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莐彬涵
滨城距离科大家属院83栋1公里处，和平东路一段与泰顺路交叉口，龙山公馆10栋2单元4号。屋内烟雾缭绕，杨巾羽皱眉忍耐到极限，走窗边推开窗户，平衡打破，雷点被触，哐当一声巨响，烟灰缸砸破鱼缸，小章鱼和一众无辜鱼群倾泻涌出，德文猫一跃跳上窗台，歪着脑袋看三个两脚兽。
陈叙也护住杨巾羽，被杨巾羽拨开胳膊，三两步冲到沙发边上：“你跟谁耍脾气呢！你以为人人都是她，忍着你让着你！”
“巾羽！”
“别拦着我！我今儿就要骂醒他！你以为我们他妈没替你说过话！又不能明说早就相识，旁敲侧击不知道提了多少遍，她把自己弄的荷尔蒙失调都不愿意和你在一起，你自己不想想为什么！是不是有病！喜欢她就照顾她，你老欺负她干嘛？人本来就缺爹少娘的你把她关冰箱里干嘛！”
本来发泄完就一整个人垮沙发上的莐彬涵，蹭一下站起来，陈叙也赶紧拉开杨巾羽，挡在中间：“哎，你们都一块儿长大的啊，都是关心她，别伤了感情。”
莐彬涵闷着头一言不发进卧室，嘭得关上门。
陈叙也捶捶后脑勺，转过身：“巾羽，回吧。”
“不收拾收拾啊？”
“我收拾，你回，啊乖！你瞅你的黑眼圈，赶紧回去补觉去。”
送走一尊大佛，自己家都叫钟点工人来打扫的陈叙也同志，这会儿拖把拖完还不算，干脆卷起裤腿，跪地上用抹布擦地板。
身后门打开，他一副大哥哥口吻说到：“呦，舍得出来了？看见没，哥为你膝盖都弯了，舒坦点没？”
莐彬涵蹲下捡起墙角变色的小章鱼，到厨房接水找碗，折腾的乒乒乓乓。
陈叙也叹气，抹布一甩，身体坐直：“再给你买一只啊，章鱼有的是，你非得要那一只干嘛，丑不拉叽的。”
“就要这只。”
“呦，舍得开金口了，咱中午吃啥啊？碳烤章鱼怎么样？我不要辣。”
洗衣机运转，陈叙也换上彬彬的大裤衩子，黑t恤，给自己满上，又看他一眼，给他倒一杯。
他孩子气摇头。
“喝吧！反正跟你家呢，喝大了想往哪儿倒往哪儿倒。”
陈叙也讲话有用，莐彬涵拿起杯子一口闷了，他瞪大眼睛，竖起拇指：“厉害！不愧是你。”
时钟分针转一圈，初饮酒选手，一脸酒气，可以开始聊了：“为……为什么？忘记我了？”
“总共也没相处多久，你算算5岁到6、7、8岁你就走了嘛！那个蠢脑袋能记得住么！”
啪，他一掌拍到桌面上，一只绿色瓶子咕嘟咕嘟滚下桌子，被陈叙也稳稳接住，一个爆栗啐他脑袋上：“你长本事了啊！谁都敢拍了哈！欠揍！”打完以后就见深邃眼窝里簇得留下一行泪水，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才看到桌子上的照片，陈叙也拿起照片瘪嘴。
穿黑西装，打蝴蝶结领带的小男孩，头发梳的油光蹭亮，一脸不耐烦但又绅士的牵着穿高定礼裙的小女孩，女孩无名指戴着小小银圈，猫咪唇弯弯的自然上扬，圆圆的眼睛黑亮有神，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
翻到背面，蓝黑墨水记载日期——971024
陈叙也默默揣自己口袋里，被莐彬涵瞪一眼又掏出来放回桌面：“你说你还留着这个干哈？她真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凭什么忘记我！”
陈叙也哄也哄了，耐心到了尽头，筷子一甩开始发飙：“那高中三年在干嘛呢！三年都拿不下来，再给你三十年也一样！”
一下戳中心窝子，混不吝的莐彬涵垂下脑袋：“为什么不能是我？”
“那为什么就非得是她啊？诶，你们美院没有妹子？顶级美院的美女不大把大把的，又有气质，画画还好，一条道上的人啊，这小子现在已经不是你们艺术圈里的了，成天就是看守所、监狱、派出所、法院，奸淫掳掠人性黑暗面全见遍了……我意思你懂伐？”
“离得更远了。”
“聪明。”满上两杯干了，又满上：“彬啊，咱就放过自己，尽人事了，天意如此，你不可能让她想起来，我也绝对不会任谁让她想起来，所以啊，咱开始新生活吧，哥是真的疼你。”
他干掉一杯仰头，眼泪从眼角落入耳后：“早知道周四不去网吧了……”
“啊？”
“我不知道她请假去越省，知道就陪她了。”
油盐不进，陈叙也自己撸串儿：“你知道吧，你现在行为和你长相极不匹配。”
莐彬涵挑眉、深眼窝、鼻子高挺、厚唇、牙长的有些差强人意，不了解的光看长相会觉得此人混道上的，不好惹，三里开外就避而远之。
“有什么好的啊，臭条子，喜欢啥啊？”
“哎！哎！小孩儿，提醒你一下，你哥也是臭条子哈。”
“不是了。”
“前警察不是警察啊！”
他笑出来，陈叙也也松了口气儿，咽下羊肉串，看着仰天发呆的人好奇道：“喜欢她啥，哥真的想知道。”
“太多了，从哪儿说起。”
陈叙也闷哼，摇摇食指：“你们都该去眼科挂个号，多烦人那丫头，小时候矫情，长大惹事儿，儿子都没她能作。”
“她把妈妈分我一半。”
陈叙也停下筷子，不经意弯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