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二章：老板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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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秀芝来到北京后，觉得这婚可是离对了。
这是什么日子啊！小麦家里的条件和老家得差上五十年。王秀芝把这辈子没吃过的，没穿过的，没见过的，没玩过的，甚至想也不敢想的都体验过了。
小麦还带她去医院检查了她十几年的病，一直都知道有病，一直没有正经去看过。这又不是感冒发烧，又不是胳膊腿疼，县医院曾说过，是心脏有问题，具体怎么有问题，需要去大城市大医院进一步的检查治疗。
王秀芝没去过大医院，大医院是烧钱的地方，不是她能去得起的。她这大半辈子，钱一直得小心着花，算计着花，小心花算计花还经常担心会断了。
现在小麦带她去大北京的大医院，中日友好医院。
医院这地方花钱真是太吓人了，光是各种检查就跑了好几天，花了好几千了，那要治病得多少钱啊。王秀芝这辈子到手的最多的钱是刚刚离婚时分得的三千元，确切地说，也不是分来的。
这钱是小麦到北京的第二年，给她寄回去让她买彩电的。老头一辈子在镇里上班，家里还是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为了让妈能看上彩色电视机，也为了让妈在那个家过得有底气，小麦出3850元钱给家里买了个二十五寸的电。
这不，离婚的时候，王秀芝要搬走那个彩电，老头说，把电视留下，折个旧，给你三千元，你搬走了往哪放？搬到北京去？你闺女现在也不缺这个。
王秀芝一想，也是。于是她就拿了三千块钱的离婚费离开了。说是离婚费，实际上就是小麦给买的彩电钱。还不如上一次离婚，和小麦爸离婚时她还分到了七百块钱，再加上自己平时省吃俭用存了有300多元，可那是一九八七年啊，那时候，一千块钱还是钱。就是拿着那一千元，她带着小麦活了六年。
现在小麦可是出息了，小时候可看不出来，小麦来北京是靠她表姐，她表姐冲谁？还不是冲着自己是她姨吗！所以说小麦有今天，自己也是功不可没的，这么一想，又仗义起来。
小麦这孩子胆子大，运气好。虽说姑爷大了一些，不是一些，确实是大了，这最初让她脸上有点挂不住，现在看来，对女儿还真不错。反正管也管不住，就这样也挺好。
王秀芝的检查结果都出来后，医生严肃地跟小麦说：“病人心脏瓣膜窄，血流不顺畅，常年累积，已经形成了两块很大的血栓，这两块血栓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如果掉下来的话，即使马上送医院，也是没法抢救的。”
“那怎么办？”
“只有动手术，换瓣膜，做手术的时候直接把那两块血栓拿出来。”
“需要多少钱？”
“瓣膜分两种，一种是国产的，一万多，一万多只是这个瓣膜钱，不算手术费，住院费，各种护理费啥的，但是保证质量二十年。还有一种进口的瓣膜是三万，保终身。”
看看，钱是什么？关键的时候可以买命，还可以根据手里的钱多少选买二十年还是终身。
王秀芝觉得自己命贱，再活十年就够本了，换国产的吧，孩子也不容易。
小麦说，换进口的，
其实小麦手头也没啥钱，做广告的，好多地方压着钱，后给，有的几年都结不回来。
“我先拿两万，剩余的压张支票行不？”小麦问医生。
小麦以为不行，不行再去想办法，没想到医生说可以。
这种事上罗老板一向都不含糊。他对小麦老家人都特别好，好到令小麦都莫名其妙的程度。那么多穷亲戚上北京，他都热情招待。就说大舅吧，那个穿着大棉袄，二棉裤，腰里系根麻绳的大舅，那是地道的四五十年代东北老农民的形象。罗老板开着小轿车带着小麦和她大舅，逛遍了北京的各大景点，光胶卷就照了七卷，还带他去了当代商城。大舅去当代简直都成了一景，他与那些红男绿女的潮人们形成鲜明的对比。
还有那些表哥们，都是老家种玉米种土豆的，罗老板都安排好的饭店请他们吃饭，丝毫没有嫌弃。
很多年后，小麦试着解读罗老板和自己那时对待老家穷亲戚们的种种行为，自己就是那种穷人乍富，恨不得开个大趴体，让所有人都来看看的心理。罗老板是什么心理呢？是那种优越感。他的生活里没有见过那样的穷人。他本来在北京生活水平充其量也就算是个中上等，但在老家人面前，那是绝对的上等，上上等。
所以，碰到那些远远不及你的人，你就想给予。看到他们羡慕的眼神，满足的表情，听着他们吹捧感激的话语，这些统统都是成就感。
就像他对小麦，他是看上了小麦年轻，漂亮，可那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他走近了小麦发现她很可怜，尤其是小麦跟他讲述她小时候的种种，点燃了他一个男人带你改命的那种使命感。是的，就是这种感觉，居然可以拯救一个人，把她的命变好，带他们一村子的人见识大城市，在那段时间，他被自己的这种使命感给驱使着。
所以，当这个可怜的岳母说自己不想治病，自己不值得花上几万块，村里到现在也没有几个万元户的时候，他更想为小麦做这件事了。
所以，当小麦说要为母亲换进口瓣膜，压张支票的时候，他丝毫没有舍不得，那也是他的想法。
王秀芝的手术做了五个小时，小麦就蹲在手术室的外面，她靠在罗老板的肩上。
她忐忑地等待着手术室里的结果，她一定要让母亲活着，未来有大把的好日子等着她去体验，去享受，她不允许母亲刚刚尝到一点甜就撒手而去。
这个时候的小麦是爱母亲的，她愿意，她正在尽全力去和死神抢夺母亲。这个时候的小麦也是爱罗老板的，她觉得自己何其幸运，碰到这样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替她撑起一片天。
这个时候的小麦怎么会想到，后来，她不再爱他们。她怎么会知道？
王秀芝终究没有事，她平安度过了危险期，在中日医院住了一个月。老家有亲戚过来照顾她，亲戚过来照顾固然是有情义，但也有小麦的面子。
毕竟，这个时候的小麦一句话就可以帮助到他们，可以让他们有工作，可以让他们有着落。
王秀芝在中日医院住院一个月，花了七万多元。一九九七年啊，七万元能在北京郊区买个两居室了。
这件事过后，老家的亲戚朋友们人人都说小麦真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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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麦已经习惯了大北京的生活。
小麦走近罗老板，跟他特别熟了之后，发现他其实也不是那样的高不可攀。他广告公司的活儿都是靠给高额回扣拿下来的，只不过是罗老板敢干，又正赶上了广告公司在北京刚刚兴起，正是黄金时代。这么说吧，当一个行业正在黄金期，你闯进去，多多少少都能分到一些蛋糕。
至于说他有多少资产，更谈不上，都是三角债。小麦在给他管账之后，才知道他有几斤几两。罗老板就是一个空架子。
但，他那个人身上还是有很多小麦喜欢的点，比如他敢闯敢干，照他自己说的，这会儿已经是几起几落了，每次落了，他又都白手起家，身无分文的时候也总是有胆量有魄力开始新的生意。
他还有点文艺细胞，没事儿还画个画，捏个泥人什么的。他脾气很好，几乎很少大吵大嚷。那他没缺点吗？当然有，而且还是小麦最最不能忍受的。
他花心！
罗老板是那种看到女人就想保护，就想怜香惜玉，就想勾勾搭搭的那种人。这点小麦早就发现了。他那副见到漂亮女人就挪不动步的劲儿真是让人败兴。
说实话，小麦小罗老板十三岁，她现在才二十二岁，她身材好，又会打扮，此时的小麦是走到哪里都会吸引一大片目光的那种女孩，和罗老板站在一起，是很为他加分的。
然而，一个像罗老板这样的男人，他喜欢你是真的，他喜欢别的女人也是真的。这就好比说他喜欢吃苹果，苹果吃多了，也想吃吃鸭梨，也想吃吃桃子。他不会只吃苹果，不吃别的。只吃苹果对他来说是乏味的，是不可能的。
为这种事，两人没少吵。人啊，真矛盾，他若没有这个毛病，怎么会有小麦这一笔？如今，她占了便宜，又开始做这方面的道德卫士，自己也觉得矛盾。
没办法，只能看着他。他说请甲方去ktv，小麦跟着去。他说招待客户去按摩房，小麦也陪着。
ktv的女孩真是什么样的都有，高的、白的、丰满的、妩媚的、妖娆的、婀娜的、俊俏的、豪放的、温柔的、小巧的，总之，莺莺燕燕，花红柳绿，怪不得男人们疯了心地往那跑。
90年代的北京城，ktv正势如破竹。我们说任何一种事物刚开始兴起时初衷都是好的。ktv，70年代在日本兴起，后传到，再到，本来是为了聚会消遣展示才艺的，后来因为和金钱效益一挂钩，就变味了，就打出来了很多擦边球。
这个擦边球就是小姐。
小姐分的和出台的。的就是陪你喝酒陪你唱歌也可以搂搂抱抱摸摸搜搜的那种。出台的就是可以跟客人走的，随你怎样的那种，她们价钱会更贵一些。
罗老板常去的几家歌厅的从200元到1000元不等，这要看请的是什么级别的人，要谈的是多大的单子，想要办成多大的事儿。罗老板说这帮人送烟送酒请吃饭都不行，就喜欢去歌厅，他也是没办法。
小麦倒看不出来他没办法。事实是他也喜欢，他尤其喜欢，一群臭男人，臭味相投！
一群臭味相投的男人去歌厅还带着小麦，别说罗老板抗拒，就连被招待的那些客户大哥们也放不开。请人是为了做业务啊，这么拘谨着，请了也是白请。
为了生意，小麦后来也就不跟着了。她也想和罗老板好好的。罗老板人不坏，对自己和家人也够意思，何况罗老板还发誓承诺说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
反正都是猜测，也没拿到什么把柄，日子就这么继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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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八年春节，罗老板攒了十几个生意上认识的朋友大家一起去泰国玩。
小麦这几年去了不少地方，罗老板爱玩爱生活的一个人，他总是带着小麦这走走那逛逛的。这次来泰国还有个当地的华侨朋友每天带着他们玩。
第四天晚上，泰国的华侨朋友说带大伙儿去看表演，小麦不知道是啥就跟着去了。
他们来到一个看起来像国内歌厅一样的地方，一进去，就看到中间一个两米高的表演台，上边有三个泰国女人在跳钢管舞。小麦刚进来的时候台上的三个女人还都穿着和丁字裤，跳着跳着，先摘，又脱丁字裤。
围着表演台是一圈一圈的看台，罗老板的那个华侨朋友看来认识这个场子的人，他们被安排在了第一排，离表演者很近。
跳完钢管舞，台上的几个光溜溜的女人就开始表演技能。她们先是拿出了一个小喇叭，和台下的老外互动。老外拿起小喇叭“嘟嘟嘟嘟”地吹了几下，台上的女人收回了小喇叭，放在她的“下边”开始吹，竟然吹得比老外用嘴吹得还嘹亮。台下几个欧美长相的外国人特别兴奋，一直在那欢呼，打口哨。
接下来，她们又开始表演“掏拉花”。拉花知道不？80年代东北东村结婚，学校开联欢会都在屋子里横七竖八拉的那种彩条，就是拉花。台上一个女人从“下边”掏出拉花，把拉花的一头扔给台下的老外，老外特兴奋地往外拽，一把又一把……
这可把小麦刺激坏了，这叫什么事儿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演？为什么大家要一起看这个？
其实台上的这几个女的也不好看，一看就是当地人，又黑又矮的。因为离得近，小麦看到其中有一个表演者，估计得有四十多岁了，她们这种不年轻，不漂亮的就负责开场。
后来确实又上来一些漂亮的。一个十四五六岁的少女在满是泡泡的透明大酒杯里洗澡，少女那刚刚发育的坚挺的房，上翘的臀，包括那一簇浓密，似隐似现，还真是有些让人心神迷乱。
一个有形、有肉、有凸感、腰摇曳，腿修长的模特一样的亚裔女子在台上跳，时不时地冲着台下的人做着揉房、劈开双腿之类的动作，劈双腿时很快，让你看到了，还看不真切时就换了动作……
表演大概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其间，小麦还特意注意了一下身边的熟人，大家都按捺住内心的激荡，故作镇静地坐在那。有一个大哥，看表演时居然也一脸的方针，一脸的政策，只是，细看，那眼神还是暴露了他的贪欲。另一个大哥更逗，小麦看他一直在喝水，估计他自己也分不清是怎样的一种渴。
泰国华侨朋友肯定是看过很多次了，却也依然兴奋。罗老板的眼睛也一直没偷懒。
表演快结束的时候，台上直接上来三男三女，他们都一丝不挂，拿着“小雨衣”，现套，就在台上，两米远的地方，三对男女开始“”了。
如果说前边的那些小麦还可以勉强接受，算是表演，毕竟那些“”“掏拉花”之类的一般人确实整不了，但这个！小麦到底是从农村出来的，她觉得很羞耻。再看看旁边的几个大哥大姐们，一帮平时都道貌岸然，严肃有正事的大哥大姐们，此时都看得津津有味。
小麦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