给樊樊当娘家人。

    一顿梳洗打扮后，看着镜中的自己，樊樊有点恍惚，今天的自己确实跟平时不一样，脸上打着腮红，梳着盘发，头上扎着红头绳，再加上红衣服，整个一个行走的红包。

    李婶还夸樊樊，比其他新娘子好看多了。没等樊樊再胡思乱想，门外的鞭炮响起来，吉时到了。

    李婶连忙给她嘴里塞了小窝窝头，又往她兜里放了一个糖块，让樊樊饿了随时可以含着，现在是没时间吃饭了，也不敢给她喝水，只是抿了一小口。

    李大哥和李二哥作为娘家人，就是意思意思拦了一下郑容和，就放他进了里屋。

    新郎和新娘互望了一眼，都有点被对方惊艳到，可惜被李婶的安排任务的声音打断。

    像藏鞋，端盆之类的习俗就精简掉了，李婶指挥着郑容和背起樊樊，绕着村里走一圈再回来婆家。看热闹的村民跟了一路，小孩们又叫又闹，只要有喜事都少不了他们。

    樊樊提前跟郑容和说过，她非常不喜欢闹洞房这个环节，所以郑容和就做主直接去掉。把要看新娘的众人赶到酒席上，把门一关，就得席上敬酒。

    樊樊自己在新房待着，郑大娘郑大嫂要招呼亲戚，就派明明给樊樊送点吃的，让他在屋里陪着三婶。

    等只有樊樊和明明在新房的时候，她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樊樊真怕有些人听不懂人话，说什么婚礼上没大小，非要闹洞房不可，一帮人让着新郎新娘做各种逗人笑的活动，上辈子她参加别人的婚礼就见过这种人，大喜的日子还不能发火，非常的让人讨厌。

    还好郑容和把脸一拉，一副恶人相，别人也不太敢过分。外面吃饭的人闹闹哄哄，房里的明明也有点想出去，樊樊跟小孩子也没什么话题，就放他出去了。

    自己一个人，也很享受。吃过午饭大部分人都走了，到了晚上就只有自家人。

    二嫂中间想进来看看新娘子呢，被郑容和拒绝了，就怕她说些不好听的，让樊樊不高兴。

    所以晚上这顿饭，可是找到机会了，阴阳怪气的，觉得是樊樊挡了自己表妹的好姻缘，半拉眼珠看不她。

    樊樊不想搭理她，她嘴笨，又不能揍她，就无视吧，明天自己就出发了，以后也见不着几面，没有必要闹太僵。

    郑大娘听不下去了，直接敲了敲桌子，“吃好了就回家吧，今天一天都累坏了，碗筷明天再收拾好。还有哪些借的桌椅板凳，都要按人家送回去，你们俩个当哥哥的，多出点力，老三和樊樊早上就得赶火车，没功夫。”

    哥俩都答好，这是应该的。老二吃完饭就拉着媳妇回家，省得在这自家妈看不惯她。

    樊樊想帮帮忙，被郑大嫂推开了，“你今天是新娘子，不用干活，老三，赶紧把樊樊拽回房吧。”

    两个人说实话，认识没几天，再稀罕对方也有点不好意思。别别扭扭的收拾好，郑容和出去一趟，把洗脚水打回来让她先洗，等樊樊洗好了就着剩下的水洗洗就端出去倒了。

    再回来的时候，樊樊都躺被窝里了，他把门关上，吹熄了油灯也躺下了。东北为了冬天取暖，炕都砌的挺大，两人中间能隔着一个人。

    听着樊樊的呼吸声，郑容和心跳的很快。房门响了一下，郑大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三子，明天要坐车呢，老实睡觉吧。”

    郑容和回了一声，“知道了。”

    樊樊噗嗤一声，笑出声。发觉郑容和转身的动作，吓得赶紧说一声，“睡吧，明天还早起呢。”

    郑容和当然也知道好歹，两人呼吸慢慢平静下来，都沉沉睡去。

    早上是郑容和叫醒的樊樊，东西前两天都收拾差不多了，俩个大包，背上就能走，樊樊只要拿着自己的小包袱就行。

    郑大娘又给他们准备好了鸡蛋和烙饼，叮嘱郑容和道：“天太热，上车就把鸡蛋吃了，饼我烙的干干的，能多放几天，还有昨天买的炉果，这个能放住，樊樊第一次出远门，你可用照顾好了，等到部队别忘了写封信回来报平安。”

    儿行千里母担忧，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来。郑大娘两眼含泪，殷殷嘱咐，哪怕知道儿子二十多岁，从部队千里之外也平平安安回家了。

    郑容和也不舍得家人，抱了抱爹娘，再跟两个哥哥嫂子道别，和樊樊一道坐上村里借的牛车，向县城方向赶路。

    因为有赶车的人在，樊樊安静装淑女，郑容和跟人家聊的起劲，幸好路程不太远，感觉没一会就到火车站广场。

    县城别看不大，还是始发站，要到省会转车到京城。到时还要转车到部队，非常折腾人，卧铺是不用想了，坐票都是来领证的时候提前买的。

    送走了车把式，两人看车站的大钟显示的时间快到了，急急忙忙进站检票。樊樊还忙里偷闲的观察了一下车站，太破了，红砖小房，一点都不起眼。不过这时候都这样，要到改开后华国才能开始大规模基建。

    两人的座位在门口，空气还可以，郑容和让樊樊坐到窗口看风景，自己把行李都放到架子上，又让樊樊找出喝水的缸子，去接了两缸水回来，才挨着她坐下。

    樊樊递给他一个鸡蛋，自己也拿一个，郑容和要帮她剥鸡蛋，樊樊没让，在家里怎么都行，在外面有点放不开，特别是对面的两个男女看着呢。

    樊樊怕跟陌生人聊天，赶紧垂下眼皮，慢条斯理的吃鸡蛋，好像是吃什么山珍海味似的。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好，从小她妈就说她特性，见人都不知道打招呼的。可她努力改过，收效甚微。

    平时只有对着熟人的时候才话多一些，她也不想改了，本性难移，反正也不耽误她出门办事。她只是不喜欢跟人接触而已，又不是犯了什么大罪。

    以前就讨厌别人教训自己，什么社会上开朗大方的才能吃的开，你这样的不行之类的。她一直坚信，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存在，天生我才必有用，只是还没遇到自己的机会罢了。

    看了一会风景，樊樊有点困了，起的太早，又刚吃饱，可不就犯困嘛。郑容和一直关注着樊樊，见状就把她的头按到自己肩膀上，小声说：“睡一会吧，还早着呢。”樊樊可不跟他客气，说睡就睡。

    吵闹的车厢也挡不住她的睡眠，就是姿势不对，睡得断断续续的。醒了后脖子还不舒服，樊樊给自己按了按，好多了。

    有点想去厕所，幸好厕所就在他们座位不远，樊樊压下要陪她一起去的郑容和，几步路而已，不用这么紧张。

    回到座位，樊樊让郑容和也睡一会，车太慢了，要晚上才能到省会呢，到时直接转车，现在还是抓紧时间睡一会。他也听劝，头靠着座位就睡着了，看来他也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