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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原形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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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墓园的天空阴沉沉的。

    微风轻荡,吹乱了我的额发。我面容平静,看着婷婉的遗像。

    她对着我笑,那美丽的笑容仿佛还带着余温,仿佛从未远去。

    我在她墓前放了一束她最爱的蓝雪花,蓝色的花朵,像湛蓝的天空,特别漂亮。这种植株非常耐养,花期长,只要阳光充足,便可以一簇簇、一团团,开到秋季。

    那个神秘的男人去看婷婉的画展,他是在怀念婷婉。他一定也会来她的墓前祭拜。

    蓝雪花,摆在墓前,开花时间长,适合藏匿针孔摄像头。

    我做好准备,守株待兔。

    “婷婉,如果你不是单纯的自杀,就保佑我尽快查出真相。”

    一天后,从手机端,我看到一个男人,来到她的墓前,戴着黑色帽子,黑色口罩。他望着她的墓穴,没有说话,静静伫立,即便隔着屏幕,也能感到他的哀伤、不舍。

    他情难自控,开始抽泣,泪水肆流,打湿了脸庞,他不得不摘下口罩,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这一次,男人的脸,我不仅看得清清楚楚,还看得完完整整、全全面面:在婷婉墓前哭得伤心裂肺、悲痛欲绝的男人,就是程澈。无疑!!

    他哭了很久,似乎还扶着墓,可能在擦拭她的遗容。直到夕阳西下,落日的金辉把他团团包裹,看不清他的样子,模糊地看到他转身,缓缓离开。

    证据确凿,不容置疑。我拿着录像,直奔程澈家里。程澈应酬才回来,一身疲惫,满身酒气。

    我进门,二话不说,极度的愤恨,让我失去理智,狠狠给他一个嘴巴子。他错愕、震惊、愤怒。他把我抵到墙角,借着酒疯,强吻我,死死吻住,我根本挣脱不了。

    他疯狂地吻,唇齿残留的酒气让我快要窒息,我咬住他的嘴唇,用力咬,死命咬,把他的嘴唇咬破流血,他终于松开了我。

    “程澈,你这个人渣,畜牲。”

    “鹿远航,你有完没完,再骂我,我就把你从窗口扔出去,信不信?”

    “你还说自己跟婷婉没关系?还坚持否认你们之间的感情?”

    “你怎么就是不信我呢?”

    “我信你个鬼!”

    我拿出录像,从头放到尾,反复放了三遍,强压着怒火说:“有勇气在她跟前哇哇痛哭,立深情人设,却没勇气承认你们的关系,程澈,我骂你是畜生都是给你脸了。”

    他看呆了,震惊到无以复加,像大白天看到了鬼似的,目瞪口呆,眉头紧锁,脸色铁青。

    “事实就在眼前,看你还怎么辩白?说婷婉有臆想症,说你没有跟她交往,语气笃定,我差点信了。去她墓前哭,猫哭耗子,假慈悲。”

    他死死盯着录像,浑身麻木,一动不动。

    “地铁站,你差点把我推下轨道,警告我不许再继续追查她的事。我生病,你又假惺惺过来照顾我。程澈,你有意亲近我,跟我搞暧昧,目的是什么?你对得起婷婉吗?”

    “鹿远航,这个人,不是我。”

    “事到如今,你还狡辩?!”

    “我用一家子的性命发誓,这个人,不是我,不是我!!”

    “一模一样的人,你告诉我,他不是你?你自己也说了,你没有双胞胎兄弟,你是独生子女。”

    “但你让我看到这个,我现在开始怀疑,我也许有一个双胞胎兄弟。”

    “呵呵,你真是无可救药!”

    “鹿远航,你是律师,请你保持理性思维和平稳情绪,好好分析一下事情的始末。你仔细想一想,除了相貌身材,我们真的完全一样吗?他不是袭击过你,你跟他,有过零距离的接触。”

    我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找他对峙理论,却忽略了很多之前发现的细节。

    仔细对比一下,首先两个人身上的味道不同,一个是高级的木质香气,一个是更甜腻的留兰香。再次,眼神目光不同,一个明媚清澈,一个阴郁冰冷,还有天台水箱后发现的高仿胸针、长短不一的双脚……

    太多的信息和困惑轰炸着我的头脑,我的心如一团乱麻,曾经清晰的思维变得混沌不堪。

    “程澈,就算是整容,也不能整得一模一样吧……”

    “鹿远航,给我时间,我会调查清楚,你信我。”

    “我还能信你吗?”

    “只要你愿意!!”

    我看他嘴角的鲜血,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不理智,这是律师的大忌,我还是不成熟。

    我颓废地坐在地上,垂着头,默默流泪,为自己的冲动和无力,为死去的闺蜜。

    “对不起,程澈。”

    “不怪你,换成是我,我也会冲过来的。”

    我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他,他没接。我叹气,站起来,默默给他擦嘴。他一把握住我的手。

    “程澈,别总来这种暧昧不清的动作行不行。我不管你跟杜咏欣是真是假,至少名义上,人家是你的女朋友。”

    他的手颤抖了一下,僵持了好一阵,明亮的眸子渐渐黯淡,缓缓松开手。

    他的酒气没消,人却清醒了。

    他陪我坐在墙根,轻声说:“要不要喝点?”

    “可以。”

    “当律师,把酒量练出来了?”

    “完全没有,依旧不胜酒力。”

    “那还喝?”

    “你家的酒,都很贵,不喝白不喝。”

    “……”

    他伸手指了指餐厅,说:“贵的酒,度数都不低。你在我家喝出毛病,我还得承担医药费。冰箱里有低度的饮料酒,你去拿吧。”

    度数不高,但我对酒精敏感度高,一瓶灌下肚,嘴里,胃里,都麻酥酥的,脸也开始发烫。酒气凝结在小腹部,那里隐隐的发胀。

    他也喝了一瓶。

    “你就别喝了,再喝,你的胃就该罢工了。”

    他笑笑,无奈叹息,说:“我的胃早就游行抗议了,不仅胃,心肝脾肺,都在抗议。”

    “那你还喝,不要命了?”

    “你以为总经理那么好当?集团千百员工的生计,都握在我手里。谁都能倒,就我不能倒。”

    我看着他,他的睫毛很长,忽闪忽闪的,侧脸消瘦,线条感很强。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疲惫的笑。

    “平时应酬多吗?”

    “当然。人情社会,企业要发展,各种应酬无可避免。我打小身体底子差,你是知道的。但,没办法。”

    “你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吗?”

    他摇摇头,说:“生意合作伙伴端杯,你喝不喝?喝的不是酒,是几千万甚至上亿的买卖。银行行长举杯,你喝不喝?喝的不是酒,是企业信贷,是企业评级,是授信额度。政府领导端杯……”

    他话没说完,突然站起来,快步跑去卫生间。我听到一阵呕吐声。

    我有些心疼。想起小时候那个孱弱的、每天大把吃药的小胖子。每个人,都不容易,打工人有打工人的苦,管理层有管理层的苦。

    他很久才出来,吐完舒服了,面色也好了很多。他冲我歉意地笑笑,说:“不好意思,见笑了啊……”

    地上太凉了,我们歪在沙发里,我连着喝了两瓶,处于半醉半醒的状态。

    我这人,酒喝多了,话也跟着多。

    “程澈,小时候,我对你的好,你都记得,对吧。”

    “嗯。”

    “我也一样,方婷婉对我的好,一点一滴,今生不忘。没有她,我的青春期会像地狱一样黑暗。是她给了我勇气。”

    他看着我,静静听我说。

    “她的死,不是自杀那么简单,我一定揪出背后的人,替她讨回公道。只要我还有口气,就不会停止调查。”

    “那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在地铁站险些把你推下轨道,他警告你不要再继续追查。鹿远航,这是件非常危险的事,你还是个女人,要对付一个躲在暗处的大男人,谈何容易?”

    “是啊,谈何容易……”

    “你先稍安勿躁,耐心等我的调查结果,行不行?”

    “好。”

    “我跟你一起查……”

    “不用,你一个大老板,管着那么大的企业,快忙你的事业吧,你可掌握着千百员工的生计呢。我这事,都是小事。”

    “我已经被卷进来了,那个人,顶着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躲在暗处,不知道做了什么坏事,我能不管吗?”

    “行吧,小胖子,我们一起加油。”

    “谁是小胖子?”

    “你啊。”

    “我现在不胖了,别瞎起外号。”

    “好,靓仔老板。”

    “我没名字吗?”

    “这不显得亲切嘛,咱们现在统一战线,一致抗敌。”

    “进门还怒气冲冲、不管不顾臭骂我一顿,这会儿就统一战线成了战友了?你怎么这么善变?幼稚!”

    “你都拿一家子人的性命赌咒发誓了,我忍心再怀疑你吗?而且这个事,有太多的疑点,我感觉背后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但它远远超过了我的认知范围,我没有能力找到这个秘密,我需要你的配合,你人脉广、关系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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