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矛盾合作
接下来几天便是水手们分批下船放风，张岳两人则跟着李国柱的人四处结交一些当地商贾，顺便采购了一大批货物。从中也明白了荷兰人卖给他们铅为何会是从镇子里拉来的……
两人又联系上了荷兰人的通译，给了一笔丰厚的礼金，挖走了对方两名华人水手。
对于他俩的小九九，老万嗤之以鼻，西洋船操作繁琐远没硬帆船驶起来方便！还不如多认识几家海商看看有没有好些船出手……
于是两人又打起了二手船的主意，只是没有老万看中的，不少都是所用木材不入眼，跑不了两趟就得报废！倒是有几艘带有软帆的日式帆船挺不错，只是对方没诚心卖，要价太高……
几经转折，还是李家的管事给介绍了一家，说是来时抢了南面一条福船想要出手！
老万瞧了下还是看不中，倒不是木材的原因，而是这条船甲板上建了一层船楼，甲板下又隔了一层用来住人……实在是影响装货，关键看着像是南边明军的战船。
张岳两人倒是看中了，这不正好吗？咱们就是明军啊，既能能住兵丁水手，船楼里又能布置火炮，楼顶还能放些轻型武器，妥妥的两层火力啊！至于破损的艉楼和船楼上的几个大洞完全不成问题，修一修就行，关键这船才行驶了一年，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高配版，回去直接改战船！
于是一顿讨价还价，花三千两买下了这艘“高配事故船”……
如此耽搁数日，在周掌柜催促下两人才跟着返航……
“没啦？”朱文听完描述，强撑着眼皮道。
周围早就一片哈欠连天了。
“你们不是见到郑家的船了吗？”
“哦，回来时远远瞥了一眼，并没交集，挖来的水手说那是郑家的船。”
“不是卖了十几万两吗？”
“对啊，瓷器布料五万六，香水肥皂卖了三万五加上五万，不就是十三万吗？”
“十四万一！”赵佳丽纠正道。
“反正现银十三万，两万斤硫磺，铅前后进了五万斤……一万多，剩下倭刀漆器扇子这些用了两万六千多，买船三千两，七千两订了两条船。”
“那好像也对不上啊，多出来了！买了四万七千多，加上十三万现银一共十万七，怎么会多出来的三万六千？”一旁的小钮插话道。
“不是还有艘朝鲜船吗？分到手四万！”
“四万的话又缺了五千！”小钮一脸认真。
“卧槽，我们一船人回来路上不用吃饭啊？在那不用打点啊？挖人水手不花钱啊？上岸不用开销啊？”张岳一下急了。
“我就随口一说，你凶什么。”小钮一下子眼泪汪汪的。
“行了，行了，小钮也就随口一说。”
“就是，谁让你们自己没个账本。”小钮见有人帮她说话，又来了一句。
“怪我，怪我！”朱文马上自责道。
“呵，老子洗澡差点淹死在澡盆里！洗着洗着睡着了！”汪铭涛笑道，随后起身就走，懒得搭理。
“老猫，等我。”张岳也跟了出去。
“这算什么事啊！”朱文瞧了眼赵佳丽和眼泪哗哗的小钮，一跺脚追了出去。
“佳丽姐，我是不是说错了啊！”
“不怪你，要怪就怪朱文！做事没个账册！”
一旁的包倩倩没吭声，只是看了眼小钮，心中却在摇头。
朱文气喘吁吁的追上二人，一起去了码头方向，三人找了块较高处坐在地上，遥看着船上往下运银子。
“老朱，这次的银子我拿两万不过分吧？”张岳掏出一张纸放了些烟丝卷了卷，叼嘴上点着深深吸了一口。
“你这说的什么话啊！你要用钱，开口就是啊，有什么行不行的！”朱文抢过烟卷猛吸了一口。
“不是我要，是分给船上的，一块放洋总得给人卖命钱是不是？再说死了的也得给家里人一个交待！”张岳又卷了一颗递给汪铭涛。
“那倒是，现在想起来我都怕！那一炮轰烂了船舷，那木刺飞的……”汪铭涛心有余悸道。
张岳自嘲道：“呵，我差点尿裤子，当时我就在船艏炮位置……那血一直喷到我跟前！喷了得有几米远吧？我脑子一片空白！”
“一样，我都在想下一个会不会是我？”汪铭涛喃喃道。
“我不怪谁，也不怨谁！可小钮那刨根问底的口气让我难受！账对上怎么了，对不上又怎么了？我还能私藏啊！”张岳愤愤道。
“不至于这样吧，你跟一丫头计较什么？她也不是真的猜疑！”朱文劝解道。
“至于！”汪铭涛猛吸了一口烟，“这事换谁听了都不舒服！”
“以后账册得立起来，省的到时候被人说闲话！现在不是刚来的时候，十几两的事……摊子大了人心容易散！”
朱文叹了口气道：“唉，我也在怕！我知道我做不好，可总得有人去做，所以有些事虽然做的毫无头脑可言，可我还是做了，我只能尽力了去做，可能力有限……一群人当初混最好的，也就是坐个单位小办公室，没一个是搞管理的……咱们比乌托邦都不如。”
“呵，不错了。现在这局面相当不错了，就凭我们这些能力走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已经是老天眷顾我们了！”张岳苦笑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我不怪谁……可将来要是损害到我……呵呵！我不知道那话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我觉得那话是在挑事！”汪铭涛掐了烟恶狠狠道。
“嗐，你想多了！一个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坏心眼？挑事对她有什么好处？散伙多分些银子？她也拿不动啊！女人啊……就是没事做闲的！”朱文不以为意。
“但愿如此！希望她不要拿荷兰人的两条船说事！”张岳弹掉烟头。
朱文饶有深意看了眼道：“你这么做自然有你的用意！”
“要是送来，就是一桩买卖多两条新船！不送来将来多个借口，郑芝龙诏安后早晚会和荷兰人翻脸！七千两不亏……”
“跟姓郑的有毛关系？”汪铭涛有些不解。
“过了日期没给船，梁子就结下了！遇上落单的荷兰船就干他一把！等姓郑的和荷兰人翻脸时我们就是同一战线的，都和荷兰人有仇！搭上郑家还怕没买卖做吗？”
“那李国柱那？”汪铭涛不忍道。
“当然也联系着，目前还得靠他销货呢，将来如何那是将来……关键目前还能牵制下郑家，别让他们发展的太快。”
“银子你们先提出三万两，毕竟老万他们也得给点……倭刀之类的货物卖了之后你们拿两成利润！其余的都归寨中分配！”
“搞到现在所有本钱其实全都是你的……”张岳有些不忍。
朱文摆摆手道：“不提这个，大伙全都出了力，少了谁也都不行！你们在那船上藏了什么？”
“呃，也没什么，只是在那讨要了十五颗犯人脑袋，全是倭人的！”
“那也不至于啊！”
“这不一开始怕吓到她们吗？早知道当时就搬了出来！”汪铭涛嘀咕道。
“得分一下，唐指挥使那送八颗过去，前些日子跟水师那边打了下交道，买了面登州海防道的旗，得给人送些去！算是攀下关系……以后遇到也好说话！”
“嗯，应该的！水师那边得搞好关系！另外你老丈人对咱们的火炮感兴趣，这次回来时说等还我们沙船的时候领我们去一处造私船的村子修理船只，你看？”
“去就是了，让赵桐和许楠跟着一起去，看看能不能改一改，具体你们商量着看！至于火炮……绝对不能往外卖，连火铳都不行！”
“咱们的货下回未必好卖，说实话那沐浴露真不怎么样！”
“呵，那玩意说穿了就是碱性肥皂液……好用个鬼，比洗洁精都不如！现在让张海洋再往里加点香味，还能忽悠忽悠！”朱文笑道。
“下回还是得备些布匹绸缎，要是有生丝最好，那玩意利润大！”
“我打打运河的主意，陈千户如今去了宁津所，想要和我们合作买卖……他如今背后靠着的是德王家的人，他加上吴副使说不定有办法把运河那条路打开！”
“那样最好！香水肥皂让张海洋多琢磨下，别弄太多味道出来……主打几款就行！”
“行，这事我来安排！”
商量完事，张岳两人回去休息。朱文则独自待了一会儿回想先前的事，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平日里不多话的钮文心为何会如此！赵佳丽？这个神经大条的女人绝对不会！包倩倩？应该也不像！难道真是闲的？实在想不通，朱文也起身往回走去……
不想张海洋和包倩倩没走还在等他！三人便又聊了会，包倩倩替小钮道了歉，说是小钮并无恶意，只是说话语气时间不对……朱文只是笑着摆手，让她不要再提此事，就权当没有发生。随后又将刚才和张岳两人所说的事挑了些说了出来，包倩倩听后也表示赞同！唯独张海洋一脸苦涩……
“肥皂那东西真的不好做啊！不是烧点草木灰就完事的，大多数人肉都吃不起的时代油脂不好搞啊！关键我还要用大量的石灰口碱用来调制溶液，浓度也不好掌握……至于香水，我也不是职业调香师。”张海洋吐起了苦水。
“香水还是你们一起帮着他弄吧！”朱文看向包倩倩。
“行，就按你说的，只做几款应该问题不大！”包倩倩答应道。
“另外得找几个账房，咱们得把账册立起来……”朱文犹豫了一下道。
包倩倩苦笑道：“如果只是简单的进出流水，选几个机灵些的培训一下就行。”
“嗯，这些事就交给你们办！银子我留三万两，加上张岳他们的，剩下七万你们带回去，倭国货物你们可以试着卖一下，我也会找找其他销路。”说着朱文又看向张海洋道：“能者多劳，你把要的物资列个单子交给包倩倩，实在没有的我再想办法，物资管理这块也就交给包倩倩了。你呢，主抓那些研制生产。军器那块就有赵桐许楠负责，当然有些东西也要你配合他们。陈飞那小子现在一头扎进水泥里也挺久了，你们要有主意的话提点他一下，大家抱成团互相帮衬着点。眼瞅着天下乱象已经起了，别稀里糊涂的事到临头才懊悔。”
“说实话，以前念书时迷上过一阵化学……不过也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了！我尽量捡捡，看能不能捡起来，你也别太指望能弄出这什么……毕竟初中化学水平。”
“行了，知道的！零基础什么都缺，你慢慢搞就行了……权当兴趣爱好去做，说不定能走出条路来。明天我去成山卫行贿，要不要给你搞个官身？”
“拉倒吧，要了一辈子就成军户了！”张海洋直接拒绝，又提醒道：“你做事不要太过，如今咱们几处收拢的人口太多了……怕是会引来麻烦。”
“所以我在不停花钱送礼啊！都沾了好处了，也就成了自家的事了，出了事谁都摘不干净。”朱文心中一暖，笑道。
时间不早也就没再继续谈下去，包倩倩张海洋各自告辞，心里都明白今天因为小钮那话大家闹得都不愉快。
朱文接下来几日去了成山卫城，送去了首级外加三千两银子，相比银子唐指挥使更在意那几枚首级，高兴之余还拨了些硝石火药给朱文。
朱文又去找了吴副使的人，结果吴副使正好也在登州，让他将剩余的首级送去水师，又商量了从运河采购南方货物的可行性，结果吴副使上下看了朱文好几遍……才道：“你真是什么都不懂啊？你要是在南方有便宜货源那么直接从运河走也行，只是这一路打点税卡就得花费不少！否则还不如在临清直接拿货，只是比南方贵些。若是棉布的话，本地也有，大宗货物还能降些！而且你不是要拉上徐老狗吗，有他背后德王的招牌，一路的税也能少上许多！但有一点，你只是和徐老狗合作，而不是和德王家的很合作，道理你懂的……”
“嗯，我进货……徐老狗负责一路关卡！”朱文点头道。
于是两人又悄悄找了徐佥事……
最后决定一起做这买卖，吴副使找货源，老徐解决关卡税收，朱文每年出海则要带上他们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