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读书

    邬梅被评为了感动x国十大人物。

    并没有致辞中说的感谢、激动；也没有他人认为的从偏僻大山爬到金字塔顶端的自豪。

    只有平静。

    和二十年前的平静一样。

    努力多年完成了儿时梦想的轻松平静。

    ……

    邬梅出生在x国西南部的深山里的一个小村庄，这里只有十几户人家又男多女少，买“媳妇”自然成了常态。

    邬梅的母亲就是被买来的。

    她的父亲木讷老实，因为幼而丧父由母亲一个人拉扯大，从小到大都很听她奶奶的话，她让买个媳妇，他就买了；教他女人不听话想跑就打她让她长记性，他也学了；让他把孩子养出息，他不分日夜做工把邬梅送进最近的学校……

    邬梅很小就看着村子里的女人逃跑又被抓回来，即使被打得面目全非也想逃跑，她不理解。

    母亲厌恶她，看到她就想呕，死前都在诅咒她，父亲只听奶奶的，奶奶又嫌弃她不是男孩，没人管她。没人注意的时候，她放学的空闲会偷偷跑去村里关逃跑女人的地方，大人们叫这里“圈”。

    一个空院子，地上凌乱地放着几只笼子，院子背后有一棵果树，邬梅认不得是什么，但是知道能吃，她喜欢吃。

    那天，邬梅看到刚被抓回来的短头发的女人倒在笼子边，发出呜咽的声音，邬梅本想摘了果子就走，又有些犹豫，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

    老师说要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可是……她和母亲是一样的人，母亲恶心的目光，愤怒的吼叫浮现在眼前

    “别靠近我！你为什么没有死！！！！”

    “都怪你！！我为什么没有把你掐死！！”

    ……

    最终邬梅抓了抓手里的果子，还是朝女人走了过去。

    女人没有厌恶她，只是惊讶地吃下了邬梅喂的果子，她的眼神让邬梅红了脸，邬梅总感觉自己做错了事，看她吃完就心虚地跑了。

    但她一有空就忍不住偷偷去看看她什么情况，有时候被女人看到，她还会对邬梅笑。她告诉邬梅她姓奚，教邬梅认字，算数，给她讲外面的世界，教她生活常识，告诉她“城市”是什么样的，告诉她外面的女孩子是怎么生活的，告诉她要好好读书走出大山，给她讲童话故事……

    从来没人对邬梅这么温柔。

    邬梅对走出大山充满了向往，读书路上要翻越的大山也没那么可怕了，她每天都在努力学习，她要实现自己的价值，她想成为奚姐说的全国的十个厉害的人！

    这天，邬梅放学回来，刚走近村子就感觉不对劲，往常村口早就聚着男人打牌，女人坐在树下唠嗑了，今天几乎没有人，圈那边好像还有人在哭叫，邬梅感觉像冬天的风吹到了心里，她赶紧往声音处跑。

    “这女人真能跑，第三次喽，吴三肯定放不到她”

    “死定喽不听话嘛”

    “叫那些人长点记性，买来都买来了就听话咋个过不好”

    ……

    村民的声音传入邬梅耳中，邬梅无法表达自己的状态，她看见奚姐躺在地上，身体还在抽搐，周围都是红的，有几颗牙齿，几块不明的肉。吴三还在踹她，邬梅双目通红，她想冲上去。

    奶奶一把拽住她了，马上就横眉竖眼的。

    “小娃子来这里做啥子，回去读书！”根本不让她反抗，叫来她父亲捂着她嘴拖着她回了家。

    邬梅不断挣扎，泪水模糊了邬梅的眼睛。

    ……

    邬梅小学毕业考了周围村子最好的成绩，奶奶感觉有面子，对她温和了些。但是，当夜，她就听到奶奶在商量着她成绩好，可以把她卖个好价钱，给父亲再买一个老婆。

    邬梅平静地回到房间，平静地带好藏的钱，平静地做好一家人的早饭，平静地背着书包告别“家人”去上学。

    当天该吃晚饭了邬梅还没回来，奶奶也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觉得省了口粮，第二天她还没回来，奶奶才发现不对劲。

    邬梅跑了。……

    邬梅跑了，再也没回来过。

    她没有上户口，徒步走了也不知道多久到了镇上，用仅有的钱蹭了去城市的车，辗转成为了孤儿进入了福利院，继续读书，直到获奖。

    邬梅一直在努力读书。

    邬梅实现了奚姐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