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花孔雀的跪地求饶
深冬,阿舟已经二十六岁了。寻常的生日礼物再也无法令她开心。
她约着极和白杨来到了城市里最闹热的火锅店,白杨挠着头,人界的热闹令他难以适应,而他和极俊朗的外表吸引着路人的眼神。
阿舟很享受,无论是虚荣心还是安全感都得到极大满足的她敞开肚皮大吃一顿,甚至还亲手开了两瓶啤酒“咕咚咕咚”地就着肉卷顺了下去。
“爽!”
阿舟摇头晃脑的伸出两根手指头在空中比了个剪刀。
恍惚间,她将坐在对面的白杨当做了萧裕,硬是要跑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让他解释一下是什么时候打算放弃和自己的感情。
白杨被问得一脸懵,茫然地哄着她。
“谁是萧裕啊?”白杨悄声问极。
“萧望之。”
“啊?师兄?”白杨惊讶道,他不知道一直在玄界的师兄怎么会与一直在人界的郡主有了交集,还改了“萧裕”做名字,但是面对着这位玄界大护法也不好再问这些儿女情长的事儿。
“可是刘依依……”
白杨还未说明,自己的师兄早已有了心上人,极便抢先说道:
“没事,他也不记得她。”
——
人界的父母在乡下,战战兢兢的过了半个月,这对勤劳的农家夫妻也在家这样躺了半个月。奶奶见儿子和儿媳的模样,深知大事不好,又问及是不是阿舟出了事。
夫妇二人心中一阵绞痛,嘴里也只能说到:“阿舟出去外省工作了。”
奶奶不免到自己丈夫的坟前哭诉。
夫妇二人的兄弟姐妹们聚在阿舟人界的家里,询问夫妇二人是什么个事情让他们如此颓废,二人胡乱的编着借口说是阿舟在外欠巨额的债务,自己愁得睡不着。
众人离去后,夫妇二人没有再言语。当晚这个农家小院里少了两瓶农药,第三天,村里的后山上新添了两座坟。
极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阿舟时,她正在镜子前看着自己郡主的衣饰。
她眼里的光,比窗外的那轮孤月,更冰冷。
认为一切情缘已死亡的阿舟,脑海里浮现了人界父母要杀死自己的那一晚,忽然想起,自己即将掉落山崖时,脑海中浮现的画面。
“你说带我来人界,是让我重新投胎到了他们家“,阿舟眼中一阵失落,自己口中的“他们家”,曾是自己二十六年的“我家”,”所以我来这里不过就是二十六年,是不是?”
极点了点头。
“那我要掉落山崖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那些是什么?我觉得那些是我前世的记忆。”阿舟将脸别向那个俯瞰全城夜景的落地窗,城市璀璨的霓虹像是也变成了一次次摔下山崖的自己的残肢断臂。
“那是你的幻觉,长清”,极皱起眉头,“你是玄界的人,没有轮回,那些只是你惊恐时候产生的幻觉。”
极不会告诉阿舟,这些生生世世的死亡,是元棠作为凡人写好的结局。
“一世为人,一世令她死于至亲之手。”这个是极遵循的命令。
极走到阿舟背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信我,长清。”
阿舟没有信与不信的选择,她的睫毛落寞地垂了下去,自己还是更喜欢“阿舟”这个名字。无论是人界的“李舟”,还是玄界的“江予舟”。
将睡未睡时,阿舟仍旧会呢喃着“妈妈”。那时候她脑海里一定还是想着自己小时候的那一天,推开院门,看见那个农家的妇女正在为她织着毛衣。
她想沉沉的抱着这个梦入睡,但总是会惊醒,脑子里有个声音说:“他们只想杀你。”
——
李律真心实意的跪倒在阿舟面前,希望阿舟可以高抬贵手,不要令自己丢掉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
阿舟让极略施小计,将李律所在公司的搞出问题,合作方的撤单就在一瞬间,当然这一切的失误将由李律承担。
那天被一顿臭骂的李律垂头丧气的回到家里,在开门那一瞬间,她的头忽然剧烈地疼了起来,与头疼一起来的,还有她前几天被阿舟闯入家中扇耳光的记忆。
李律瘫坐在地上。
这时候,阿舟的声音在黑洞洞的客厅中响起,灯也被“啪嗒”的打开了。
“回来啦?李经理。”
李律又惊又惧,将包包抱在自己胸前,呆愣在原地。
“害怕啦?”阿舟继续挑衅。
李律脸色煞白,从玄关处爬到了客厅,趴在阿舟脚边。
“不仅仅是你的工作哦!”阿舟俯下身子,笑嘻嘻地说道,“想来你也见识了我的能力,我可不是人,是神仙哦。”
“是是是”,李律点头如捣蒜,双手合十,不住地朝着阿舟叩拜。
“如果可以让你高兴,你可以天天来打我的嘴巴。”她卑微的爬在阿舟的脚边。
阿舟推开了李律染着红指甲的手,这双手曾经是用来指挥阿舟的。
“哦”,李律脑海中的屈辱记忆再一次被唤醒了,慌忙坐起来将自己的鞋子胡乱的扒下来,向阿舟递去,嘴巴里喃喃说道:“用这个打。”
这是一双丑陋的鞋子,阿舟“咦”了一声,往后退了退。
她见阿舟仍然不为所动,不由得滚下两滴眼泪来,将拿着鞋子的手伸了回去,狠狠地打在自己的脸上。
“我活该,我贱,我有眼无珠……”
李律为了自己的饭碗,咒骂着她自己。
阿舟看得舒心了,招呼着白杨准备离开。这时,李律猛然站起身子,左手一把抓住了阿舟的胳膊,“你还会再来吗?”
阿舟被吓到了,“哎呀”了一声,又退了半步。
白杨听见阿舟声音,忙一转回身,擒住了李律的脖子。李律的双眼红红的,里面填满了惊恐。
“没事,放开她。”
白杨松开了手,却依然挡在阿舟前面。
李律小心翼翼地大口喘气,嘴唇颤抖着又向阿舟道:“你放过我了吗?我知道错了。”她一缕枯黄的头发上沾着汗珠,黏糊糊的贴在额头上。
阿舟朝着她笑了笑,不再回话,转身走了。
未知,才最为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