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死决，与天争
自宇宙洪荒诞生至今的恒久时间里。
人类经历了不知多少次的灭绝与重生，而每个世代的所知所得，都有一部分通过各种形式，在向后世传承着。
它们或融于神话传说，或汇入圣书秘宝，更有许多暗藏在血脉深处。
尽管每个世代按照自己的理解和表达对其进行了大量修改，但依旧可以从残留的点滴里，发现些许神妙。
盘古开天地，身落万物兴。
这是再普通不过的民间故事。
如果将其形容描述的外壳剥除，仅取核心内涵，那么和现代宇宙学中，最具影响力的“宇宙大爆炸论”，并没有多少不同。
以此为引，追溯到比神话传说更加久远的纪元。
那是一个充满着玄幻色彩的世界。
……
复归山的山顶上，常年受到冰雪覆盖，白霜飘零，寒风彻骨。
凡身在此处之物，宛如连时间也会被冻结，保持着数百年前的模样。
两名老者，在风雪中面对面盘膝而坐。
其中一位，脸庞消瘦，身穿青白纹莲仙衣，双手结三清指诀。
他背后浮现着真神才拥有的神光法轮。
另一位则是白须慈面，身披朴素袈裟，闭目合掌的老和尚。
以两人之间的中心为圆点，划出直径五米的圆圈。
圈内与圈外的景象格格不入。
真神所在的半圆，冰雪消融化作澄澈流水，却不见沾湿其身。
老和尚所在的半圆，看似一成不变，实则在积雪表面，竟冒起点点草木新芽。
一圈两边，各具神异。
“你当初决定远赴九州外的天地，立誓只等悟出破境之法后方可复归，这山也因此得了名字。”
“如今，是否已得偿所愿？”
老和尚慢慢地睁开双眼，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先一步开口问道。
他和真神乃是至交，都已修至道法的最高境界，本以为从此能与天地同寿，长存于世。
结果到了却发现生死依旧在天道掌中，若无法破境再上，终要应劫消亡，堕入轮回。
而真神为了寻找突破之法，在数百年前，远出故土游历天下。
今日归来，眼里不再有迷茫，第一时间邀请老和尚协助自己推演天数运转，并在完成的同时突然施展秘法暗算，伤了其神魂。
老和尚虽然难解缘由，但知道他既然起了杀念，必是心意决绝，有备而为。
尽管如此他仍然语气平和，表现的镇定自若。
真神捋了捋胡子，闪过一笑便道：“老朋友，这次邀你前来，除了推演天数，还为与你再论一论道。你我都已初窥天地玄机，至今过去了百年有余，关于生死一事，你是否做好了选择？”
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愧疚，言语间，本显微颤的流水忽然静止不动。
这表明他在默默推动体内神息，为展开领域积蓄力量。
“魂归虚海，身化大同，顺应天道命数。”
老和尚平静地回答，接着反问：“你呢？依然觉得不甘心吗？”
“……”
“我为何要甘心？道是何物？你我修道究竟为了什么？”
真神沉默片刻，又将问题推了回去。
人的诞生并非随机事件，因为这种随机产生于一种必然的宏观框架之下，甚至于所需环境、智慧、进化等等皆是如此。
人自生来便受到种种法则枷锁的制约，自己为何而来，又为何故去。
既不由自己，也无从可知，就好像人生长于头上的一根毛发，又怎么能够知晓它的存在并不服务于它本身。
那么是谁设计并创造了这一切。
某个神？某个文明？
当处在不同高度时，所获得的答案也不尽相同，而这些答案往往只是漫漫天梯的其中一层。
修道者，为成神，为长生，为真理。
无论基于哪一种追求，其实都是在不断向着，那漫漫天梯的更上一层天道艰难攀爬。
“道，可以为大道。修大道登仙成神，也是探寻苍穹起源，生死轮回，万物存在意义等种种真相的过程。”
“凡人无法入大道者，另辟蹊径衍生外道之法，虽修习法门截然不同，但两者目的别无二致。”
“道，亦可以是众生心念所想所愿，亿万众生即存亿万之道。”
老和尚答完，单手做出请礼的手势。
“你我当年开出灵识入了大道后，首先意识到的问题便是真实的我们，源自于魂魄而非肉身，肉身追求生灭循环，魂魄追求长生于世，两者本质不可调和，却又怪异地共生依存。”
“是谁在操纵这一切，迫使世人必须生来故去，又是谁制定了种种规则和假象，迫使世人接受并认定那些就是真理。”
“不正是你口中所说的天道吗？对或不对？”
真神说罢，从腰间解下随身带着的白玉酒壶，饮上一大口。
伴随着他积蓄力量的增长，整个山顶的天地元气都受到强行牵引，不断向他周围汇聚而来。
半圈内的流水逐渐变得浓稠并呈现出暗紫色，其间还蕴含着五彩斑斓的光点。
神虚归葬，是这个真神独有的领域构筑术法，能将领域展开范围内的物质进行深度分解，再压缩成效能各异的能量元素。
“对。”
老和尚知他还有后话，只作简短应声。
他有伤在先，落了后手。
此时体表才慢慢散发起金色的光华，来抵抗神虚归葬的领域影响。
“我们修大道，从灵光境突破至如今太玄境，漫漫数千年，登仙成神也好，探寻真相也罢，终究都是为了获得足够强大的力量，能和天道去争，对天地元灵的主导权。”
“更何况，破境实质上不就是打破了天道法则的限制吗？你如今却说顺应，岂非自相矛盾，不觉可笑？”
真神放下白玉酒壶，两手交握，换结双指剑诀。
暗紫色浓稠物刹时如同狂涛之海，向指尖处涌去，生出一把饱含杀意的长剑。
“众生因不知而顺应，贫僧因知而顺应，你则因知而不甘……都未必是对，不过是各人所求所悟不同罢了。”
老和尚摇了摇头，金色光华骤然增强。
两人外发的力量气场，开始激烈地相互碰撞。
碰撞所产生出的阵阵余波，把大半山头的一切，震得支离破碎，发出“呯呤哐啷”等等的响声。
比拼下，老和尚这边明显处于下风，但他的力量非常强韧，固守方圆之地，任凭地动山摇都岿然不动。
“错！众生因无能而顺应，你因屈服而顺应，本神才是不忘初心，坚守大道真谛之人。”
“哪怕苍穹归一，星辰陨灭，本神也绝不妥协，誓要与那天道一争！”
真神提高音调，似自高空降下般在山顶回荡。
与此同时，他上方的空间裂开缺口，传送来一片巨大的鳞片。
此物一出，立刻打破了老和尚原本平静的内心，他不由惊诧道：“龙鳞古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