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指点旗帜
六月底的时候吴副使那一下子送给朱文两千斤猛火油，倒是把朱文吓了一跳。上回那一坛子自己可是前后送了两百多两才给送来的，原以为这次怎么着也得收自己千八百两……
结果吴副使不乐意了，上次那两百两明明是用来送礼的，怎么就成了油钱了！早知道卖你一两银子一斤！
“上次你找我要这火油，我一时半会没处去找，你又催的急……这东西即便军中也不敢随便往出卖，多数是用来守城和纵火用，干系太大！一般人买去也无用处，本就不值钱东西也卖不起价格，就连文登县城和成山卫城都有存放，别人只是不敢卖你而已！你若是守城用，让卫城拨发一些就是了，可你嚷着要买那就大不一样了，谁知道你拿去干嘛？这东西每次清点比火药还严，你催我几次我才给你搞了一坛！”
朱文傻眼了，这算怎么回事？难道这家伙又在挖坑？
“这东西本就取自西北，延安府也有产出，只是不如别处的。我这次送你的就是购自延安府乡绅私自偷采的，差是差了点！这真要论价当地也就几十文钱，这一千斤一路运来花销都比这油贵了！”
朱文没从吴副使脸上看出端倪，只得顺口应付道：“真是辛苦吴兄了！”
“听说其实安南那边出产的更好！我托人在打探了！”吴副使喝了口茶，不经意瞄了一眼朱文。
“我呢，其实想要从这猛火油里榨制灯油……”
“你莫要诓我了，这东西可以直接当灯油使，何须榨制？”
朱文也不多说，直接去取来油灯样品！往桌上一放，道：“你看这就是用猛火油加工后的灯油！”
“样式倒是不错，看着比灯盏干净！”
朱文又拿来火折子把灯点着，有黑烟但比百姓家的油灯强了许多！然后转动灯芯下的调节杆调整灯芯长度。
“咦，这倒有些巧妙！”吴副使眼睛一亮。
“也没什么巧妙，寻常手艺罢了。若是套个琉璃灯罩那就更干净了。”
“只是这味道……有些难闻。”吴副使抽动鼻子闻了闻。
“若是原料便宜……这灯油价格也就便宜！一斤猛火油能出三成灯油……”
吴副使瞥了眼朱文没说话。
“其实……”吴副使欲言又止。
朱文笑道：“吴兄有话就说！你我之间不用见外！”
“我上次给你的那个……就是私采的。”
“啥？”朱文直接蹦了起来。
吴副使有些尴尬道：“那个你先坐下！听我说……这些都是别人运来当灯油卖的，只是卖不出去砸手里了。朝廷拨下来的最近没有经手，你急着。我实在是搞不到，就想到了这批货！”
“两者不一样吗？”
“一样，一样的……只是价格要略贵点……”
“长期要的话能给我多少？”
“这个……寻常灯油价格的八成！”
“哦，如今市面上灯油什么价？”
于是两人你看我我看你……
灯油什么价？两人平日里用的以烛灯居多，油灯也用，至于价格……都没买过。
找来手下人一问，说是普通灯油也就五六十文一斤，还有更差的。
“六十文一斤，八成就是四十八文，两千斤也就九万六千文！往高了换也就九十六两？合着咱俩这么久的关系……你就送我九十六两？”朱文揶揄道。
“你嫌礼轻啊！那我拉回去！”
“玩笑，我和你闹着玩呢。”
“说实话，这买卖我不想做，路太远损耗也大，数量太多引人注意……但那货主我还是能拿捏住的，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行！你把人介绍给我！好处少不了你！”
“好处不必了，接下来和你谈笔买卖！百套铁甲，六千两。两百来套布面绵铁甲三千两，五十件锁子甲一千两，毡帽大概有三百多顶，弓弩两百副还有些硝石硫磺之类的！火器这次没轮上！”
“我一共要给你多少？”
“一万两千两！别嫌贵，全是府库里的东西，照朝廷的架势估计孙巡抚也待不久了……杨总兵因为阉党的事调任浙江总兵，被孙巡抚请留估计也待不了多久，所以能弄出这些……嗨，和你说这些干嘛！”
“我准备银子，你什么时候能送过来？”
“三天？用船给你送到你那？”
“送到我那码头，别送错了！”
“痛快，还是这买卖来的痛快！”
“海防道有没有说的上话的？”
“难怪！我说你银子花不完呢！得两千两，我托人给王大人手下递个话，能不能成不敢保证！成了每年这个数，见东西给钱就行！不过要是换人了还得另算，其实你用卫所的旗也能免除些麻烦！”吴副使虽说一口答应下来，但想想还是给朱文提了个醒。
“旗？我特么哪有旗啊！”
“啥！你那么多人没旗？”吴副使震惊了。
朱文无奈道：“就没人给过我！粮饷补给都没有！不对，给过发了霉的杂粮，特么还能筛出一多半的沙子，打那以后我就没要卫所里的给的口粮。”
吴副使直接跳了起来：“你好歹是个实权副千户官啊，手下还有百户总旗小旗几百兵丁，怎么会没旗号呢？你特么出去人家如何识别？”
朱文喏喏道：“看脸啊？”
“看脸？没给你定个谋反的罪名把你砍了就已经给你脸了，你这些人算什么？私军？陈老狗就没跟你说叨过？”
“没啊，要不我自己让人缝几面？”
“哈，自己缝？你还还准备扯旗造反啊？这旗帜代表的是大明的军队，是国威是皇权！”吴副使一下气乐了，有问道，“上回剿灭闻香教妖人，你见到那些个卫所的旗帜没？你打了旗号没？”
“我上次打的是乡勇团练的旗号，倒是见着卫所里打着旗号了。”
“所以啊，他们那时谁敢不打自己的旗号？要掉脑袋的！你一千户官人家得看一眼就知道你是谁？挂的什么头衔，军职，是哪的！你得有将旗，千户以上都得有这表明身份的旗帜，你千户旗是八尺长。手下认旗得有吧？千户，百户，总旗，小旗都得有认军旗，表明各军之身份，用来识别敌我，还要用来发令，百户往下用的是三角认旗。你是千户还得有两面仪仗旗！”
朱文努力回想剿灭闻香教那段时间见到过的各种旗帜，方的、长的、三角的，校场那时好像见到有写着金木水火土的，还有些花里胡哨画着各路神仙妖怪道教旗帜，甚至还有幡带，颜色翻来翻去就是红、黄、青、白、黑。那时以为是为了祈求神明保佑，如今才知道那是大军所用旗帜……怪不得那时一个明字都没见到，特么电视剧果真是骗人的……带字的也有，写个令字的，还有帅字的……其余不少写了字的还以为是祈求神明保佑的……当时还觉的搞笑，配上在场的乐器，活脱像是在办一场道教法事……唉，自己还是自己没文化啊……
“你那千户告身不会也是假的吧？”吴副使突然怀疑道。
朱文赶紧把身上的腰牌印章拿了出来。
吴副使瞧了瞧道：“还好都是真的，只是没想到你还是读书人，可惜了……”
“以前捐的……”
“难怪！不过多读书还是好的！”
朱文收起印信，一脸讨教的看着吴副使。
“你找成山卫要啊！该分发的没给你，你肯定得去要啊！”
第二天朱文就去成山卫，唐指挥使一听也愣住了，这早就给了啊。印信官袍是亲自让人取了给朱文的，其余一应号旗也只隔了几天让人送去寻山后所了，可能下面的会缺，可朱文的将旗肯定是给了，难道……
朱文也想到了什么，问道：“莫不是送到黄千户那了？”
唐指挥使却道：“一会让人取一套五色旗……”
见朱文一脸茫然，唐指挥使改口问道:“你没旗帜平日如何练兵？”
“靠喊话，吹哨子啊！”朱文脱口道。
“你知外面那面是什么旗？”
朱文顺着指挥使所指方向看过去，瞧了半天道支支吾吾道：“这个……这个……”
“你自己平日里就不看兵书？算了，一会儿我让人送几本书给你！给我滚回去，看好了再来……省的哪天冲撞了巡抚衙门的王命旗牌连累我一块掉脑袋！”唐指挥使扶额摇头道。
朱文不敢再说旗的事，这摆明了是嫌弃自己没文化啊……
唐指挥使又和朱文聊了些与练兵相关的事宜，结果是鸡同鸭讲……最后让朱文拿着书赶紧滚蛋！这些年胖了些，容易头晕……
既然到了卫城，自然要拜会一下同僚。打听一下这几个月的消息，结果翻来覆去还是关于袁督师的事还夹杂着不少民间传言，唯一没听说过的就是南赣有人造反了，动静不小，吓得知县也直接逃了。朱文估计这事也闹不大，毕竟一点印象都没有。关于边镇断饷……朱文觉得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不断才是不正常，至于东江镇饿死好多人那是朝廷和毛文龙之间的事，自己对这人唯一映像就是后来被袁崇焕给砍了，最后袁崇焕也是因为这条丢了命，东江镇这些事离自己太远了，也就听听算了，即便知道一些后面的走向也不是自己能搅合，像自己这种小蚂蚁人家大人们随便伸个手指头，轻轻那么一戳……就能摁死，所以小朋友就要有小朋友的觉悟！
来了就得应酬，一应酬晚上就走不了，能把酒喝到略带微醺脚步发飘的程度是朱文最喜欢的，被人搀扶着回到住处，拿着唐指挥使送的两本书往床上一躺，看了看封面……
“这是戚继光的书啊？戚家军啊……我怎么把这忘了？”
一本是纪效新书另一本是练兵实纪，两本后世也是有名的兵书。
醒来时书早就掉在了地上，只记得昨晚翻了翻，便被关于旗帜的插图吸引，迷迷糊糊中觉得像在看道书，又是五行又是星宿，那些稀奇古怪的人物动物居然都是天上的神仙，有些旗上居然还带着符文……
赶紧将书捡起来再看，还是觉得这些旗帜超出了自己的认知。受后世的误导，一直以为大明的旗帜不是一条龙，就是写了个日月明字，万万没想到会是一些如此怪异道教图案。
“唉！等将这旗上的图案弄明白了估计这道法得提高一大截，兴许离成仙也就不远了，大工程啊……读书真是烦人！”朱文哀叹道。
吴副使卖给朱文的货到了，用的是登州水师的船，直接停靠在了码头，交割非常顺利，卸了货抬上银子装船，负责押运的军官在收到朱文给的一百两茶水钱后，便给了一面海防道的旗帜，说是遇到水军挂上这面旗帜就不会盘查，两人又客套了几句，那船便载着银子回去了。
物品入库后，朱文决定闭关修炼……不，是读书！就不信啃不下这本书来，反正目前没啥事要办，平日里的小事让李力负责就行了！
每日里除了看书就是在纸上写写画画，真真做到了足不出户。朱文自己都在赞叹，自己要么不发狠……发起狠来自己都怕。吃喝拉撒全在屋里，定时有人来清理，李力过来看了几次都被撵了出去，这家伙更没文化，看到纸上的图画非说朱文在修道还抢去几张……朱文也懒得解释，等自己学成来个一鸣惊人，让他们瞧瞧自己领兵的本事！这可是戚家军的领兵之法啊，想想都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