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前夕
这厢陈四海刚得了喜讯没多久，去客栈寻李疏槿却被客栈老板说李疏槿一行人已经退房，并代为转交了一封信。
“见信如晤，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已经离开太源乡了。乡学的老师会跟你说我把名额转给你的事，你需要这样一个机会，你需要站在更高的位置上，去改善现在商者在人们心中卑贱的思想。”
“我也不会走远，两月后我们国子监再见。李疏槿。”
“你这朋友帮了我们一家大忙了，这样大的机遇，我却没有当面感谢人家什么。”陈父拍着陈四海的肩膀，语气是有些低落地道。
当陈四海把李疏槿说过的，现在的人衣食住行哪样离得开商人之后，陈父就对陈四海这位素未谋面的朋友产生了好奇。
对啊，凭什么商人的地位要这么低呢？发家不易，陈父也一直秉持着自己的良心，可是听到自己的客人一边夸着这东西好吃，在背地里又要唾弃他商人一身铜臭，心里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疏槿，我们接下来要去哪？”李抒颜在心里问道，她们自从离开太源乡之后并没有什么具体的目的地。
二人的本意是在去国子监之前在外游历一番，钱苏南和陈四海不出意外都会去到国子监。李抒颜在离开太源乡之前也去跟钱柠辞行，因此知晓孟辞也将去国子监的事。
“这面具戴久了，我怕再次看到自己原来的样子都要认不出了呢。”李抒颜对着水中的倒影，轻轻整理自己的罗裙。只有闲逛的时候才能将自己的真面目露出来的日子，虽然是水中捞月，却也能够一解闲愁，她现在已经很好了，不敢再奢求更多。收拾整顿后，又将面具安回了自己的脸上。
双渠已经被暗中派去当大掌柜了，李疏槿用自己的菜谱跟陈记暗中合作，开了珍馐观，跟锦衣阁的合作一段时间开了玲珑坊，而双渠和秦槐都分别被派了出去。
左右李疏槿有些身手，所以就并没有带什么人一起。李抒颜在这两月的时间里也发生了不少的变化，她与李疏槿游历的过程中，见过群山缭绕间小片聚居的村落，见过一条小河竟然追了许多里都不知来处，见过贫穷的角落有人为了一口吃食大打出手，也有人间摊贩的喧嚣与吵闹。
这些都是她在尚书府中不曾接触到的人生百态。
彼时随着国子监女学日程的逐步完善。
皇宫里的各人动向也不相同。
“行风，此次国学一行，你一定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届时国学之内都是未来的高门子弟，你若是能拉拢一二，也能助你一二。”淑妃在首座上殷切地叮嘱自家孩子。
没有哪个当娘的不忐忑自己的儿子，她既怕他不争，也怕他争的太过。
而皇后宫中，也不免殷切叮嘱。
“你是太子，就要让你的父皇看见你的能力，少谈些儿女情长。”皇后也旁敲侧击地指点着太子。
自从李疏槿被认定已经不在人世之后，李抒含便直接成了太子妃的预定人选。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两人在一起将太子带的整日纠缠在儿女情长之中。
不是吃了哪家姑娘的什么飞醋，就是闵格郡主故意给她难堪，几次闹得皇后真真是头疼，只是这份姻缘当日也有自己出力的一份在，太子又是死心塌地对那个女人，自己也不方便多说些什么。
“四弟，别来无恙。”萧行云，萧行风还有萧行止在国子监正式开学之前时常结伴而行，而萧远舟则是默默的跟在这些哥哥后面。
后宫倾轧之事时有发生，只是却并没有残害皇帝子嗣的事情发生。皇帝萧秉沉正直壮年，而乾朝的几个皇子又被教导的很好，也并不会去刻意残害兄弟手足。
“多谢哥哥们挂念。”萧远舟笑眯眯地跟他的兄长们打招呼。
几位皇子身后并非都有显赫的外祖家，却至少都有一位简在帝心的母妃，更遑论太子的母妃是一国之母。
只有他萧远舟的母亲是靠着皇帝一朝的施舍，才有了自己。而自己的母妃至死也不过是一个婕妤的位分，他并不喜欢在这个皇宫中整日跟身边人勾心斗角。
只是一次在内书堂听先生讲学，先生讲到的关窍之处只有他一人反应最快，却没想到先生刚好转身看到他眸中的了然。不过随口一问却没想到，这位年纪最小的四皇子竟然答的十分有水准。那日之后他以为十分亲近的哥哥却都不约而同地对他疏远。
从那以后，只要是先生上的课，他都要极尽全力的让自己嬉皮打闹。每逢考试，也都故意答成不及格或者及格线上徘徊，连皇帝极少一次的考查也都含糊而过，每每都让皇帝大发雷霆。
而这个时候，他的这些好兄长们反而会安慰他，跟他说不要紧，反而几人的关系更近了几分。
他在那些光鲜亮丽的身份之下活的像个影子，别的皇子有独立的院落，而他却还生活在母亲曾经居住的宫殿里。
外面的流言蜚语传的难听，都说是他的母亲趁皇上醉酒爬上了龙床，最后又不小心被太后身边的姑姑看到，这才将自己与皇帝邂逅的事说了出来。
彼时他的母亲已怀胎三月有余，脉象初显。
他想，父皇大抵是不爱他的，虽然每次在考校学问的时候都会叫上他，年岁月俸也都是按照皇子的最低标准在发。可是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但是他不能去怪自己的父皇，因为他至少已经给了他相对的公平。
他曾经整天惶惶不可终日，他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像自己的母亲一样消失在这深宫宅院里，无声无息的整个人都消失了，仿佛所有的人都忘却了有这个人一样。于是他成了披着皇子身份的，真正意义上的小跟班。
他整天跟在太子萧行云的身后，整日的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不离口，也被皇后留在宫中留过几次午膳。也是那次之后，萧远舟才知道，原来点心糕点都可以是甜的，原来自己吃的糕点，不过是放久变质了，连皇后宫里的小宫女都不愿意吃的糕点。
他才知道，原来每次都板着一张脸教训他们功课的父皇，可以抱着萧行云一圈又一圈地转。
这世界总有人被深爱，只是他从来不是幸运的那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