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将星陨落
且说彭于华率领着三千残军,刚离开青峰山,迎头遇上何况率领着五千精骑急奔而来。
两人分别勒住战马,彭于华问道:“何将军,你因何在此?大将军如何了?”
何况答:“大将军闻报说蒙军西路由都尔率领五千轻骑在前,一万精骑在后,担心将军安危,特令我来援助于你。没想到你竟能打败都尔率领的一万五千天龙骑”。
彭于华苦笑道:“唉!我本该死在都尔的戟下,只是不知为何他却放我离开。我心知不妙,却因担心大将军的安危,也只好离开。”
“哦……”闻言,再望望三千残兵的惨淡,何况也甚为不解。
忽然就听到战马嘶鸣,两人回头看去,却是都尔率天龙骑飞奔而来。
彭于华厉声喝道:“都尔,你意欲何为?”
都尔“哈哈”大笑,“彭将军,吾欣赏于你,可以放你走,但是他得留下”。说着,伸手指向何况。
何况冷笑道:“你说留下便留下,你以为你是谁?难道我还怕你不成?只是你也不该在此挑唆我与彭将军,我断断不会信你。”
彭于华心中感动:“何将军你信我便好,我们一起将他拿下。”
说罢,抡起鸣鸿刀杀向都尔,何况也举起乾坤刀,一刀砍向都尔。
“来的好!”都尔大叫一声,举起描金戟迎战两人。
都尔不愧是蒙军战力第一的大将,迎战两人竟丝毫不落下风。
这边三人力战在一起,那边天龙骑已经和青云骑以及何况带来的五千精骑厮杀在一起。
一万五千天龙骑对战八千宁军,兵力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这一战直杀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都尔眼见天色不早,心中暗暗着急,再不将这二人拿下,只怕是无法策应大汗了。
心中思量着,手中描金戟格开彭于华的鸣鸿刀。突然侧身马下,一戟击在何况的马腹上。
何况的战马哀嚎一声,倒地身亡。
何况也滚落马下,彭于华大喝一声,迎上都尔。
何况一跃而起,跳开身来,身后亲卫牵来一匹战马,何况上马欲要再战。
彭于华大声道:“何将军我来缠住他,你速速回军支援大将军!”
何况大吃一惊,这才想起,自己离开之时,大将军正在对战蒙成汗烈尔。
虽然蒙军只有八万人马,但是蒙军号称二十万大军,绝对还留有后手。
一念及此,他高声喝道:“好,我这就回援大将军,彭将军保重!”
说着与身边副将低语了几句,率领五千精骑,打马向晏城方向去了。
那副将叫李志,何况让他留在此处,专门护卫彭于华。
一时间,两军混战在一起。面对一万五千天龙骑,三千余青云骑自然不敌,死伤惨重。
都尔挡下彭于华的鸣鸿刀,高声喝道:“彭将军,你若此时收手,我绝不与你为难,放你离开如何?”
彭于华冷笑道:“何须你放我离开,是我不会放你过去。”
都尔摇头道:“你就如此不把你身后这些将士们的性命当一回事?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于非命吗?”
彭于华语气铿锵有力:“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乃是身为军人的荣幸!”
都尔……
我很佩服你,但是我真的不想杀你。
彭于华越战越勇,鸣鸿刀舞的是虎虎生风。
有好几次差点儿伤了都尔。
一时激起了都尔嗜血的杀心,手下不再留情,描金戟招招攻击彭于华的要害。
彭于华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他又一时杀的性起,相形见绌之下,破绽百出。
都尔一式神龙探海,描金戟直直刺向彭于华的胸口。
彭于华躲闪不及,正中胸口,都尔回手撤戟,只见鲜血喷薄而出。都尔一时有些愣怔,他是真的不想伤他。
眼看着彭于华重伤,几名亲卫飞马过来,欲护着他离开此地,彭于华却挣扎着不肯走,他知道,只要自己拖住都尔,大将军便多了一分胜算。
他紧紧地握着鸣鸿刀,死死地盯着都尔,一声大喝,打马上前,就要与他拼命!
都尔描金戟一横,让开鸣鸿刀,用力一拍,彭于华便滚落马下。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肯让开,而是站在他的马前企图拦下都尔。
都尔看看场上的打斗已近尾声,三千宁军已不足五百,却还在苦苦支撑。
又看看马下的彭于华,一副要与他拼命的样子。
“唉!”他一声长叹,“彭将军,是我对不起你了。”
说着,描金戟用力刺向彭于华。
千钧一发之际,李志一枪挡下这开山裂石的一戟,不由得倒退几步,吐出一口鲜血。
彭于华眼睛血红,也不说话,抡起鸣鸿刀,猛跃起身形,一招力劈华山,劈向都尔!
都尔眼见刀光逼近,也纵身而起,描金戟用力格挡,然后连环脚踢出,彭于华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摔落蒙河。
此时他们正在青峰山脚下,蒙河也正是水势汹涌的地方,彭于华刚落水,就不见踪影。
几名亲卫扑向河边,一个个毫不犹豫的跳下。
彭于华已死,都尔不再顾忌,描金戟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李志根本不敌,被斩落马下。
兵戈息,只见满眼都是血,处处是残肢!
呜呼壮哉!三千儿郎齐战死,万余英魂筑长城!
且说何况率领五千精骑,马不停蹄的奔向晏城。
晏城外,何守信已退守城门,然而,张飞却拒不开门。
副将常云喝道,“张将军,快开城门!”
张飞说道:“我也很想开城门,然而蒙军来势汹汹,若此时开城门,只怕蒙军趁势攻城,则晏城危矣!”
常云气的七窍生烟,“张飞!你休要公报私仇!大将军心系晏城安危,你赶紧打开城门”!
张飞:“不能开!”
“张飞,你个混蛋!我父亲何曾对不住你过,你要如此公报私仇!”景瑜厉声喝道。
张飞冷笑,“大将军没有对不起我,但我张飞也绝不是公报私仇!”心下却暗道,“不公报私仇,我如何抱得美人归?”
何守信叹息一声,眼见蒙军又杀将上来,他整整铠甲,回马冲入阵中。
“大将军!”常云立刻率领将士们跟上。
只是此时,四万余宁军已不足万余,且大多受伤,哪里还有什么战力,上去无非就是送死。
然而,没有一个人退后,所有人都奋勇向前,哪怕是死,他们也要光明磊落,也要面向着敌人而死!
一阵马蹄声传来,何况高声喊道:“大将军,末将来救你!”
喊声未落,人马已冲到近前,何守信不禁眼睛一热,“何将军,你又何必前来送死!”
何况:“大将军,我自从军那日起便跟随于你,此生若能与你战死沙场,便是我的幸运”!
何守信心中悲楚,喝道:“拼力退敌,再向城门!”
战场上突然加入五千精骑,蒙军一时有些混乱,何况率领着将士们拼力将蒙军暂时击退。
护卫着何守信奔向城门,“张飞,快打开城门”!
张飞,“城门绝不能开”!
“你!……”何况气的差点儿吐血!
这狗日的张飞,他竟然敢……
然而此时就算张飞愿意开城门,也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都尔率一万五千天龙骑已经到达战场。
看到都尔,何况心知彭于华已经不妙,双目含泪:“彭将军!……”
何守信也不禁踉跄了一下,却来不及哭泣,挺枪迎上都尔。
一场血战又继续燃起。
战场上杀声震天,旌旗遮天蔽日,但见血流成河,尸横遍地!岂是一个惨字言得!
夜幕降临,何守信何况凭借着城门口的掩护,又一次打退蒙军。
何守信涩声问道:“还剩多少人马”?何况泣声道:“不足千余。”
何守信一口鲜血吐出,紧跟着咳起来。
“父亲!”“大将军!”何况一惊,他赶到的时候就知道大将军负伤,却不知道他伤的竟这样重!景瑜也同样震惊!
何守信平静一下气息,“是本帅无能,连累诸位兄弟丢了性命,我对不起你们啊!”
“大将军,此事岂能怪你,要怪就怪张飞,没想到他竟然要置我们于死地。”何况恨声说道。
“何况,你可愿听我将令?”何守信平静的问道。
“大将军但有所命,末将无所不从!”何况毫不迟疑。
“好样的,本帅令你率余下人马,趁着夜色突围”!何守信抬头望着星空:“你一定要带着他们冲出去!”
“好,大将军!您和景瑜跟在末将身后,由亲卫断后,咱们一起冲出去!”何况说道。
“不,带着本帅你们一个人都冲不出去。本帅留下,蒙军或可网开一面。”何守信平静的说道。他心知今日张飞必要置他于死地,那支冷箭很有可能就是张飞射的;烈尔也绝不会放过他。如果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那他这个镇北元帅真就白做了。
“不,大将军!末将绝不让你独自留下!”何况泣声说道。
“父亲!”……
“这是本帅最后一道将令,你难道要抗命吗?”
“大将军,末将宁愿抗命!”何况跪倒在地上,已泣不成声。
大将军一生征战沙场,可以说是边关百姓的守护神。不想却遭小人嫉恨,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何守信正要再说,就听得一阵厮杀声传来。
他凝目看去,却见东西两方同时杀来两队人马。
东面是张雨率一队精骑,西面是周全率一队精骑。
二人如被困的猛虎出笼,早已杀红了眼。
原来蒙成汗烈尔眼见何守信不敌,便分别派出两队人马,猛攻东西两门。
张雨、周全经历了一番苦战,才守住城门不失。
他们一直忧心大将军的伤势,不时的派出士兵打探何守信的战况。
闻听大将军有难,二人竟然不约而同的亲率精骑援救。
何守信不禁热泪盈眶,“好兄弟!”
何况一喜,“大将军,我们快快突围”!
何守信站起身,却不禁摇晃了两下。他背上的箭伤虽然没中要害,但是箭头一直留在体内,只是简单的上药包扎。
可以说,他每动一下,都痛彻心扉,更何况他还连战了十几个时辰,早已力竭。
何况赶紧扶住他,正欲扶他上马,何守信却道,“我已穷途末路,便是突围出去,也难免一死,你们还是自突围去吧,不必管我!”
“大将军,末将绝不会留下您!”何况不容置疑的说道。
“好,那你我再并肩战斗!”
说着,飞身上马,喝道:“兄弟们!我们便拼死一战!活着回去见父母家人,死了也是一世荣光”!
“拼死一战!拼死一战”!千余人齐声喝道。
何守信一马当先冲杀而出,何况立刻率众跟上。
所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这人一旦心存死志,便会生出无敌的勇气。
在张雨和周全的策应下,经过一番死战,何守信终于率众杀出重围,正要奔向东城门。
何守信却滚落马下,原来他早已是油尽灯枯,落马后,便了无声息,已是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