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迷失东南亚:关于藤原的点滴回忆20
镇西南方的乌云又在慢慢堆积,我们看过天气预报,近两天又会有较强的雨水来临。大熊开玩笑说雨再下下去整座影院也许都会塌掉,我倒是觉得不无这种可能性。在上次雨水来临时影院里仅有一角是完全干燥的,我们蜷缩在那里度过了整整两晚上。
“我有预感他们这两天就会选择突袭,我们还要做好准备。”藤原对我说。
“雨天的确更适合他们这种混战打法。”我赞同藤原的看法,因为和极端分子上一次交战,他们选择也是雨水频繁的时候,只不过交火那天恰好没有下雨。但我知道我们不会一直都如此幸运。
“你和前方联系过空中打击没有?让他们这两天做好准备。”
“今天我就打请示,一般这种请示必须在战前大约2天上报,而且至少都要一天才批下来。”
“如果今晚极端分子展开突袭就麻烦了。”藤原面色严峻地说。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就算请示批准了,航空部队接到打击任务后从任务准备到出击还需要两个小时。”
“意思就是我们临时请示对目标打击还要延迟两小时才能实现?”
我点了点头。
“我有预感这帮蛀虫这次会倾巢出动。”藤原停顿片刻,说:“上次交战他们虽然没有摸清我们的底细,但通过屠村这一行为来看,他们此时已经知道我们完全断绝了后勤保障,甚至摸清了我们还有多少人。”
“我会和你战斗到最后一刻。”
“先联系空中打击的事吧。”对于我的回答藤原不置可否,缓缓走出屋子。
我跟随他来到外面,发现空气比平时潮湿了几倍,甚至呼吸起来还会有一种脂肪凝结的感觉。我暗自祈祷这场雨不要今晚就降临,随即拿起卫星电话拨给常胜。
常胜说请示会在次日九点左右批下来,然后随时都可以呼叫前方空中力量进行空中打击,这样的话最早实施打击也要将近上午十一点钟。
可上天似乎特别喜欢拿时间开玩笑,而这次却是致命的。
大约凌晨四点钟,我被不算响的闷雷声惊醒。我立刻起身看向窗外,约在同一时刻,我感到零星的雨点落在自己的脸上。
糟糕!这是我的第一感觉。我急忙穿好装备,随即呼叫夜巡的战友让他们保持最高警惕,然后把屋里的人全部叫醒,可是我并未发现藤原的身影。
我翻上影院楼顶那望远镜观望着远处,发现藤原正在做相同的事情。小雨已经将他的衣服浸湿,想必他已经在此待了很久。
“我让他们都做好了准备,还是按照巷战游击模式对极端分子进行围歼。”我对藤原说。
“这次恐怕行不通,蛀虫太多了,”藤原指着远方,“从车队来看,至少有上百人。”
我拿起望远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些忽明忽暗的灯光距离这里也就不足四公里。
“我现在让人做好准备,时间不多了。”
“告诉大家一定要撑住。”藤原说着翻下楼顶。“能不能等到空中支援,就靠你了。”
“我知道。”
我叫上来一个战友,把望远镜递给他让他继续观察情况,随后也翻下楼将众人集合。进行过短暂的战前动员后大家赶忙奔赴各自的位置,在滴啦的雨声中静静等待着命运降临。
过了十分钟,楼顶上的战友报告车队灯光在距离我们大约1公里处消失,夜视镜也同样观察不到,我知道极端分子已经做好突袭的准备。又过了几分钟,第一发火箭弹从镇东侧射了进来,然后火光就像在夜空编制了一张密集的网,将整个镇东侧覆盖。
可令人吃惊的是,近战却最先在镇西侧展开。当西侧传来阵阵枪声后,我所在的东侧也发现了大批极端分子,原来他们采用了我们之前应对他们的战术。
他们人数占优,执行起这种战术自然要更有效果,但论作战经验我们肯定占优势,所以我让大家三人一组分散开,千万不可以聚在一起,因为我们没有足够力量进行火力对决。
熟悉的惨叫声和呻吟声再次夹杂在枪声中,让人不寒而栗。我和大熊还有小白暂时守在一栋房屋内,和外侧的一队极端分子缠斗,但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有火箭弹射进屋内。小壮在小白身后不安分地吠着,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想参加战斗,我让小白捂住它的嘴,这种时候它还派不上什么用场。
交战几回合后我们立刻从后门转移到巷子里,一发火箭弹此时将方才我们待的屋子夷为平地,爆炸产生的波差点把我们内脏震出来。
我踉踉跄跄起身,却发现已经有极端分子在接近。在向靠近的身影开了几枪后,我和小白把还没站稳的大熊拉到隐蔽处。
“你还好吧?还好吧?”我摸着黑迅速检查着大熊的身体,夜视仪早已不知被震到了什么地方。发现他身上没有出血点后我长舒了口气,随后我们三人继续转移阵地,按照之前的作战计划在既定区域进行游击。
雨越下越大,这导致双方的视线都非常不好,但很明显对我们这种受过专业训练的战士更为不利。模糊中我看到小白开枪放倒了两个人,可从身影来看根本判别不出是不是自己人,因为我们正处在和另一小组作战的重叠区域,交火务必要十分谨慎。
我们就这样一直撑到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由于不能轻易使用对讲机,我们无法得知其他小组的作战进展,期间我又射杀了四名极端分子,算上小白解决掉的三个和大熊解决掉的一个,一共是八名极端分子。我心想如果这次能活着等到胜利,一定要好好替小白和大熊炫耀一番。
凹凸不平的地面已经积起许多大大小小的水洼,我们在游击时并未注意,可在天大亮之后我才看到地上的积水微微泛起红色,足以证明这一晚究竟有多惨烈。
可随着天明到最大程度,极端分子的火力也愈发凶猛。我亲眼看到摇摇欲坠的影院被一枚火箭弹终结了最后几根承重柱,轰然倒塌。紧接着又是几声爆炸,天空中洒下一阵石头碎屑和像人体组织一样湿润的东西,令人既恶心又恐怖。我注意到散落在地上的一些衣服碎片,都是我们迷彩服的样式,看来不少小组的作战区域已经沦陷。
极端分子的火箭弹似乎无穷无尽,恨不得把这里每一个能躲藏的房屋都轰塌。混乱中我们看不到究竟是谁在发射火箭弹,只能被动地撤离。大熊冲我做着狙击的手势,然后指向约150米的斜前方,我看到正有一名极端分子扛起发射筒准备向另一侧发射火箭弹,可没等我瞄准好,他就又隐藏在一堵墙后。我气愤地揪住大熊衣领,恶狠狠地瞪着他,然后一把将他推开,随即我也变换位置,尽量找到可以瞄准那名极端分子的角度。如果大熊方才直接开枪射击而不是和我汇报,那么那名极端分子大概率已经被击毙。通过这段时间的洗礼我不再相信是他的懦弱导致他无从下手,但这种对自己枪法极其不自信的表现很可能会贻误战机。
终于我再次发现那名极端分子的身影,可供射击的角度非常小,但我不得不尝试一下。我屏住呼吸盯着倍镜,就在即将扣下扳机的同时,一阵石头碎屑崩向我的脸,将我的脸划得血肉模糊。紧接着很近的交火声从我身后传来。我下意识地寻找掩体躲避,随后感到后背一阵剧痛,顾不上查看情况,我将枪口对准身后,发现小白和大熊也躲在碎石堆起的掩体后方和极端分子互相射击。大熊的左臂已经被鲜血染透,他龇牙咧嘴地扯出一条绷带快速地缠住伤口,可却再没有力气举起枪管。
“撤退!”我控制住音量,颤颤巍巍地对他俩喊着。
我们来到一栋没了顶的房屋内,随后我忍住疼痛侧过身,让小白检查我的后背。他从防弹纤维内抠出两枚子弹扔在我面前,我才意识到是防弹背心救了自己一命。可眼下最要命的是仍未解决那个拿着火箭弹的极端分子,我艰难站起身,检查着大熊的左臂,还好是贯穿伤,且并未伤及骨头。
“走,我们向火箭弹发射的方向迂回。”我命令着他们二人。
“这片已经沦陷了。”小白指着角落的一堆碎砖。
我看向那堆混乱的东西,发现一条腿露在砖头堆外,隔着不远还有一个血肉模糊的头盔。我的脑袋飞速转着,回忆究竟是哪三个人守在这片区域,意识到是那个警卫分队副队长的小组后,我默默地哀悼。可来不及继续心痛,我擦掉脸上不断渗出的血,接着和大熊和小白转移。
远处又是一声振聋发聩的巨响,我们寻着声音的方向穿梭,所幸再没遇到极端分子突施冷箭的情况。终于在一片极其隐蔽的碎石堆后那名拿着火箭弹的极端分子的身影若隐若现,但射击角度依旧不理想。我看着他再次扛起发射筒,躯干却被一根根石柱挡住,情急之下我只好瞄准发射筒射击,可并没有击中目标。我心骂一句该死,随后那名极端分子的身影消失不见。
约在同时,一枚火箭弹已经朝着远处射了出去,那是藤原所在的区域。
我让小白先去解决躲藏起来的那个极端分子,随后带着大熊向爆炸点迂回,等我们赶到时,那里已经看不到任何生存的痕迹。时间已经接近九点,如果顺利,空中打击的请示已经被批准,我急忙用卫星电话打给常胜,却发现卫星电话在刚才的交火中被一发子弹打得七零八落。
混乱中我感到一只有力的手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和大熊拉到一角,定睛一看我松了口气,是藤原。
他全身被泥浆覆盖,血和雨水混在一起,看起来相当恐怖。
“撤回影院周围,我们大概率顶不住了。”他冲着我的耳朵大喊。“我们的人没剩一些了。”
“你的卫星电话在哪儿?”我问他。
“我已经联系了前方,估计十点半左右空中支援才会感到。”
听到他这样说我稍感欣慰,但随即意识到我们很有可能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那么影院就是我们最后的阵地,拼死也要拖延住他们的时间。”我说。
藤原点了点头,随后带着两个组员先行撤退。我看到其余幸存的小组也在慌忙地向影院方向移动,于是带着大熊跟随他们的步伐。等大家几乎都围绕在影院周围时,我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就是在方才的撤离中我忘记了小白。我慌忙地核实着周围的人,的确没有他,但更让我感到恐慌的是,周扬的身影也未在其中。
可此时大批极端分子已经整合好队伍从两个方向往镇中心推进,我根本没机会再突围出去,可此时我管不了那么多,在和藤原用眼神交汇了一下后,我义无反顾地扎进枪林弹雨。
在陆续击毙几名极端分子后,我所在的地点很快就被发现,所以只能暂时躲在石堆后等待反击的机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我接近,我掏出匕首,在那个身影出现的第一时间解决了他,而看到他的装备后我心有余悸。这名极端分子并没携带任何武器,只穿着自爆背心,想必是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我将自爆背心小心翼翼地从尸体上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趁此机会我再次四下观察情况,也寻找着小白和周扬的踪迹。但极端分子的火力似乎越来越猛,几台重机枪在向影院方向扫射着,火力压制得我们喘不过气。随着子弹飞速在碎石上溅起水花,极端分子的包围圈也越缩越小。我呼叫藤原询问他们那边的情况,但除了枪声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如果这样下去我们很快就会被围歼。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破解极端分子用重武器实施的压制。可是我目前所处的位置孤立无援,我再次观察四周,这时注意到街对面有个人正在冲我比划着什么手势,透过大雨我看清那正是周扬。
他向我表达要炸毁极端分子重武器的意思,可我不知道他究竟想怎样做,但当他拿出自爆背心时,我的心瞬间降到冰点。
“你如果敢那么做我就杀了你。”我不顾危险,冲他大吼着,又把枪口对准他,冥冥中我好像看到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腿,又在对着我做着告别前的笑。
该死!我忍不住咒骂一句,准备向他的方向奔去,可刚一探头就有一阵弹雨扫向我,头盔也被子弹划出一道深深的划痕。
该怎么办?我心急如焚,眼泪忍不住在眼眶打转。而就在这时,我的前方传来一阵短暂的交火,然后是一阵撕咬声和惨叫声。
一人一狗此时跳到我隐蔽的地方,是小白和小壮。
小白伤痕累累,右肩膀和小腿已经被鲜血浸湿,显然是在单独作战时负了伤。此时我无暇再责怪自己当时的决策,只担心周扬做出傻事。
“你在这儿等我,我们和周扬共进退。”我对他说,却不忍心看他身上的伤口。
“我估计快不行了。”小白靠在掩体后,声音显得十分虚弱,小壮去在他身上舔着他的脸,似乎想让他保持清醒。
我没有说话,可心却在滴血,随即我扭过头准备去找周扬,但被小白一把拦住。
“还记得军人誓词吗?”
“记得,当然记得。”我重复着前两天我们之间的对话,可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们是中国人民xxx军人,服从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服从命令,严守纪律……”
小白目不转睛地盯着天,嘴里喃喃地念叨着,我不约而同地和他一起附和。
“交给我吧,好好照顾周扬。”小白从我手中夺过自爆背心,向极端分子冲了过去。
“英勇顽强,不怕牺牲,苦练杀敌本领,时刻准备战斗,绝不叛离军队,誓死保卫祖国……”
他的声音穿透了一切,随后是一阵令人崩溃的巨响。
时间在此刻好像完全静止。
枪声再次响起时,我不顾一切地站起身,向极端分子聚集的方向扫射着,泪水完全和雨水混在一起。
空中支援在十点半后如约而至。
陆续歼灭几名零散的极端分子后,残局基本收拾完毕。看着方才爆炸的方向,我已经泣不成声。
小壮在废墟上来回嗅着,片刻之后发出悲怆的嘶鸣。我带着周扬和大熊在那片废墟上寻找着小白的尸体。我心知在如此威力的爆炸下找到他尸体的概率小之又小,可是哪怕仅有一条胳膊,我也要把他带回去。
地面早已不复本身的颜色,红色的血水渗透进每一寸土壤,足以证明这场绞肉机之战的惨烈。我听到熙熙攘攘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不久之后藤原和两名组员拖着一个幸存的极端分子向我走了过来。
“这是发射火箭弹的那个混蛋,我想你比我更有处置权。”藤原对我说。
我将牙齿咬的吱吱作响,想到小白的牺牲,恨不得一刀一刀地将他折磨致死。
“交给我吧。”我示意大熊和周扬过去和藤原交接,随后又问:“我们还有多少人活着?”
“不知道,估计不到十人。”藤原指了指身后的人,“和我在一起的就这么多,再算上你们,不过我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坏消息?”对此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再没有什么能比此刻还要让我万念俱灰。
“我们可用的卫星电话都坏了,而且电台也发不出去情报。”
“然后呢?”
“这意味着前方得不到我们的消息,很有可能认为我们已经全军覆没。”
“我们和全军覆没有什么区别?本就是被放弃的一支队伍。”我无奈地笑着,可在看到小壮后却又忍不住双手掩面蹲在废墟之上。
“这个蛀虫交给你们了。”藤原冷冷地撂下这句话,随后带着其他人转身离开。
此刻我是如此地脆弱,可却又无法掩饰那种感觉,因为它来得这样突然,又真实得近乎残忍。
“你们走开,让我自己对付他。”我擦干眼泪对大熊和周扬说,随后拔出匕首恶狠狠地盯着那个极端分子。
大熊和小白愣在原地手足无措,显然没有料到我也会有如此恐怖的一面。我相信自己的兽性已经完全被激发出来,本就寥寥无几的理智此时完全被复仇的火焰掩盖。
“组长……”
“闭嘴,走。”我把大熊和周扬呵斥走,随后慢慢走向那个极端分子。
可这几步路仿佛半生那样漫长。
我看到自己参军那一天的情景,也看到我们一组人快乐的回忆。被藤原折磨致死的俘虏那凄惨的模样又在我脑海浮现,和小白牺牲的画面相互纠缠着。
我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把扎向极端分子的匕首收回,随后掏出手枪给了他一个痛快。随后我跪在地上,朝着天痛苦地嘶吼。
虽然心中那团复仇的火焰仍然未熄灭,但我庆幸自己刚才做了正确的选择。
晚上我独自守在外面,默默地抽着烟。藤原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我身后,他总喜欢这样做,我也已经习惯。
“你把那个蛀虫怎么样了?”他问。
“我直接毙掉了他。”
“唔。”
藤原虽然没多说什么,但我能感觉他带着些赞许的意味。
“我可做不到像你一样。”我和他打趣地说。
“你比之前理智了。”
“唔?”
“做那种所谓残忍的事,我们的出发点是不一样的。”
“但现在我的心里并没有更好受一些,一想到小白的死状我就无法放过自己。”
“我理解。”
“你不理解,就在前几天他亲口对我说如果他牺牲了一定要我把他带回祖国,可现在我却连他的全尸都找不到。”我眼眶再次填满泪水,可这并非是不坚强的表现。想到那日和小白的对话,我感慨这一切仿佛都是命运冥冥之中注定好的,我很怕周扬和大熊再说出此类悲壮的话,只希望他们能够平安地待在我身边,即使是我牺牲了,也要让他们回国和家人团聚。
“小白是一个好战士,他会在另一边活得更好。”藤原安慰着我。
我点点头,随即起身,向着那片石堆的方向走去,小白仅剩的一条胳膊就埋在那里。
藤原没有跟随我,他知道这个时候我更适合一个人。小壮一直守在小白的石堆旁,自从小白牺牲后它就再没有吃过东西,似乎也没有再竖起过尾巴,从来都是小白送自己的狗走,没想到这次是小壮眼睁睁地看着小白离它而去。我重新给小白码了码石堆,发现上面并没有五星红旗的图案,也是,曾经只有他才会这样做,现在却没有人再为他画上一面属于他最光荣的旗帜。想到此我不禁无奈地笑着,随后用一枚稍锋利的石子在最大的石头上刻下五颗五角星。
我想牵着小壮离开,可它不肯,如果再这样下去它离死亡也不会太远。我不忍心它就这样了结自己,因为它是我唯一能和小白再有密切联系的事物。放下几块压缩饼干后我悄悄消失在它身旁,以后每天我都会来这里看望小白和它。
回到镇里我漫无目的走着,幸存的人已经不足以再组成全镇巡逻的队伍,所以镇里安静得瘆人。雨血大部分渗透进泥土,在泥土表面形成暗红色的痂,影院周围密密麻麻的弹孔就像一双双恶灵的眼睛凝视着我,让我无法与之对视,而就在上几个星期我们进驻时,这里还是一片祥和。
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可我却不想坦白。脑海中不觉再次想起黎一凡的离开和小白牺牲时的惨状,我的心跳开始加快。我害怕,十分害怕,害怕这种惨烈的交火再次发生,更害怕大熊和周扬遭遇不测。我不得不承认此刻前所未有的恐惧已经围绕着我。
我仿佛已经理解藤原的话,愤怒的尽头真的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