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纪姐的反击
谣言发酵的速度超出人的想象。
不过两三天的时间,有关斜月钓凯子养备胎诈骗的谣言就在班里传得沸沸扬扬。
有时候去上课,斜月就会发现有人会偷偷看着她,然后窃窃私语,脸上露出或八卦或鄙夷的目光。
当然,一般人也都是在背后悄悄说。
比如现在,斜月在厕所里,听着隔间外面的讨论,在想,自己要不要现在推开这扇门。
“你看那个投稿的事了吗,他们都说那里面说的是咱班的纪斜月。”
“我看了,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我觉得也不像啊,纪斜月平时看着不像那种人。”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跟她也没什么相处,也不了解她。不过我感觉她挺傲的,有点装,上次还把酒泼班长脸上。”
“哦对对对,我还真听说一个事,听说她挺缺钱的,刚开学的时候拼命卖电话卡,就为了赚钱,而且她之前拍那个短视频,听说还管咱们学院要出镜费了呢。”
“这不就得了,能拿美貌换钱,谁还苦哈哈打工。估计人家是找着赚钱的新法子了。”
斜月听着俩人越说越离谱,忍不住推开门,朝洗手池旁走去。
两个补妆的女同学看到斜月,整个人一惊,然后露出极其尴尬的神色。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又瞄了斜月好几眼,发现斜月压根没看她们,就赶紧收起口红离开了。
斜月洗完手,关上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就甄鹏这下三滥的手段,还挺奏效。
自己的名声算是要让他给败坏了。
刚才那两个女生的说法,基本上能代表知道这件事情的人的普遍想法。
这种事,大家都是当茶余饭后的谈资笑噱讲着听,基本上没人会闲得去较真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半真半假地当新闻聊过,然后在心里留下一个“纪斜月这人不怎么样”的印象。
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坏印象已经留在众人心里了,这就是甄鹏想要的。
已经形成的舆论就像泼出去的水,很难再收得回来。
要是再有好事者愿意戳一戳斜月的脊梁骨,那就再好不过了。
斜月嗤笑一声。
其实,甄鹏算错了,别人的另眼相待,斜月毫不在乎。
因为这对她来说毫无价值。
她也不会因为别人说她好,就一劳永逸一步登天,同样也不会因为别人议论她是非,就考得更差,赚得更少。
所以这些流言议论没什么重要的。
但一码归一码,该澄清的事情还是要澄清,该付出代价的人也要付出代价。
斜月再次打开水龙头,用凉水洗了把脸。
北方深秋的水带着刺骨冰意,激得斜月头脑立时清明。
她关上水龙头,用手把脸上多余的水痕抹掉,然后用袖子擦了擦下巴,快步朝教室走去。
每周一次的团会课,是没有老师在的。
斜月特意选的这个时间。
距离上课时间还有两分钟,斜月扫了一眼班级的座位,人基本上已经来齐。
她深呼一口气,走到了讲台上。
“同学们好。”她声音不轻不重,发音清晰,听闻她开口,教室里交谈的声音瞬间制止,众人目光各异地望向她。
何可凡曹梦张英英就坐在第一排,朝她投来鼓励的目光,何可凡还用口型无声地跟她说了句“加油”。
斜月温柔地笑了笑,目光看向远处,缓缓开口:“占用同学们几分钟时间,我想说一件事。估计不用我具体说明,大家也知道是什么事情。”
这话一出,下面的人纷纷表情各异,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斜月看着底下的人:“看来大家对这件事都很感兴趣,那么我不介意有谁站出来当着我的面来大声发表一下你的看法,有没有谁愿意站出来?”
众人切语的声音瞬间消失,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再说话,空气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宁静。
曹梦轻声吐槽:“一群怂包。”
这情况自然在斜月意料之中,她面色不改,只是极其淡然地开口,仿佛她说着的是别人的事:“没关系,你们不说,我说。简而言之,就是有人投稿说我们系有一个女孩同时欺骗好几名男生的感情和金钱,然后大家经过一番推测,把目标锁定在了我身上。”
斜月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先不说究竟是不是确有其事,就算有,这篇投稿里所说的主人公也不是我。我没有做过投稿里所说的任何事情,请大家不要再以讹传讹。”
“毕竟大家都是大学生了,说话做事要讲究证据,不然,刚才我让你们上来大声地讲,你们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敢上来?”
“因为你们心虚。因为你们知道自己是在无凭无据地造谣,对不对?”
“我敢站在讲台上大声地否认,你们却不敢站出来当面说给我听,孰是孰非,我想一目了然。”
斜月目光坚定,声音平稳得出奇,不见一丝失态。
“其实这种事,就是因为大家不敢明着说,在私底下一传十十传百,才越来越离谱。所以今天,说破无毒,希望大家以后不要再对我进行人格上的污蔑。”
斜月深呼了一口气,终于说完她想要说的话。
台下的人都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是被戳穿的难堪,也似乎是被教训的羞恼,总之班级里一派寂静无言。
何可凡几人在台下拼命朝斜月比大拇指,然后突然鼓起掌来,曹梦大声喊道:“好,说得好!背后说人算什么本事!”
何可凡随之附和道:“就是,我们斜月敢上台自证清白,你们有谁觉得她不好的,敢跟她当面对质吗?!”
张英英也小声说道:“没有,证据,不能说别人坏话。没素质。”
她声音小,但教室里很安静,所以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斜月扶了扶讲台,对着所有人微笑了一下:“我想说的就是这些,如果大家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就不要再做这么无聊的事。希望我们能够一起进步。”
话音刚落,甄鹏就在底下阴森森地说道:“纪斜月,说来说去,你还是没办法证明那些事不是你干的啊,站台上随便说两句话,就能指责大家?”
斜月简直被他逗笑,反口问道:“我证明什么?现在是你们说我,不是应该你们拿出证据吗?”
甄鹏一时被怼住,刚要继续开口,教室的门“嘭”的一声被推开。
众人惊讶地看过去,门口那人迈着长步缓缓走进教室,脸上挂着一丝森然的冷意。
斜月一惊,她从来没想到能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看见蒋霖轻。
而且根据她以往的经验,蒋霖轻这个表情,代表着他心情很不好,非常差。
蒋霖轻只扫了斜月一眼,就站在讲台前,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收起脸上的冷意,轻笑了一下,问道:“我想问一下,甄鹏是哪位?”
没人用语言响应他,但所有人的目光已经向他指出甄鹏的位置。
蒋霖轻走过去,一把拎起甄鹏的衣领,把他从座位上拽了出来。
甄鹏被拽得一个踉跄,但怎么用力还是挣脱不得,他大叫道:“你是谁!你要干嘛!”
蒋霖轻却不理他,把他拽到讲台前的空地上,直接一拳挥了过去,甄鹏直接被打趴在地。
蒋霖轻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嗤笑一声:“傻逼。”
甄鹏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眼镜已经不知道掉到了哪,衣服头发一团糟乱,眯着眼看向蒋霖轻:“你是谁,你再这样我报警了啊!”
蒋霖轻走近一步,一把拽住他胸前的衣服,用力一甩,小鸡仔一样把他又甩到地上。
他轻声开口,清越嗓音里压抑着隐而不发的怒气:“你报警啊,正好跟警察说说,你杜撰那篇投稿的用意是什么。”
甄鹏闻言,瞬间震惊地看着他。
他使劲狡辩道:“你胡说,什么投稿,我根本不知道!”
蒋霖轻却突然笑起来,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他:“你不是要报警么,正好,我也报警,查查那篇投稿到底是真有其事,还是有些人别有用心胡编乱造。”
说完,蒋霖轻掏出手机,装模作样地解锁。
听清蒋霖轻的话,屋内顿时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那篇投稿居然是甄鹏杜撰的。
有人随即想起甄鹏和斜月在那晚聚餐时发生的矛盾,心中一下了然。
甄鹏看着蒋霖轻的动作,迎着所有人探究的目光,突然崩溃道:“算了,算了,我不报警了,我不报警了!”
蒋霖轻走到他身边,眼神似冰峰,漠然道:“以后再找纪斜月麻烦,咱们走着瞧。”
说完,他拉起讲台上的斜月,不管身后一片形形色色的目光,径直离开了教室。
斜月被他拽着,只觉得他用力到自己胳膊生疼,她试着挣脱了一下,他却箍得更紧。
没办法,她只能跟着他亦步亦趋,走出教学楼,直接走到湖边一处无人的空地。
蒋霖轻松开手,看着斜月,表情有些嘲讽,直接劈头盖脸道:“纪斜月,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要不是你那室友是我室友高中同学,跟他说了这事,我是不是永远都不知道了?”
斜月竟然认真答道:“是。”
说完,她表情有些莫名地补充道:“我自己能处理好,为什么要告诉你?”
蒋霖轻直接被她的回答气笑了,他两手掐着腰,看着斜月无辜的脸庞和真挚的眼睛。
突然间,他为自己这样的发难而感到惭愧。
他不该对她发难的。
倘若有谁是一路被呵护被保护着长大,万事皆有依靠,桩桩件件有人诉说,那她绝不会拥有斜月这样的回答。
她几乎是不经思考地问他,我自己能处理好,为什么要求助于别人,为什么要对别人诉说委屈和难过,为什么要让别人来安慰我自己。
蒋霖轻定定地看着她单薄而柔美的脸。
他伸出手,用力把她搂进怀里。
他的左手轻抚斜月的后背,右手轻轻托住她的后脑,摩挲着她的发丝:“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斜月窝在他怀里轻轻摇了摇头。
蒋霖轻只觉得心要让她化开,他低头把侧脸贴在斜月的发丝上,轻轻蹭了蹭,声音有些喑哑:“纪斜月,以后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我。男朋友保护女朋友,天经地义,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