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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拨土见苗新长成,天降神土惊荞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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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霍孜情施展开熠金术中的顺风推舟之法,将身前的一片松土推向山头坡地上的坑洞之后,他发现了推开的松土下面漏出了与崖壁一样颜色的岩石,不同的是,这里也有一些坑洞,只是已经被松土填埋了!

    而被填埋的洞口不再有淡淡的热气冒出,用脚踩上去,还是松软的,可见刚被填埋不久。

    此时他更加证实了,从青丝密网消失的地方,源源不断冒上来的土,此前覆盖了自己所在的这位置,此处地势不高,然而此处通往山顶的山坡地势逐渐升高,而通往悬崖那一侧,地势则是逐渐降低的,故而松土只会向悬崖一侧移动,不会覆盖向山坡了。

    “原来如此!”

    他观察完整个地形,也没有发现别的出路之后,他再次想到:“那父王是否来到过此地?此处已经无路可走,他又会去了哪里呢?”

    于是他再次向着四周一遍又一遍地高喊道:“父王!父王!你在哪里?”

    但是,回应他的,还是一片寂静。

    他再次失望地瘫坐在露出来的岩石上,仰望着天空,仇恨地看着那些浑氲之气,恨不得一口气跑到那个山口,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山坡上的那些坑洞,随时会让他陷进去,毫无征兆地,刚才的探路已经很明显,有的地方的坑洞是看得见的,有些地方的却被薄薄的崖石遮住,脚上一踩,岩石就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坑洞。

    但当他看到崖壁上那流过浆汁的痕迹之后,他瞬间又唤起了自己的激情与信心!

    “这里明显要比上来之前的暗河位置要热很多,而现在还能看到浆汁流出的痕迹,必定是这浆汁会在某一时间段流出,而后停止,只要有这些浆汁的存在,就能在此生存!”

    想到这里之后,他立马打定了主意,既然这些松土源源不断地冒出,我就将其推向山坡的坑洞!

    有了这一番思考之后,他的内心安定了下来,调整呼吸,源源不断地发力,将一层层的松土推向山坡一侧,他时而站立在岩石之上,双掌发力,将一大堆松土推动,时而跃向天空,俯冲下来,单掌刮起一层松土,就像是与之在共舞一样,又像是在练功,岩石、松土、山头、霍孜情,他们似乎浑然一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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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停下来的时候,尘土也渐渐消散开来,此时,暮色早已降临,今夜也无月色,周边一片昏暗,他甚至看不清自己推开了多少松土,填满了多少坑洞,但只觉得自己并不疲惫,此前在暗河洞内的那一瓶草木芳香的浆汁,足以支撑他一天的体力,这让他欣喜若狂!

    现在他需要的,反而是一场睡眠,即使看不到今日的成果,他也知道这远远不够。

    于是,伴随着寂静与漆黑,他盘坐下来,进入了睡眠。

    他仿佛回到了霍裔,回到了霍城,父王、母后都在宫中,陪着他进餐,陪着他休息。

    他仿佛又来到了禁河一侧,抬头可以看到那清澈的天空,白天,即使骄阳似火,也是一尘不染,晚上禁河顶与夜空浑然一色,毫无纤尘,分不清月亮是挂在天上,还是落在了禁河顶上。

    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春天,他带着弟弟在霍山脚下玩耍,霍山上绿树荫荫,芳草成群,即使秋天叶落,那湿润松软的泥土也会让他知道来年的春天并不会寂寞。

    他仿佛看到了父王带着他在围猎,冬天,漫山的白雪,只有父王的骅骝毫不费力地在白雪上追逐猎物,自己骑术不精,坐骑也无力,一次次地几乎要摔落到山脚下,就像是今天在崖壁上没有任何可以抓的地方,脚下一滑的那种感觉,一次次父王及时的出现在他的身旁,在骅骝之上急促地一把拉起了他!就像是今天,他突然得到了一股这样的力量一样!

    “父王!父王!”

    他在一阵惊醒中喊道!

    他双腿一麻,想要站起来却没有成功,睁开眼睛,方知这已是在一阵梦境之后,天已大亮,他定了定神,活动一下筋骨后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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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阵草木的香气迎面扑来,他一阵惊讶,这并不是昨天喝的那种淡淡的草木之香,而是带着一点春天泥土的气息!

    他哑然一笑,自言自语地说道:“昨夜梦境中的气味,都被我带到现实中来了!”

    但当他看向自己的左侧的时候,不禁再次惊讶了,这不是梦境中的气味,它来自推开的松土之下,原来的坑洞中竟长出来了树苗!虽然现在还分不清楚是树苗还是青草!

    它周边的松土似乎比昨天要湿润一点,那泥土的香气就是来自他们,他数了一下,只有五处位置有,但排成了一条直线。

    闻到这泥土的气息,他也感到有些饿了,下意识地走到昨天看到有浆汁滴落痕迹的位置,果然,在这凉爽的清晨,好几处位置有着浆汁滴落下来,和在暗河洞里看到的的一模一样!

    他欣喜过望,连忙拿出自己的水袋,接在了下面,慢慢地品尝着这些甘露,再一次地恢复了所有的体力。

    喝足之后,他将剩余的一些浆汁滴落在那五株树苗旁边,欢欣地盯着这些小生命,他要小心地呵护着他们。

    随后,他想起昨日运功,一直到天黑,还没看到自己将松土推向山坡一侧之后,那边是什么样的情况,于是赶紧过去查看。

    这次让他失望的是,山坡上除了散落的松土,其余落进坑洞之中的泥土,已经不见了踪影,这坑洞到底有多深,他此时无法预计,接下来该怎么办?

    “看来再用昨日的方式,势必会伤及到这些新发出来的树芽,而且这些坑洞深不可测,何时才能填完?”

    他暗自思量道。

    他再次看着这些新发树苗,是从昨日自己掀开的位置长出来的,但是成一条直线布置,“何不继续沿着这条直线将松土掀开?也许会有更多的新树苗长出来呢”

    他想到了一个方式,于是再次来到山坡的坑洞前,找准最近的一处坑洞,记住准确的位置。

    “这次先将所有的松土只推向这个坑洞,先填出一条通往山顶的道路来!”

    他主意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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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对霍孜情来讲,是一次全新的挑战,他对熠金术的掌控,还达不到收发自如的程度,长时间保持一个稳定的发力状态,这也就是当时为了通过暗河,他不得不借助眭旌与韶北邑的力量的原因。

    现在需要在不伤害幼苗的同时,准确地将松土送进指定的坑洞之中,也是需要极大地控制好力度,他先是盘坐下来调整呼吸,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着自己的力度,一遍又一遍地尝试。

    直到感觉摸索出了力度控制的一些窍门,方才双掌推动较多的松土,推向山坡看准位置的坑洞,如此反复几次,虽显笨拙,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半日过去,霍孜情只觉得体力并未耗费多少,反倒是如此反复寻找发力的平衡点,心境倒还平静了不少,再开始演练时,昨日双手贴在青丝密网上走过悬崖的场景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仿佛一道屏障在他的面前,又不像是在阻挡着他,但也让他看不清楚前面的状况。

    这种场景,迫使霍孜情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掌型,发力时不再是此前的平掌,而是变换着,有时会半握手掌,同时增加了不少往上提与往左右抹的动作,试图去突破这片屏障,但这片屏障似乎是可以随风飘动,又像是斩不断的水幕一样,时而靠近着他自己,时而又随着他的掌力飞向前面。

    越到后面,他感觉到自己的掌力卷起来的松土越来越多,全部聚集在自己的面前,随着那屏障的画面的出现,他感觉自己有能力控制住这些松土,变换着它的形状,让这些松土也如同这块屏障一样挡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向前推进的时候,这屏障可以帮助着他推进,收回之后,那松土径直朝着目标的坑洞落去!

    就这样如同练功一样,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所有的幼苗却没有受到任何的损害,只是推开的松土远不如昨日之多,霍孜情此时也无法两者兼顾,围绕着这些幼苗,推开他们周边松土,避免新长出来的松土再次覆盖掉这些幼苗,索性让这些长出来的松土继续向着悬崖那一侧蔓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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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霍孜情父子俩经历这些磨难,一心想要到达的遂域,遂冰溪与遂冰楠自姱娥神潭处分别后,遂冰溪往东,而遂冰楠带着一纵人马往西而来。

    这一日正午,遂冰楠一行于禁河南侧的一官道上,遇见一位迎面而来的沁邦信使,这位信使近一年来频繁往遂邦邦王遂璠处报送当地旱情,由于往返的路程有中,又很长一段又同时是通往遂甸的道路,于是遂璠同时让他往遂甸报送当地情况,故而识得遂冰楠。

    此人一见是遂冰楠一行人,急忙上前行礼,匆忙说道:“遂二公主,今有急报要送往遂甸,事出怪异,今日正巧遇见遂二公主,还请公主定夺!”

    信使知道遂冰楠虽为女流,但经常出入到遂主身边,熟知朝政,故而准备先行告知二公主。

    遂冰楠示意他起身,问到:“何事如此怪异?”

    “就在前日,沁邦北部的沁北郡,禁河附近的一个名为荞禾村的村庄,不少百姓来到郡府报告,称连日来,禁河顶上有泥土落下,落下之处恰好是一片寸草不生的岩石平地,此地较为平整,全部都是岩石,每到雨季来临,那里的岩壁之上便会有泉水往下流,每年泉水较多时,便如瀑布一般。”

    信使不带喘气地说道。

    遂冰楠也知在遂域禁河边上的很多地方,也会有这样的山泉水流下的情况,虽然不及姱娥神潭那里的瀑布水量,但也是附近河流补水的重要源头。

    信使继续说道:“近来雨水较少,便很少有人去往那里,就在多日之前,离得较近的村民发现那里有时会有尘土飞扬,想到那里除了岩石,并无泥沙之地,就纷纷去查看,一看,不得了了!一阵阵地有松土从禁河顶上落下,犹如下雨一样,当时还能望到堆积的松土顶,这又过了几日了,只怕是看不到顶了!”

    “如此多的泥土堆积,是否有危及到附近的农田及村庄?”

    遂冰楠没有去细想此事的原因,反而是先关心百姓的安危。

    “这倒是没有,二公主不必担忧,一则此处离村庄和农田很远,另外这个地方的另一侧有一处山谷,山谷中无人居住,即使这堆松土坍塌,也只会先落到山谷之中!”

    信使回答道。

    “这荞禾村离这里多远?”

    “马不停蹄,一日的路程!只需沿此路前行半日,到达郡府之后往西北官道再行半日便可到达!”

    此事甚为怪异,遂冰楠不敢耽搁,让信使快马加鞭往遂甸送信,自己一行人则加快速度,直奔荞禾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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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遂冰楠一行人赶到郡府所在地,此郡名为沁北郡,已经是沁邦的最北边一个郡县,众人一看还有半日路程,且即使深夜赶路,到达荞禾村,也难以观测出松土堆全貌,不如在沁北郡府休整一夜,顺便见见郡府官员再做打算。

    众人到达后,派去郡府送信的差人回复,郡府府尹早已赶往荞禾村,不在府内,只派了留守的府丞过来迎接,遂冰楠也知多问无益,干脆早早歇息了准备天亮就赶路。

    次日午时之前,遂冰楠一行便赶到了荞禾村村口,已在此的郡府府尹不知遂甸这么快就有人赶来,而且还是遂二公主,急忙赶来迎接。

    这沁北郡府尹姓封名恩佐,是个文人出身,年近半百,迎着遂冰楠一行双手行礼说道:“不知遂二公主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只因这事出怪异,只能在此迎接,请公主谅解!”

    遂冰楠连忙示意他免礼,并问道:“封府尹不必客气,想必此等怪事在整个沁北郡内,从来没有发生过?”

    “正如公主所言,下官也是这沁北郡人,今已年过半百,从未听闻过类似事件,加上近年来,我郡乃至全遂域呈现少雨少水的迹象,我担心百姓会惊恐得生出什么事端,近几日一直守在荞禾村,并封锁了进出村的通道,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府尹大人处理得极为得当!”

    遂冰楠夸赞道:“还请大人带路,我们即刻去堆土处看一看!”

    进村之后的道路变得崎岖,大家只得步行,奇怪的是,村边落下这般松土,村子中却十分的干净,并没有尘土飞扬的景象,遂冰楠正要询问此事,封恩佐说道:“近几日我在此观察,白日这松土几乎没有动静,每日一到天亮,就可观测到松土堆有堆高的迹象,但夜晚光线不足,村民们即使点上火把,都无法看清楚晚上的变化。”

    说完,他满是疑惑地摇摇头。

    谈话间,众人已经来到了土堆之处,只见土堆紧挨着禁河悬崖的崖壁,这里的崖壁与别的地方相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堆积的松土范围,已经长约上百丈,望不到最顶处到达了哪里,有几个胆大之人,试着踩着松土往上走,但是根本行不通,松土是软的,这堆积起来像是沙子一样,只要一踩就会陷进去。

    与遂冰楠随行的护卫长上前说道:“二公主,此土从天而落,还没有来得及沉压,不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我们随行的武士,均是修炼的沁园阵心法,运功强行推开这些堆土倒是可以,若要攀爬上这些松土,恐怕……”

    遂冰楠也知他所说不假,她用手捧起一堆松土,这松土略带湿润,不似这沁北郡常见的黄棕壤土,她手捧着这些泥土,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当所有的人都以惧怕的心理看着这些松土,甚至不敢靠近的时候,她却感到了一份祥和,这种感觉也不知从何而来。

    遂冰楠又闻了闻这些松土,良久。她向着土堆迈进了几步,就在众人还不知她要干什么的时候,她竟然开始抬脚往土堆上面走!所有人都在惊呼:“二公主!不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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