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章 该来还得来
十月初，徐老狗和吴副使过来询问什么时候再去倭国，结果被朱文拒绝了，说是下半年不去了，得让船队喘口气，等再练出一批水手轮换着，一年就可以安安稳稳跑两趟了。
正当朱文忙着订购新船训练水手一门心思想要做大做强时，十一月传来一件震动天下的大事，建奴入关了！
十月二十六日，八旗军东、西两路，分别进攻长城关隘龙井关、大安口顺利突破长城。三十日，后金兵临遵化城，开始劝降。十一月初一日,京师戒严，崇祯皇帝急令各地军众入京勤王！蓟辽督师袁崇焕接到诏令，一面要求严守山海关、京师要道、京畿地区。一面急令平辽总兵赵率教率四千兵马，驰救遵化。赵率教仅用了三昼夜就进抵三屯营，总兵官朱国彦却不肯放其进城，无奈只好西行。初四，赵率教率援军至遵化城外，与后金贝勒阿济格所部满洲左翼四旗及蒙古兵相遇，力战而亡，全军覆没。初五，遵化城内突起大火，后金军四面攻城，城内后金细作立刻打开城门引后金军入城，巡抚王元雅顽强抵抗，遵化失陷，金军入城屠杀洗劫，王元雅自缢而死。紧接着后金进攻遵化东面的三屯营，初七后金军破三屯营，总兵朱国彦自杀殉国，副总兵朱来同逃跑。遵化失陷，朝野大震，人心惊恐。十一月初五日，督总兵祖大寿、副将何可纲等率领骑兵，亲自入关来援。
朱文对于后金破关一无所知，在他印象中后金会来，而且还会好几趟，跟逛自家菜园子似的，至于什么时候来？他是不知道的，反正记得头几次好像不会打到山东，至少第一次是绝对不可能来山东逛一圈的。
直到他接到传令，让他即刻领兵赶往文登营校场准备出发勤王时，当场石化了……随后是一阵莫名的兴奋和慌乱，赶紧快马赶回寨子商议。
“什么情况？后金兵这么快就来了？”赵桐有些傻眼了。
“他来不来先不去管他，我们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朱文哭丧着脸道。
“当然是去勤王救驾啊！”张海洋腾的一下，打了鸡血似的站起来。
“你们定了就行！我们只负责后勤！”包倩倩示意了一眼赵佳丽。
“去了可能会死，大金伐明关我们什么事？”小钮小声嘀咕道。
“我们现在是明人啊！脚下的土地也是大明的！大金伐明就是伐我们啊！不去，一样会死！等后金撤了我们怎么办？一样掉脑袋一样追究啊！朱文可是大明的千户啊！”张海洋已经歇斯底里了。
“能不能跑？咱们带人一起跑，能带多少带多少！”赵佳丽一脸认真的问道。
“跑哪？”汪铭涛反问道。
“台湾？”朱文小声道。
“呵，那地方现在是原始森林！疟疾就能要了我们的命！”许楠不屑的瞧着朱文，“也别想跑别处！你不去勤王，一准得通缉围剿你！你完了，你是跑不掉的！”许楠有些幸灾乐祸。
“我觉的该去勤王！小心些未必会和后金对上！”李力开口道。
“投票吧！同意去的举手！”包倩倩下决心道。
结果……半数人举手后，剩下的也都举了手！
“咱们去多少人？”朱文摆出一副认命的表情。
“全去！”陈飞同样兴奋。
“全去那是找死！事情结束了朝廷回过头就得办我！”
“那去多少？少了一碰就碎啊……”
“千户，去一千是最少的，加上辎重民夫几百人……是不是少了点？几炮就轰没了？”许楠掰着手指道。
“让吕家兄妹也去，他是练总直接算县里的！加民夫又能凑一千！”
“千户也不一定一千，勤王嘛……临时凑个一千几百加上民夫！有个两千也不算过分！”张海洋开始鼓动。
“三千五百吧，群情激奋中村寨百姓又凑五百，说的过去吧！”汪铭涛唯恐天下不乱道。
“行，那就三千五吧，我先去文登营应卯不然真要砍头了，你们通知吕岱，然后准备下军械辎重，动员大会也开一开，把气氛烘托一下。”
朱文领着李力直奔文登营。
文登营把总周洪谟，接到兵备道的命令也愁的不知如何是好！
剿灭闻香教自己也算是立了大功，原本想疏通关系调往别处捞个好差事，结果烧错了香，拜错了菩萨……对方牵涉逆案把命都丢了。自己银子打了水漂不说，因为这事原本想借功劳升一级的事情也没音了，还差点陷了进去……刚觉得自己这个把总当的已经霉透顶，即将否极泰来……谁知这他娘的又要勤王了，大家好好歇着不好吗？非得打来打去干嘛！自己去哪找人，自己是防倭的又不是防后金的！
正借酒消愁时，时不时摸摸脖子，为人员和粮草伤神时，朱文赶到了……啊呀，福星来了！周洪谟一下子酒都醒了，上回镇压闻香教闹事就靠这家伙带得乡勇，自己分润了不少功劳！
一听说朱文还拉上了文登县的练总，一共能凑三千五百人，周把总激动的都快哭了……真是福星啊！这下自己不用担心上面怪罪了，三卫再凑些有个五六千人也就说的过去了。
满面愁容的告诉朱文现在还得等其他卫所的人员到达，会合后去登州坐船渡海……
朱文傻眼了，这是什么办事效率？那直接让去登州不就行了吗？还来这，不是耽误时间吗？
问及其他人到底何时能到？去登州晚了是否责罚？
周把总又瞬间心情不好了，如今卫所什么样你朱文不清楚吗？去早了少骂几句，去晚了无非大家一起挨骂罢了……按理说出兵也是张可大的正兵营和巡抚的标营先出，可每次有事总是让自己出人！
朱文等了半天，有些坐不住了，正要起身活动一下，却听有人禀报说是文登县陈主薄和练总吕岱来了……
勤王这种大事情，既然练总主动前来跟自己请求出兵，作为新任知县当然求之不得！思考再三决定让乡勇前去文登营，跟随大军一起出发！
不然靠两条腿，怕是没还没走到京城，走到半道战事就已经结束了，一千多人的乡勇怎么办？一路要饭回来？自己又如何跟父老乡亲们交代？去是为了证明我文登县忠君爱国！跟着文登营出征，乡勇有功自己自然能混到好处，但要路上出了事那就是文登营的错了！
吕岱和陈主薄见到周把总，直接说是奉知县的命令前来与大军会合……乡勇正在路上赶来。
周把总老郁闷了……大军？我还他娘的在等大军会合呢！
嘴上客套着请两人入座，眼睛却看着朱文。
“要不，先让我先去登州，省的王大人担心？”朱文提议道。
“怕是不行吧？”周把总假惺惺道。
“就说勤王心切？不然这么大的事怕不只是责备而已。”
“那就带着乡勇一块去吧！人多一点也好看一点！”周洪谟一咬牙道。
朱文赶紧领命，带着几人先行告退。
周把总也松了口气，总算先凑了一批人马，还成功的去的登州，不然都跑这儿待着，这几天的粮草自己现在上哪去解决？
朱文让李力回卫所通知张岳，领兵坐船去天津，把陈老狗的两条船借上。五艘福船一条广船沙船外加夹板船，整整八条船凑合挤挤！不行就再借几艘应该够运一千五百人了吧？
陈主薄脸色很不好看，新来的县令贺王盛命他跟随乡勇队伍一路管理民夫。
这种事以前只要派两个衙役就能处理，出徭役时都是如此，如今有传言说是姓贺的想要踢了自己……
朱文几人在营外等了半天才等来大队人马，为首的是阿虎吕婉他们，有一百三十人骑着战马。身后是各队步兵和辎重队，炮队跑在最后。
朱文还看到了陈飞张海洋还有赵桐，不由脸色一沉！
上前把三人叫到一旁，直接骂了一顿将一心前去勤王的张海洋陈飞骂了回去，想想索性连吕婉都不带上！简直开玩笑，全去的话谁守寨子？那些工坊码头还要不要？随后便领着两千的队伍一路朝登州出发。
初九队伍到了登州城外，城中随即有人出来安排让他们去十里外扎营，朱文则得去见张总兵。
登州城内，王廷试和张可大正在发愁，接到兵部送来的勤王命令已经几天了，自己两营人马缺员厉害，欠饷严重，让文登营召集卫所官兵前来也不见踪影，这次可是听闻后金联合蒙古，入关人数怕有十万之众。王廷试，山东布政司登莱道员兼海防道，张可大是登州总兵，京畿也不是他俩防区，可如今皇帝已经下了勤王诏书，兵部也派人来传令，不去以后的日子怕是混不下去了，去少了也不行……
听的手下前来禀报，说是成山卫寻山后所千户朱文领了人马已到城外，当即很是奇怪，要来也该是周洪谟来，再不济也是成山卫指挥使亲自领人过来，怎么跑出个寻山所千户？朱文，名字很熟啊……对了，人傻钱多出手大方，还成了文登县练总，剿灭闻香教时领着乡勇表现出色，听说挺能打，比卫所兵都要厉害！原本要按功提升，结果却被成山卫骗去成了散财童子！过年还让人前来送礼，扔到门房就跑了……
朱文见到两位大人时，躬着腰不敢直视……这是他目前见到最大的官员！
“朱文，为何是你前来？不是让去文登营会合后再来吗？”张可大冷着脸道。
噗通一声，朱文直接跪下了……着实把两人吓了一跳。
“张大人，小的接到唐指挥使的传令就跑去了文登营，也见到了周大人。可道路难行他余人都没到齐啊！勤王乃是大事，小的也是心急如焚啊，跟周大人一商议，便先来登州等着会合。”
“你带了多少人？”王廷试好奇道。
“回大人，下官带了五百人，会合五百乡勇一千民夫先行赶来。另外的五百手下加上临时从军户中抽调的一千人，还在卫所整装，一两日便可随时由卫所乘船出发。”朱文老实道。
“一千卫所兵，五百乡勇，加上军户民夫两千倒也有三千五百人了！”王廷试看了看张可大一眼两人暗暗点头。
“军户平日里也有操练，换了衣甲便是可战之兵了。那支乡勇原本就是下官以前组建的，那些民夫也有不少是从乡勇中轮换下来的，同样可用！况且小人卫所里的不少手下，都是收留安置的辽人，听闻建奴入关，立刻群情激奋嚷着要去杀建奴！”朱文小心解释道。
“只是官军少了点！”王廷试看了眼张大可。
“大人，下官觉得……穿了胖袄的就是我卫所官兵，穿了号衣便是寻常乡勇！五百乡勇就是五百乡勇，剩下的……”
“不错，正是这个道理！三千五百人对外可号称五千先锋！”张大可心中赞道。
“朱千户能第一个率人前来，足见勤王之心。”张大可夸赞道。
朱文见两人脸色转好，便壮了胆子问道：“两位大人，下官想要讨要些兵器、铠甲，不知可否？”
“你且放心，这些东西必定要拨发些给你，一个月的粮饷也不会少你。”王廷试笑道。
朱文跟着王廷试的手下前去领装备，路上塞了对方几锭金子，到了府库又给了看守官员行了贿赂，领出的物资装备质量自然就好了不少数量也多了许多，这些物资自然有人送去军营。
此时王廷试和张可大正在商议，如何出兵，三千五百冤大头有了，那剩下的呢？
最后，决定先让朱文的人渡海算作先锋营，到时说起来也能交代得过去。
崇祯二年，十一月初七。山东布政司登莱道员，兼海防道，王廷试，总兵张大可。接兵部传令。即刻召集登莱境内官兵，征集船只。于初十，命先锋营五千人马渡海赶赴天津北上勤王。
唐指挥使郁闷啊，自己刚把命令下发，就又接到王廷试的命令让他带人赶往水城随军渡海。马不停蹄的领了三百多人赶去登州水营，路上竟然还跑丢两百多人了。到了水营见到王廷试、张可大，水都没给喝一口，就把自己和几名手下赶上了船，只说让他听朱文安排。自己可是朱文的上官啊，这是怎么回事，也特么没个人出来给他解释一下。
十八日晚上，船队抵达天津镇海营码头。
一下船，曹千户便迎了上来。
朱文自己的船，上午就到了天津，当时把曹千户吓不轻，要不是看到船上挂了他水营的旗帜，都准备点燃烽火了！
好在，汪铭涛在进货时来过，两人处的不错。
得知是来北上勤王的，曹千户感叹之余居然给张岳，汪铭涛弯腰行了个礼，自己水营这些年吃空饷，吃的人都没几个了，别说去勤王，怕是听到消息就得作鸟兽散，不想朱文等人平日里做着出海走私的勾当，听到建奴入关后竟然会北上勤王！
看着陆续上岸的士兵怕是有一两千吧？谁知汪铭涛告诉他这只是第一批，朱文率领的第二批人马这几日也会到达，让他赶紧安排地方！搞不好其他几卫也会来。
一边安排营房，一边向汪铭涛打探朱文到底这次带多少人，汪铭涛只是随手伸出两个手指示意了一下！
曹千户心中很不是滋味……大家都是千户……朱散财为了勤王，看来是把家底都翻出来了，自己以前收他过路费是不是有些过分？下回要不少收些？还有下回吗？听说鞑子好几万人，朱散财带这几千人怕是回不来了……想到这，曹千户竟觉得鼻子有些酸楚……
几千人，那几间营房肯定是住不下的……于是找了块地方开始安营。
汪铭涛向曹千户询问是否可以征集些车辆，毕竟往后赶路物资运送都得靠两条腿赶路。
曹千户让他去直沽或是三岔口那看看，能征集就征集，不行就抢了再说，反正是进京勤王用的，就是砍几个脑袋！天津卫也不敢怎么样！
汪铭涛大喜，这事他喜欢！领着一队人直奔直沽而去。
朱文见到曹千户，感觉对方态度好像带了些敬重，不觉有些奇怪。
曹千户也实话实说，告诉朱文这次听逃过来的人说，建奴没攻打蓟州，直接绕过，奔京师去了。袁督师领着关宁军也去回援京师了！其余就不知道了，不过如今各种消息都听不得，建奴究竟多少人马没个准确数，几万十几万都有人在传！虽然说消息满天飞，但真真假假不好分辩……
两人正说着，就见到唐指挥使从码头过来……朱文一愣，赶紧拉着曹千户过去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