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谈话
晚自习前几分钟，陈萍萍从琴房回来后就一直趴在桌子上，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梅杨见状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看上去你好像不开心？”
她换了个方向趴着，面对梅杨，嘟囔着嘴抱怨：“今天的曲子太难练了！”
梅杨安慰道：“慢慢来，刚开始都是这样的。”
“嗯嗯。”陈萍萍瞬间打起精神，身体坐正，“对了，今天发的数学试卷你做了吗？”
“做了。”
“给我抄一下。”
“别抄了，我教你。”
陈萍萍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不用了，今天老师讲的时候我跟听天书一样，你教我纯属浪费时间。”
“没事，我有的是时间。”
她继续坚持，“真的不用了，梅杨，我不想耽误你，我知道自己什么水平，杀鸡焉用牛刀，你的时间在我心里很宝贵，应该去做更有意义的事。”
梅杨淡淡道：“没有什么事比你更有意义。”
陈萍萍一惊，这是，告白吗？
“你说什么？”她忍不住想再确认一下。
“没事，我的意思是，你要相信我，我有这个能力把你教好。”
看梅杨不自然的表情，她不再追问，“那好吧，你可别嫌我笨，我的学习比你想象中更差，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
“那从什么地方开始讲？”她拿出试卷，摁了一下圆珠笔。
“我先给你讲课本上的知识点，把知识点讲透彻了，你做题才有思路。”
“好。”
尽管梅杨把声音压得很低，还是被守晚自习的陈老师发现了。
她盯了梅杨一眼，后移开视线，对着全班大声说：“大家交流的时候声音小一点，不要影响其他人。”
做了这么久班主任，陈宋很敏感，也很敏锐。
她短暂地思索了几秒，走下讲台，到梅杨课桌边停下，“梅杨你出来一下。”
梅杨一怔，随后站起身听话地跟着她走出教室。
陈老师找了个僻静的楼梯口，缓缓开口问道：“梅杨，你是在给陈萍萍做辅导吗？”
“是的。”
欲抑先扬是老师的一贯话术，她面带笑容，语气亲切，“帮助同学是件好事，值得表扬，但是我不希望因为帮助同学而影响了你自己的学习成绩，我知道你初中的水平，说句不好听的，你本应该在一班的，不应该在我们五班，要不是出了你父母的事，你不至于中考考这么差，等高一结束分文理科，我还是希望你能去一班，有更好的前途，这样也算对得起你妈妈和我的友谊。”
梅杨点点头，“陈老师，我知道，你放心，我的作业已经做完了，我才教她的，而且教她也可以检验我是否真的掌握了这些知识点。”
“那就好，老师相信你，同时老师也想提醒你一下，萍萍是艺术生，学校对她的学习成绩没那么多要求，她不需要把文化课学得多么好，老师还是更想看到你把时间花在自己身上。”
“我知道了。”
陈老师斟酌了一下用词，继续说道：“最后我还要跟你打个预防针，梅杨，不要早恋，我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血气方刚，萍萍本身人长得漂亮，喜欢她的男孩肯定少不了，你们是同桌，天天朝夕相处的，难免产生感情，但是谈恋爱影响学习，这是很多人的经验和教训，高中，还是要以学业为主。”
梅杨不再沉默，质疑道：“陈老师，这个我不赞同。”
“为什么？”
“您只看到了早恋的坏处，没看到早恋的好处，一棒子打死所有人是不对的。人跟人不同，拿我跟陈萍萍举例，假如我跟她谈恋爱了，我们两个都变得更好了，你说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这当然是好事，但是——”
梅杨打断了她的话，补充道：“我认为很多东西，宜疏不宜堵，就跟治水一样，对待早恋这个问题，我爸妈早就跟我沟通过。”
“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如果我遇到喜欢的女孩，完全支持我谈恋爱，因为人生最美好的阶段就是中学时代，青春张扬，纯真无邪。”梅杨反问道，“陈老师您仔细回想一下你的人生是不是这样？”
陈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如此，但是你怎么看待那些谈恋爱之后成绩就直线下降的现象呢？”
“这个问题当时我妈也提到过，我爸的回答是，他认为其实是因为老师和家长的无理干涉，棒打鸳鸯，才导致他们茶不思饭不想，不得不把学习完全丢到一边。如果给他们讲好底线，告诉他们应该如何正确对待感情，处理感情中的矛盾，而不是一刀切，不管不顾孩子的感受，这样的话，他们自然可以轻松上阵，享受这段美好的青春时光，互相打气，互相激励，互相成长。即便最后谈到后面，他们觉得无趣了，不喜欢了，变心了，那也是他们之间的问题，经历过这些，他们可以从中明白人生的无常，感情的本质，这是他们人生中很重要的一课，如果这一课学不会，或者不让他们学，那么他们的人生将很难获得幸福。”
陈老师瞬间醍醐灌顶，“讲得太好了！没想到我活了这么多年，竟被我的学生上了一课。”
梅杨微笑道：“不敢当陈老师，这些都是我爸妈讨论过的，我也只是照搬过来而已。”
“你爸妈很开明啊！”陈老师笑着说，“所以你是喜欢萍萍咯？想跟她谈恋爱？”
梅杨老实承认，“我是喜欢她，但不是想跟她谈恋爱，我只是想为她提供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
“为什么不想跟她谈恋爱？”陈老师十分好奇。
“因为她不一定喜欢我。”
“所以说是你一厢情愿？”
“是的。”
“你小子。”陈老师捶了他一下，“行了，我不管你了，今天这番谈话，足够让我明白，你可以把自己管好，我也不用替你爸妈操这个心了。”
梅杨恭恭敬敬地朝她鞠了一躬，“谢谢陈老师，我希望今天的谈话就你我知道，您不要再去找陈萍萍，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好，放心，替你保密。”
“谢谢老师。”
“回去上晚自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