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章 和离
白玉凉一时间管不住嘴,一骂就骂个没完没了。
他手舞足蹈,骂得痛快,浑身酣畅淋漓,好像终于发泄了心中的怒意。
王鹤江盯着白玉凉,见他滔滔不绝地往外骂,如行云流水。
而他所说的那些话也仿佛天经地义,而她从前被灌输的一切才是错的。
她的悲惨从来不是因为她,她从来不低人一等,从来不该附庸于谁,她从来就应该不被看低,应该受到尊重,应该活得舒心。
她看着怀里的孩子,又打量毫无察觉的白玉凉,脑子里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她和她的孩子,是否有天也能如此强大,强大到立足于天地而不受制于人。
白玉凉突然握住她的手。
“你的人格到哪里去了?被人隐匿了,儿时是父兄,出嫁是丈夫。所以当你摆脱那些束缚以后,你就是你自己。”
王鹤江心都在颤抖,生而为人二十几载,从来没有人如此坚定地告诉她,你就是你,一个人。
她捂着脸痛哭流涕,呛得通红,却将白玉凉吓了一大跳。
……他说错什么了吗……
难道是他说的过于遥远,让她自愧不如,更加没有希望了。
白玉凉连忙解释。
“鹤江,我说这些不是为了逼你马上变得刀枪不入,我只是为了鼓舞你罢了,你别伤心了。
其实……其实我还比不上你,你敢忍受开膛破肚的痛苦,又于旱灾中颠沛流离,最后还决心于世俗的指点中干脆利落地离开那个疯子。
而我如今有底气的一切,只是因为我生来就于公正平等为主流的社会……”
靠,差点说漏嘴了……
白玉凉看见王鹤江心底的疑惑,赶忙咽回去,当作无事发生般继续往下说。
“是因为我生于富贵人家,生而拥有权势富贵,见识过普通人一生都见识不到的东西。
所以我如今敢大气说话,能路见不平就意气用事,能如此大义凛然地宽慰你,与我个人倒无太大关系,全凭借权势地位罢了。”
白玉凉拍拍她的手。
“可你凭借一双手,凭借吃苦耐劳的品性,但凡有了谋生渠道,就再不用受制于人了。”
王鹤江抽泣着收起眼泪,听着白玉凉如此新奇的说法,只觉得一阵脊骨发麻。
“您不必为了我如此贬低自己,我已经受您恩惠,实在是受不起您如此关照了。”
白玉凉见她好转,面上有了光彩,才舒了一口气。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并不是为了你。”
语毕,他又试探着问她的身世。
“所以你是如何
“我丈夫……刘子韬家里世代清贫,却钟情于科举,偏偏世代苦读寒窗都培育不出一个读书人。
直到我公公刘子清破天荒中了举人,才算扬眉吐气。
恰好县里县丞死了,我家听闻,便连忙帮他爹找关系顶上,又挑中刘子韬当女婿,与我订了亲,好攀附关系
可好景不长,他爹寒窗十年,一朝中举后竟然痴癫了,活了不过一年就去了。
他们家尚未站稳脚跟,没了他爹,便又一落千丈。彼时年幼的刘子韬被寄予厚望,长大后也争气,二十岁就中了秀才。
原本我爹早想退了这门亲事,见状又将我嫁了过去……
可惜嫁过去以后,刘子韬就如江郎才尽般屡试屡败。我爹气得日夜骂他不争气……他就都发泄于我头上。
此次大旱,我家自顾不暇,我们没有余粮,听闻朝廷拨了粮食,便随着流民四处游荡讨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