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夭折的承诺

    2009年11月6日星期五越省省体育馆。

    舞美灯光在他周身镀上一层难以形容的光芒，他比太阳还耀眼。少年17岁棱角分明的侧脸，目光中的倔强与坚韧，在主唱说：“现在，牵起你旁边人的手。”时，一下世界大乱不知所措，她都看在眼里。11月的越省，两万多人一起淋了一整场雨，她套着座位上的雨衣，冻的稀里哗啦，少年的手好大好温暖。

    他牵着言樂的手，抬起看一眼，低身靠近说道：“你为什么没有这个。”soband乐队进场发的蓝丝手带，她没有，不等回答，少年把荧光棒塞衣服里，从自己手上摘下来白金镶钻手环戴在她手上，那淡眉一挑，漂亮长眼迷人心魄：“很厉害，替我保护你。”这是第一次见面，于距离滨城570公里的越省省会，摇滚乐队演唱会相遇，男孩给女孩打了一整场的伞，幸亏是看台最后一排，没有影响别人。

    都是高三的孩子，梦幻过了就得回去回到现实，雨势不减，即便坐山顶也全程拍舞台，俩小孩儿手机都没有电，他在纸巾上写下自己联系方式，把伞给她：“我要考警院，你呢？”

    一整场下来她第一次说话：“不知道啊。”说完后就呆住，圆眼诧异。

    他笑的阳光，长长的小内双令她看的入神：“你好好画啊……”

    “嗯？”没有头尾的一句话，少年先是疑问，接着从那泛红的脸颊中找到答案，他低头，抿唇笑出酒窝，认真的看着圆溜溜的猫咪眼：“原来你会画画，下次见面帮我画一幅好不好？”

    她仰着头和长眼对视，然后，弯唇点头，似是想到什么，抬起戴着白金手环的手：“这个，还给你吧。”

    他牵住纤细的手，放在身前：“哪有送人的礼物再拿回来的道理。”

    “可是……”怎么看都太过贵重，17岁还在念书，没有经济来源的未成年，收下实属不妥。

    “是我妈妈的，一直陪着我……”被那圆眼睛看到耳尖发热，少年在心里笑自己，握着小手，认栽了的笑一下，真挚的望着她：“我很想保护你，但是……就让它先替着……你可以等等我么？”

    倾盆大雨避开其他人类的声音，整个世界就剩下自己和面前的少年，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她点点头答应后，少年似得了奖一样对深蓝天空露出笑容，然后低头仔细记住她的样子，没有超出牵手限度以外的其他举动。

    说是牵手其实准确来说更像是握手，宽大的手掌把纤细白皙的手一整个包裹住，力道控制的始终如一。直至被送上的士，开出去3公里远她才想起来还有没给他自己的联系方式，而到了酒店，纸巾早已被雨水浸润变成海洋色。

    再次见到他是2012年了，传言中的世界末日并没有来——于世人来说是这样。

    虽然没有上美院，考入科大艺术学院也算尽了人事。快乐的大学生活，她加入辩论社，和大家一起大杀四方，口条利落不少，最开心的是可以来警院和未来的警官们对线。

    赢了比赛，走之前在警院校园转悠，还真的找到那个身影，干净的寸头，着一拐常服，比17岁时挺拔了不少，当时纸巾上的信息她没有看，所以连对方叫什么都不知道，一时害羞也不好意思喊他，就这样跟了一路，直到一个漂亮的小红房子跟前，他主动牵起迎面走来，同样穿警服，短发、漂亮女生的手。对方挽住他的胳膊，亲昵的靠上去，真的很般配。

    又是没有过的体验，她脚背像被钉入钉子，前进不了也无法后退，心脏最奇怪，刚开始不只觉得和往常不一样，等开始感觉到疼的时候，那痛觉又穿过手臂直达指尖。她低头看着左手手心，背部微弯疼痛不减，只好用右手摁压心脏。

    为什么承诺的话比大白兔米纸还脆弱，她无法理解，站在原地背越来越弯，路过的未来警官过来扶住她：“同学，没事吧？”

    “没……”未承受过的疼痛感又窜到喉咙，更糟糕的是他转过身了。

    像一个笑话，心脏痛、脸蛋烧，自取其辱，她眉毛纠结，摁着心脏，扭头就跑，找到科大来的大巴车，窜上去躲在最后一排，坐不住只好躺着，汗水泪水混合在一起浸湿黑发，乱糟糟的粘在脸颊、脖子上。大巴车摇晃两下，有人上车，她用衣服盖住脸，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现在想起来还是心脏、指尖疼，刚出现这种状况时候就试过吃止疼药，没什么用，只得生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