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家也挺远的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顾衍周倒是习惯了安静，没觉得有什么，但舒忆总觉得尴尬得不行，必须找点话题。
“那个，顾同学，听你口音不像是淮城本地人哎。”
“确实不是。”他回答得很简洁。
一般情况下话题到这里就终结了，但舒忆是个话匣子，打得开合不拢。
“那你小时候是在外面读的书喽？”
“嗯。”
“既然这样你肯定也不太了解我们淮城，我跟你说啊，来淮城必去旧巷老火锅，我们本地人都爱吃这家店，其他那些网红店啊都是骗人的，顾同学你以后要是跟朋友聚餐什么的一定别去，那种无良商家可黑了……”
顾衍周跟在她身后，前面的人还在巴拉巴拉地说个不停，顾衍周看着那颗毛绒绒的脑袋，好奇这个揉起来的手感会不会比那只懒猫的好。
“好了，我们到啦。”
顾衍周看她熟练地找到登记册，又在校服堆里翻来翻去，虽然看起来和软乎乎的猫咪很像，但他现在莫名觉得他家狗的性格和她也挺像的。他心想头发的手感怎么可能比得过猫呢。
“顾同学，你穿180还是185的啊？这正好各剩一套。”
“185。谢谢你了，我自己拿。”
“小事，不用谢。”舒忆把校服递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你拿到校服就快回家吧，下午要提前十五分钟进教室，去晚了可是要吃老高的陈年竹笋的。”
“那你的拖把呢，你不回家吗。”
“哦，我就在学校对面的超市买就行了，我家离得有点远，中午一般不回去，在学校吃午饭，但今天就顺便在那吃了。”
顾衍周总觉得她这小身板走个路都要摔一跤。
“我家……也挺远的。”说完顾衍周又暗自懊恼。其实他父亲给他租的公寓就在学校附近，他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而说出了这句话。
“这么巧，那走吧！你来这人生地不熟的，我请你吃大餐嘿嘿，你顺便帮我拿下拖把。”舒忆又打开了话匣子，“我跟你说啊，那里有家常驻饭店，便宜美味，性价比绝了……”
算了，当作听城市播音吧。
回到教室，还没进去，舒忆对着他比了个“嘘”，小声说道：“很多走读生中午都不回家，现在都在里面趴着睡午觉，你记得等会进去一定要非常小声。”
“嗯。”
舒忆是个忘性大的人，刚才和顾衍周相处下来，发现他这人就是纯粹的话少而已，算不上什么拽少，还能相处得下去。考虑到他这种性格在陌生的环境里肯定很难适应，况且他之前还送了她两张亲签，自己也应该尽一尽班长的义务，把相关事情都告诉他一声。
轻手轻脚地放好拖把，回到位置上，舒忆又回头提醒他：“顾同学，你快午睡吧，再醒来就要搞到晚上九点才能回家休息了。”
顾衍周看她从桌箱里掏出一个小枕头和小凉被，被子翁上倒头就睡。
“……”
他第一天接触这样的作息，现在确实没有什么睡意，并且他睡眠质量不好，就这么枕在桌子上睡他还真的睡不着。
他索性拿出物理教材出来看看，就这么翻了一中午。
等到舒忆模模糊糊醒来，林初月和张林阳已经到教室了。
她本来还想着叫一下顾衍周怕他睡过头了，回头却发现他在认真地看着物理教材，时不时的还动笔演算。他看的内容还是老师没讲到的。
舒忆：！这人牛啊。这才第一天就这么卷？！
她眯眼打量了一下顾衍周，对方明显感受到了，也抬起头来回望她，眼神里分明地写着：请不要如此看我谢谢。
舒忆清了清嗓音：“顾同学，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第一节是语文课，如果被青姐看到你没有提前准备好资料是会死得很惨的哦。”
就连张林阳这个刺头都不得不承认柳青的可怕：“鄙人有幸被她罚抄过《逍遥游》二十遍。”
顾衍周只能不舍地收起了未演算完的习题，拿出了语文必修，看着书本里密密麻麻的文字，他觉得实在无趣，希望不会睡着。
事实证明，“中午不睡，下午受罪”这句话是绝世真理。
他还是打起了瞌睡，顾衍周没有挣扎，迷糊中直接趴在课桌上睡觉了。
张林阳：！！！
他着急地推了推自己这个新同桌，可是晚了，柳青笑得温柔大方，经典的笑里藏刀，不慌不忙地走到顾衍周旁，敲了敲他的课桌。
“是新来的那个对吧？”
顾衍周此时虽然有些迷糊，但也清醒了许多，倒是很认真地站起来向老师道歉：“很抱歉。”
这倒是让许多人对他都有所改观，毕竟别人都把他传得神乎其乎的，以为他是纨绔拽少那种类型。
“看在你第一天来的份上，就不罚你什么了，今天的课文抄一遍，去扫语文组办公室一星期。”
下午放学。
别人都去吃饭了，舒忆和张林阳却要趁这个时间打扫年级组办公室。
两人望向林初月。
林初月朝他俩眨眨眼：“知道啦。我会帮你们俩带饭的，放心去吧。”
“嘿嘿，我就知道你最好啦。”舒忆亲昵地抱了抱她。
转头她又对张林阳作出无情的样子：“别忘了你的哈根达斯，这个星期你没时间买，从下个星期就开始。”
“行了知道了……”
顾衍周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自己跟这里有些格格不入。他没什么朋友，就算是宋河，也只是喝喝酒而已，他从没有在校园里这样和别人调侃玩笑。在那个所谓的父亲的阴影下，也不是没有人接近他，但那些人要么是因为他父亲的背景，要么是虚荣心作祟，要么就是满怀恶意想让他出丑罢了。
也有过罕见纯粹的善意，可他的性格如此，不懂得如何与别人相处，不够热情，别人也很容易失去耐心。
他自顾自地想着，却被舒忆的话拉回了思绪。
“哦对了，月月你顺便也帮顾同学带一份吧，我突然想起来，语文组办公室不就在年级组隔壁吗。”
“行，小事。”
张林阳本来还心如死灰，这时也兴奋了起来：“对吼，哈哈人生第一次啊，收假第一天被罚居然有两个人陪我一起太感动了。”
顾衍周愣了一会，看向舒忆，又垂下了眸子，难得真心说了声“谢谢”。
“哎，年轻人，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看吧，这就是中午不睡觉的下场。”舒忆拿了打扫工具分给他们两个，“行了别磨叽了干活去吧。”
“那你干什么？”张林阳天真问道。
“监工啊。有问题？你怕不是忘了我怎么被你拉下水的？”
“……没。”
打扫的时候舒忆的话还是很多，像是永远也讲不完一样，顾衍周就这么静静地听她吐槽，直到打扫结束也没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