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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我主江山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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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如今的自己才十五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所以身量比较娇小。

    进入副本后,她就打量过镜子里的自己。

    越看越心酸。

    上个副本她还顶着一张明艳动人的美人儿脸,在妆造的加持下,谁看了都很难不心动。

    可这个副本里的自己更像是……营养不良的小屁孩儿。

    五官轮廓还带着少女的稚嫩,谁看了都清心寡欲,甚至想给她丢两铜钱。

    没想到进不同的副本,容貌上也会跟着有细微的变化。

    真是没用的细节。

    再看看眼前的男人,不愧是令皇帝和公主争风吃醋的人。

    清冷俊秀的面容在金银玉器的点缀下,矜贵地令人心驰向往,又不敢随意冒犯。

    她看着他发愣的片刻间,云晏时的神色越发的不耐。

    看她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衣冠禽兽一般。

    啧,怎么这样。

    温容收回痴恋的视线,憨憨笑道:“状元郎对朕可能有些误解。”

    “误解?”云晏时冷嗤一声,“数月前,陛下半夜将微臣召入寝宫,邀微臣与陛下一同欣赏《春宵秘戏图》是误解?”

    啊?

    “惠王攻退西域,我军大获全胜,陛下在宫中宴请群臣,吃醉了酒,倒在微臣怀中,要微臣哄您入睡是误解?”

    还有这种事?

    “公主在宫中设下诗会,请微臣作评,陛下当着官眷的面,问微臣喜欢凌烟台哪一间屋子,又和公主斗了几句嘴,非要微臣在驸马和承恩公之中选一个也是误解?”

    温容一脸无措地向碧桃抛去一个求证的眼神,换回碧桃坚定无比中又带着几分钦佩的眼神后……

    她温和的笑意彻底僵硬在脸上。

    脑子里疯了一般想着对策和理由,脸上逐渐显露出惨淡的绝望。

    圆不回来,根本圆不回来!

    云晏时道完一切,向后退了一步,也不再作谦逊姿态,站直了身子,一脸豁出一切,生死有命的气势。

    “陛下若说这些都是误解,那微臣也无话可说。”

    温容苦着脸,食指与中指轻轻点了点额头,当即改口认下。

    “是,朕承认,朕的确是冒犯了状元郎了。”

    云晏时脸上显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后神色更加冷淡。

    他抿着唇,紧绷着身子,“微臣自知在陛下面前失态,愿受责罚,请陛下降旨,摘了微臣的官帽,逐微臣回乡。”

    你也太刚毅了吧!

    温容愣了愣,遂转身将殿门关上,叹息着走向台阶边。

    “你没错,文官就是要直言进谏。”

    她撩开衣摆,坐在台阶上,问:“可状元郎为何要轻易辞官,朕看过你科考的试卷,文章做的不错,从治水谈到了管理库银,从火耗归公想到了君臣百姓,朕以为你是一腔热血勤报国的。”

    云晏时有些意外,他没想到眼前的昏君居然还看过他的文章。

    不,她不仅仅是看过,她还十分用心的品读了。

    一时间,云晏时心情复杂,艰涩开口:“有心报国,却无路可走。”

    他十年寒窗苦,并非为荣华。

    他在案前挥斥方遒时,想的是连绵数十里的灾荒,他在灯下阅书时,念的是国家兴亡。

    曾几何时,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为大韶进绵薄之力,可一举登科,他却被当成了被豢养的金丝雀。

    何其可笑,何其可耻,何其可恨。

    温容捧着脸仰头看他,他虽然只说了十个字,可这十个字中的酸苦,她却能感同身受。

    惨笑着摇头,“朕知道,你是说朕是个废物点心。”

    “微臣不敢。”

    温容摆了摆手,“有什么不敢的,这就是事实,朕在尔虞我诈之中苟全性命已是不易,如若不装的荒唐一些,只怕自己都保不住,手中无权可傍,身边无人可用,呵……是朕无能懦弱,愧对列祖列宗……”

    说着,她垂下头来。

    云晏时狐疑地看向她。

    那不太合身的袍子又大又厚,瘦小的肩膀根本撑不起来。

    一张稚嫩的脸庞上,写满了无奈和困苦。

    就是这一眼,竟然云晏时有些动容。

    他的声音缓和下来,“陛下既身居高位,自当勉励自强,切莫妄自菲薄。”

    温容缓缓抬头,眸子里氤氲着朦胧的雾气,又是期待又是胆怯地看着云晏时,“朕……还能做好这个皇帝吗?”

    云晏时缓步朝她靠近,在她身前蹲下,轻轻道:“陛下是大韶之主,是万万人的君王,只要陛下想,何时开始努力都为时不晚。”

    温容一把握住他的手,满眼渴求,“你愿意帮朕吗?”

    她的手指在三伏天里居然还带着凉意,惊得云晏时心下发颤。

    莫名地心生怜悯。

    他将温容扶起来,在她身前深深一拜,道:“为国为君,为民为江山,臣愿夙兴夜寐,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好!好!好哇!”

    温容连呼三声好,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云晏时也逐渐放下戒备之心。

    如此看来,她不过是个在权谋之中险象求生的孩子,于朝政黎民有心无力罢了。

    也是,惠王军功赫赫,在民间传有美名,在朝堂又有武官拥护;

    而太后呢,她出身世家,也曾辅佐先帝治理朝政,在群臣与后宫素有贤名。

    要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斗两只猛兽,期间艰险自不必多说。

    想通之后,云晏时看向温容的神色也多了几分支持与鼓励。

    两人之间气氛得以缓和,云晏时甚至主动关怀起温容的身子,请她务必多加保重。

    此时,一名小太监跪在殿外,颤声哀嚎道:“陛下——不好了!凌烟台出事了!”

    温容惊慌失措跌下台阶,好在有云晏时扶了她一把。

    她急着要开门去问询情况,却被云晏时拦住。

    他叫来碧桃,帮发髻散乱,形容憔悴的温容重新整理,并安抚道:“陛下切莫在人前失仪,只会叫有心之人拿捏错处,也会让宫内上下对您失去信任,若陛下信得过微臣,微臣先去凌烟台查探,待陛下整理好,再去不迟。”

    温容胡乱点着头,要云晏时一定好好调查。

    眼见着云晏时迈出了上阳宫,温容这才直起脊背,揩掉眼角的泪痕,整理其衣襟。

    镇定自若的神色,与方才全然不像同一个人。

    “没想到陛下内心竟如此之苦,奴婢听了都认不出啜泪。”

    碧桃擤了擤鼻子,动作麻利地替温容重新挽发。

    温容从袖子里掏出那只金花铜炉,晃了晃,里头冰块撞击炉壁的声音叮当作响。

    她轻笑,“傻姑娘,在其位谋其职,有什么苦不苦的,百姓流离失所就不苦吗?朕尚未亲政,却也不过是受制于人,从来没有缺衣少食,何谈苦?”

    碧桃探头仔细瞧了一番她的模样,后知后觉道:“陛下这是在做戏给状元郎看啊!”

    “朕看过他的文章,言辞颇为犀利,看得出是个忠正耿介之人,朕先前又屡屡冒犯了他,若不情真意切悔过,他只怕宁可投江,也绝不愿为朕办事。”

    “陛下真是了不起,能伸能屈,当乃大丈夫!”

    温容失笑,“为君之道,可复杂着呢,怀柔政策能用就得用。”

    她将铜炉放下,让碧桃从偏殿取来更加合身的袍子。

    这一点云晏时说的对,闭起门来守拙或是工于心计的讨好都是无甚要紧,但绝不能在外人面前露了怯。

    否则,下头的人不敬不尊,轻慢懒散,长此以往,必出事端。

    想起凌烟台的事,温容低声问起为她整理配饰的碧桃,“让你办的事,收尾可处理好了?”

    碧桃帮她在腰间挂上王刀和玉佩,这才仰着头道:“陛下放心,只消去凌烟台看戏便好。”

    温容点点头,“那一会儿你就别跟着了,让全盛跟着,以免他们把你认出来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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