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岁月无情
送完朱二胖后，在城外孤山上的坟前，苏河沉默的坐了好几日。
云舒云卷，风起叶落，等到新一日朝阳的光辉再次倾洒在他那年轻的容颜上时，他叹了口气。
苏河起身，看着晨露，独自走下了青山，回归扶余城而去。
往后岁月，他决定，不再如之前那般入定修炼，而是回归同炼体期那般看朝朝暮暮，不错过每一秒钟的日子。
回到火灶房后，苏河三十年来第一次来这里吃饭，朱大胖五兄弟见此还有些错愕与惊诧。
但很快，随着苏河一笑，几人便又熟络的多搬来一把椅子，一起坐在了火灶房的小院子里，笑谈过往。
六人围坐一桌，苏河吃着肉菜，听着朱大胖几兄弟这些年来的经历。
原来，这三十年来，朱二胖几人并未一直闲在墨府，也曾出去闯荡过。
几兄弟里，有打着墨府仙人名号出去招摇撞骗的；
有想要周游凡间列国看千山万水的；
有打算骗个媳妇儿生孩子传宗接代的；
当然，也有尝试过做生意赚大钱的
反正，三十载岁月，人这一生，他们的经历中充满了各种荒唐!
而苏河听完，也是拍桌大笑，直言自己三十载岁月真是过的荒唐，竟错过了这么多的趣事!
朱大胖几兄弟听此，也是捧腹大笑，讲自己干过的荒唐事，面上苍老，但却是看不出一丝的害臊!
苏河笑着，又不由得问向朱大胖，想看看他这些年又干过什么坏事，可曾像当初欺负他一样欺负过其他人？
但朱大胖听此，却是老脸一红，害臊的道，自从他被苏河反杀后，往后岁月，就一直待在墨府，不敢再出去闯荡了。
朱大胖说完，随之就是一桌子笑声响起，朱三胖几人顿时嘲笑起了他们大哥的胆小。
而朱大胖见此，也是顿时气的拍桌而起，佯怒间，似要教训教训这几个老小子，要他们知道知道谁才是大哥!
一旁，苏河看着这几个老兄弟在桌旁还打闹的模样，也是笑的开怀。
虽然，三十年来分分合合，但好在，三十年后，兜兜转转，所有人又重新回到了这里。
苏河吃完饭，便又去演武台修炼了。
演武台的那棵老桃树已枯死，索性，苏河便又重新种了一棵。
待新树发芽，往后枝叶生长的岁月里，苏河每日都会同朱大胖几兄弟在火灶房吃饭，笑谈人生。
那一桌六人，笑谈饮酒间，看着那桃树的一片新叶遭风截渡，飘过这火灶房的院落，春时翠绿，夏时浓墨，秋时泛黄，冬时落地，哈哈大笑。
但随着一年一叶不停的飘来，笑声却越来越少，酒桌旁，人影也开始稀少了
苏河与朱大胖坐在酒桌旁，就这样看着这绿叶飘过一年又一年，身旁的人影一个接一个的离去，沉默也是一年胜过一年。
直到十年过去，等到春风再起，那新叶再度飘过火灶房时，已然只剩下苏河与朱大胖了。
苏河见此新叶，心神一阵恍惚，本以为日复一日的度过，不会再迎来此感。
未曾想，岁月无情，不见未必不伤，见了，便是意难平。
喝完最后一口酒，吃完早食，苏河看向坐在桌对面的朱大胖。
如今的朱大胖已然形如枯槁，双目混浊，神情也是浑浑噩噩，到了风火残烛之时了。
苏河叹了口气，起身离开酒桌，就要再去演武台上盘坐修炼。
可走过月门时，身后的朱大胖却看着初起朝阳洒在院墙上的光辉，忽然恍惚中醒神问道，
“苏河，你还在吗？”
苏河听见背后之声，瞬间脚步顿在了月门口，心中一阵揪痛感升起。
良久过后，苏河有些胸闷的回头，脸上勉强一笑道，
“在，我一直都在~”
“是是嘛，那就好，那就好”
“嗯，朱大胖，你记得，起码要吃上今年的新桃再走。”
苏河笑着说道，再看了朱大胖一眼，犹豫片刻后，才离开了火灶房，去往演武台修行凝气术。
而新叶飘过的火灶房内，孤寂无比，朱大胖恍惚很久后，对苏河的话点了点头。
但等朱大胖起身要收拾残羹剩饭时，他的精神状态却突然好了起来
朱大胖一愣，随后看着墨府院墙外的广阔天地，双眼酸涩，视野模糊了起来，
“已经，五十年了么”
墨府演武台上，新桃树已然满树桃花，艳红无比。
苏河直至今夕，已然凝气四层，但往后漫长的岁月里，他仍要继续修炼。
炼体境也不是十重而终，而是十重方才达到了凝气的门槛，往后还可以继续炼体。
这些年来，苏河炼体的速度不再缓慢，如今自身已是炼体六十重，加上如今的长生点，
肉身：26
法力：26
神魂：1
万物精元：1
已然炼体一千五百六十重!
炼体实力仍旧超过他的修为实力!
可见这些年日复一日的锤炼其回报之丰厚。
同时也让他意识到了自己当初一合眼便是十年而过，是多么的愚蠢!
但这还不够，哪怕炼体一千多重，苏河仍感觉自己离那艘巨舟的威势还有一定的距离。
且，自己如今的实力，连让一些故友延寿的手段都没有，太浅薄了。
苏河望着那升起又降下的烈阳，目中透着一抹忧虑。
朱二胖几人的离世，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永不会停止流逝的时间的可怕。
也许，这便是大多数修士修行的心魔。
苏河看着渐落的夕阳，想着朱大胖苍老的模样，心中也渐渐生出了一丝恐惧。
直到看着夕阳缓缓而落，看着今日天空红霞千里，看着大地、扶余城、墨府都披上了血红的光辉，苏河目光有些魔怔了。
心生恐惧间，苏河不知为何，今日夕阳让他格外的心慌，看着夕阳始终不曾停留半分的痕迹，苏河突然双眼一红，出声喊道，
“站下——!”
但夕阳，却丝毫没有因他畏惧的一道吼声而站下。
而是继续缓缓而落，轮廓逐渐接触那远方山野的横线。
苏河见此一愣，心中揪痛，无奈至极，满脸血红光辉的他，也知晓是自己太异想天开了。
苏河久久伫立，最后只得叹了一口气，散去心中的恐惧，缓缓的走向了火灶房，打算吃今晚的晚饭。
但是，等苏河走到火灶房院墙的月门口时，却见那铺满金红光辉的火灶房门前的石阶上，朱大胖独坐于那，双目清明间，忽然惆怅的悲哭出声，
“走了，都走了”
“不过短短几十载岁月，就都演绎完了自己的一生”
“这一生，都太狭隘与不堪了，都太过平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