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三章：放浪形骸的闺蜜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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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麦听小穗说这些的时候，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觉得这个家现在四分五裂的，都是爸，是他太作。
小麦小时候多怕这个人啊，现在再看看他，就是一个怯生生的干巴老头儿。就这么个人，有啥好怕的？可从前是真的怕啊，不只是她怕，王秀芝，小穗都是怕的啊。
小麦每天各种上课、学习、锻炼，小穗只有在姐姐不太忙的时候才跟她说之前的事，一般小麦问，她才说。
兰姨走了之后，爸爸喝酒比以前更厉害了，每天喝醉。
后来，不知道是单位看他不争气把他调走的，还是他自己要求的，原本在县城的水利局，愣是被调到了村里的小水库。小穗也转学了，反正她学习也不好，还得给爸爸做饭啥的。
爸爸和兰姨过的那几年，两人都是挣一个恨不得花俩的主儿，再加上兰姨走时把家具都拉走了，小穗和爸爸搬到水库边上的小房子时，那真是家徒四壁。小穗说，那时家里啥也没有，只有一大缸酒。
苏仁义喝多了就会骂骂咧咧的，小穗不吱声还好，吱声就会追着她打骂。
有几次小穗赌气，拿上玉米饼子，和几块咸菜，就走了。白天她就躲在庄稼地里不出来，晚上就藏进自己家的柴禾垛里。
她事先在柴禾垛里掏个洞，放个小被子进去，睡觉时，先钻进去，再拿事先准备好的玉米秆堆在门口，就给自己做成了个小窝。
东北的夏天，前半夜热，后半夜凉，还有结成饼的蚊子。就是这样，小穗在柴禾垛里最长待了三天。
三天后，觉得苏仁义的气差不多消了，她才出来。
又过了一年，苏仁义又娶了个叫李三红的女人，这个李三红带了三个孩子过来，两个女孩一个男孩都比小穗小。
小穗想不明白，爸都这么穷了，干吗还要养别人家的孩子，做饭她也可以给他做的呀。
“啊？李三红现在还在吗？”小麦惊讶地问。
“后来那三个孩子大了，把爸打了一顿，打得挺严重的，打完那次架他们就走了，这我才知道，爸和李三红一直也没领结婚证。”
小麦眼睛瞪得大大的，她觉得爸这辈子真是活成了笑话。
“爸挨打的时候，你不在场吗？你不管吗？”小麦还是忍不住问小穗。
“我拉着啊，爸也打了他们啊，他把李三红的头都打破了。再说了，管啥管，他要不是我亲爸我也想打他。姐，你都不知道他那会喝多了，半夜回来，我们几个都在睡觉，他就把我们都提拉起来，让我们稍息、立正，向右看齐……爸撒酒疯的时候，别说那三个孩子害怕，我也害怕呀。特别害怕的时候，有一次，秋天，大半夜的，我就带着他们三个沿着水库边走了一圈又一圈，那时候，我们都挺可怜的。”
小麦越听越来气，却也不得不信，因为想起了当年爸让他和小穗跪着互扇嘴巴的事。
不明白。不理解。但，管你明白不明白，管你理解不理解，他，就是你的父亲，这一辈子都休想完全和他撇开关系。
现在，去诘问他谴责他讨伐他吗？
他现在倒是会，小麦在穿衣镜前照照，他就说，“看我闺女，这身材，这长相，百里挑一。”
“小麦和小穗从小就是天上一个，地下一个，从小就看得出来，小时候小麦不用管就能考第一，小穗不行。”他边说边摇头。
姐儿俩撇撇嘴。小麦想，现在是用着我了，快把病看好，赶紧回去吧。
自己已经是坐吃山空，再加上他们，接下来的日子就快难以为继了。
一个月后，苏仁义主动说，“我也好得差不多了，那啥，我和小穗就先回去了。”
“姐，你也给我找个工作呗，我不想回去了。”小穗也说出了那句在心里准备了很久的请求。
小麦想，你初中都没上完，留在北京干吗？端盘子？刷碗？但她没说出来。
“端盘子刷碗我也不想回去了。”小穗仿佛听到了小麦心里的那句话。
苏仁义说，“那哪行，你还得接我的班呢。咱不和你姐比，你姐现在都是城里人了，但她也不是正式工作，咱那工作那是一辈子旱涝保收，这也是爸给你的交代。”
小麦赶紧说，“我觉得对着呢。在北京也不是你想得那么容易。再说，我现在都没有工作，再等等，等我缓一缓，有合适的机会我会想着你的。”
临走，小麦给苏仁义拿了3000块钱，给小穗拿了1000。
两人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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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麦算算剩下的钱，爸这一折腾，花了几万块。本来手里腾挪出来的钱，够撑个两三年的，这下，英语先别学了吧，还是把钱和劲儿都用在瑜伽课上吧，争取一年后可以靠这个吃饭。
小麦其实是很有上进心的人，她每天基本上就是上课，锻炼，上课，锻炼。除非，摇摇来找她。
摇摇最近总是带着各式各样的男人过来请小麦吃饭。
小麦是真不爱和他们吃，但架不住摇摇死磨硬泡有时堵在小麦家门口，有时等在健身房外。小麦觉得摇摇多少也是有点显摆，一方面和小麦显摆她魅力大，上赶着的男人多。另一方面她也和男人们显摆，看我闺蜜，这成色！
也许吧，不然小麦不能解释为什么摇摇那么喜欢带男人和她一起吃饭。
男人们都很豪爽，顺丰、金鼎轩，南海渔村的，每次吃完饭，摇摇就和男人走了。
这天难得，在小麦家，没有其他人，就她俩，小麦炒了俩菜，摇摇炒了俩菜，两人在家吃饭，小麦还开了一瓶红酒。
她俩都没有酒量，喝两杯就有点醉意了。
“你就好好找个男朋友不行？”小麦推诚置腹。
“有啊，以前有过啊，我爱他爱得要死啊，那又怎么样？我都和他好半年了他才和我说他有正牌女友。”摇摇说这话时前所未有的正经，前所未有的幽怨。
“我说没关系，和她断了就行，我不计较之前的事，他却说要和我分手。男人呀，翻脸比翻书都快。三天前还跟你说，爱你，离不开你，三天后，就无情决绝得像换了个人。”
摇摇点燃了一支烟，看着指尖不断升腾的烟雾，“我抽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刚被分手时，我一个星期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睡不着觉，就出去围着北京三环走，累得不行了，回来才能睡一会儿。然后就每天盼着他的电话，盼着他在哪一刻能突然想起我的好，盼着他说不定还能回心转意，盼着他哪怕能再出现一次。”
摇摇的眼眶里已经有泪光。
“但是，都没有！那之后他就像失踪了一样，我就再没见过他人，电话也关机了。我想不明白，接受不了这种断崖式的被分手。明明是他隐瞒了他有女朋友的事！我明明都说了没关系！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
摇摇仰起脸，似乎是想把眼泪憋回去，却不行，它们成熟了，它们自己坠落了。
小麦还是爱听摇摇讲那些不正经的故事，摇摇的正经故事，听着心里沉。
“两个人曾经那样的好过，不分彼此，亲密无间，一转脸儿，就什么都不是了。你说，男人多不靠谱啊！感情多不靠谱啊！”摇摇的眼泪已经前赴后继了。
小麦走过来抱了抱摇摇，自己也想哭了，男人的不靠谱她早就领教过的。
自从和罗老板分手后，她跟所有人说他们是互相觉着不合适平静分手的。其实不是！当然不是！事实是罗老板外面都找好人了，去意已决。事实是她已经看出他铁了心肠，她才悄悄离开的。
可是摇摇啊，这个看起来专门让男人吃亏的女人，竟然也……唉！女人在感情方面比起男人真的要更傻一点。忠诚，如同男人没有子宫，那根本就不是男性的零件。
趁着小麦思绪飘走的功夫，摇摇把自己从往事里拔出来：“那次我用了很长时间才扛过来，扛过来之后我就想开了，世界这么大，男人这么多，不认真，不较劲，跟谁在一起高兴我就跟谁，谁对我好我就跟谁。”
“你怎么知道谁是真的对你好？”
“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谁给你花钱谁就是对你好，这年头，赚钱多不容易啊，那么辛苦赚来的钱，赚一万给你花八千，不用想，那就是对你好。”
“你不同意？”摇摇看小麦不吱声，她问。
“我同意。我也不喜欢太抠的男的，钱就算不能完全衡量感情，但至少可以过滤。”
“我不贪心，我在每个男人身上只要一样，要么幽默，要么干那事儿好，要么能给我买衣服买包买表，都行。我这两年就是这么过来的，我挺开心的。”
唉，还能说什么呢？小麦也觉得，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赤诚的爱，有人会去真正的爱别人吗？都在试探，都在权衡，都在垂钓，如果有的话，也只在电影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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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小麦学完了瑜伽教练的全部课程，她去了国贸附近的一家叫做“越运动”的健身房做教练。
那是个型男秀女扎堆儿的地方。小麦去应聘那天，老板石越只简单和她聊了几句，就说最好明天就来上班，每月三千工资加提成。三千工资不高，但会员充卡15的提，是个诱惑。
2000年健身的人还是很有质量的，基本都是社会精英、白领之类的。越运动的团课有跳操、瑜伽、燃脂自行车、尊巴等等。团课一年8888元，小班课稍贵一点，每节课200元，私教课400到1000不等。
小麦刚进去时带大课，一个月后就带小班课，三个月后就带私教课了。
健身房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私教课，男教练带女会员，女教练带男会员，男女搭配干活儿不累的意思吧。
越运动有六个女教练。小麦是六个女教练里综合素质最好的那一个。
小麦身材好。不要以为健身教练身材都好，不是那样的。锻炼固然可以让人身材加分，可天生的身材比例是练不出来的。
女人啊，穿上瑜伽服往镜子前一站就明了了，有的人腿不够长，有的人腰不够细，有的人臀不够翘，有的人胸不够挺，有的人没脖子，有的人没有胯……
而小麦，她的身材是头一份的，一些地方闹饥荒，另一些地方大丰收，浑身上下没一处等闲。
再有就是，小麦是那种没有一点傲娇的人，让每个靠近她的人都感觉很舒服。尤其是，她说话还特别“在点上”。这个“在点上”可不得了，做销售的，有时候少说一句不行，多说一句又黄了。
小麦刚好能干好这一行。
10
工作上顺风顺水，但从和罗老板分手后，小麦就一直是一个人。
最近，和摇摇月亮她俩聚会的时候也少了，原因是月亮居然也在热恋中。
周日，月亮主动打电话，约摇摇和小麦去吃日本料理。
“不能带人啊，有人犯规，我就走。”小麦赤裸裸地威胁。她不这么说不行，好几次，说得好好的，摇摇还是带人来，当着面也不好卷她的面子。现在小麦这么说，是怕同时给两对当电灯泡。
这家日料开在一个公园里边，四周绿树成荫，几十米外就是一个人工湖。北京临水的地方并不是很多，月亮总是能找到出其不意的好地方。
摇摇穿着淡蓝色半裙，浅粉色半袖，阳光下，她肌肤胜雪，吹弹可破，很是惹眼。
月亮则是一身脱俗的棉麻，仙气袅袅，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小麦穿休闲，青春，活力。三个人随便往那一坐，就是一道风景。
“摇摇今天气色真好。”小麦笑着说。
“那是，昨晚睡好了。”摇摇突然就开车。
“说说，如何睡得好？”
“摇摇伸出四根手指。”
“禽兽！”
“我跟你说啊，好货，滚石唱歌的。”
“这你也能搞到手？”
“他这个人啊，只要你看过他演出，就会爱上他。长得挺好，只是个子没有那么高，一七二一七三的样子，倘若他能更高一点，在他那个行业里会更吃香，他已经发了两首单曲。他唱劲爆串烧，天天在台上又唱又跳的，那屁股，那腰……”说到这，摇摇给了一个暗示的小眼神。
“你这换人也太勤了，上次咱们一起吃饭的那个拍卖师，看着挺好的呀，这么快就给人家甩了？”
“谈不上甩不甩，我和他就一次，顶多是一次顺水推舟的结合，我并没有特别渴望他。”
“没有特别渴望，为什么还要做那件事呢？”小麦总是想一探究竟。
“那也许做起来就渴望了呢！只是恰巧他确实不怎么行，做到中间，我都想走了，哈哈哈哈哈哈。”摇摇爽朗地笑。然后又说，“晚上我带你俩去滚石看演出吧，我让小歌手给留位子。”
“拉倒吧，我们不去，你自己享用吧。”月亮抢先回复。
“不去拉倒，对了，来吧，说说你怎么回事。”摇摇对月亮说。
“一个老乡，是我的大学学长。”月亮无论是说自己还是别人，都是淡淡的。
“完了？”摇摇嘴巴张得老大。
“嗯。”月亮浅笑。
“你还是别问了，月亮说了你也不懂，你呢，是追求身体快乐的，月亮是追求精神生活的，不是一个维度。”小麦调侃摇摇。
“什么我不懂？我就知道这男女之间要是做那事儿不好，就没个好。”
“哎，我个我同意，动物间的异性相吸是很原始，也很美的，因为它没有功利性，也不掺有社会因素。”这次月亮同意了摇摇。
“说什么都说得事儿事儿的，你就简单说，你和新男友嘿咻好不？”
“流氓！”月亮嗔怪道。
见月亮不搭茬，摇摇又转向小麦。
“话说你啊，小麦，也不知道你是真素假素，不理解啊，大好年华，魔鬼身材，荒着，太浪费了。”
“还真是！”月亮也说。
这时正好上来小麦喜欢吃的天妇罗，小麦说，吃饭吃饭，快别研究我。三人开始吃饭，这儿的日料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