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三
“辰荣馨悦——死了!”
阿念一时反应不过来。恍如一夕之间,荣盛倏败,残留的萧索记得她曾经来过。
她的一切,坠落的让人不设防,昨天之前,都以为她此生的的荣宠将会无以复加。他曾经自私,唯权不负 。
她那样的人是被什么打败的呢?昨天见她,也不见有什么将死之症?现在说没就没了。
她的脚边跪着几百号人,阿念没有理会,身后的人也虔诚的鞠着躬。阿念看了一眼,这些人原本是属于辰荣馨悦的,现在,她们是属于皓翎忆了。
阿念瞳孔破碎,好像也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击中,再也不能平静对待这一切。孩子的哭声打断了她,她抱着孩子就要去找沧炫。
她这时候想到了沧炫,他现在应该是什么感受呢?阿念好像主动把自己和他们分开了,知道馨悦死了,沧炫会不好受,那么自己又处于一个怎样的位置呢?
现在,自己有资格去帮他吗。
沧炫的那边接到消息的话,也感受到一瞬间的失衡,没有让人看出来。可是接下来再紧急的事情都,惊扰不了他。
一切都让人猝不及防。看着馨悦平静的面孔,安详、平静,她死前并没有受苦,她是甘心死去的。可是为什么,她的孩子还那么小,她当真是一点也不留恋吗?
阿念抱着孩子来到他的身边,看所有目光全部放在别人的身上,阿念不为所动。她站在逆光之处,不惊不扰。
孩子的哭声唤回沧炫的思绪,看阿念一直等在那里,他招手把她叫过来。阿念心中忐忑,还不断安抚着孩子,不知该和沧炫说什么。
沧炫想起阿念到来了原因,面无表情的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阿念显然不在意沧炫说的话,只是想去看看一旁安静的人。看辰荣馨悦一生唯名利不悔,唯权利甘当小人。阿念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做,明明她什么都已经得到了。而且他所得到的内心已经握的很稳了。为什么又突然间舍弃这一切呢?
馨悦的脸色跟生前一样,突然有点惨白,好像还在灵动着。她很平静,好像还挂着浅浅的笑,不让人察觉。
沧炫悲痛,却不动声色,看着阿念。他也歇了继续询问的心思。事总因一个差错,得到相距甚远的结果,也因积极的恶念,终能成为轮回。曾经机关算尽,不择手段的人。你将要独自吞下属于他们的恶果。
他和成人心愿也不会有另一种结果,悬崖的路只有一条。他们不得不选择那条道走。
阿念和沧炫都不说话,沧炫不断往火里添着纸,阿念哄着孩子,此刻,守在辰荣馨悦身边的,依然只有她的两个。
沧炫斜眼瞥了阿念一眼,那个肆意娇宠的小女孩,如今也有着满腹的心事。他感觉一身负重,脱不出身。
沧炫接着问,但是不知道问谁:“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走这一步吗?”
阿念的手逐渐酸了,也不执着于抱着孩子,孩子交给别人以后,她还不断的揉着手。可是越揉感觉越酥麻,她都快跳起来了,哪还顾得上沧炫说什么,
沧炫不想和她纠缠,接过她抱着的孩子,他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注意到她,只对冷冷道:“你来找我是什么事吗?”
阿念不语,她忘了,把要说的话全部抛下了。沧炫深吸一口气,也不再计较,他还是感觉有气无力,只轻声对阿念说:“馨悦的后事还有很多等着我去办,你先回去吧。”
阿念听他说完,马上轻松了很多,有点担心,犹豫着问他:“你!……真的没事吗?”
她在想,要不要跟他一起。馨悦的后事很麻烦,她生前就跟沧炫说过,她想葬在赤水氏,眼下有一大堆麻烦正在等着他。
沧炫举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示意她放心。
“放心?”……“怎么能放心呢?”平时的沧炫倒还好说,现在的他真的能让人放心吗?
沧炫虽然表现的很平静,可惜因为是太平静了,阿念反而有点惴惴不安。
空中的白帆被扯得七零八落,萧索的宫道上,大家行色匆匆的走着,面色凝重,不敢再有喧哗。
阿念独自走着,暂时不想离开小月顶,不想让人打扰她。
沧炫盯着馨悦看了好久,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馨悦住的地方他并不熟悉。但他记得这里也有常开不败的花,也有挺拔直立的树,有无数的珍宝堆砌,也有环绕的彩云让人缭乱。
厚重的幡布插在神农山的最高处,尊贵的人突然离去,是一群孤苦无依的人的悲剧。这里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幽深了,失去了那么多的色彩,也失去了那么多的活力。
他一笔一画将悼词写完,分发下去的时候,思绪已经很重了。亲自监视着馨悦的葬礼,没有一个细节马虎。
馨悦的名声很好,除去以前他的自私自利和唯利是图相比,他为整个大荒也做出不少贡献。他带领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馨悦说得对,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在做戏,只是认真的那个人输了,是馨悦先输。然后沧炫也没有瀛。这样的结果。很好很好。所以他们都不敢再有渴求。
这件事的轰动还是不小的,第二天有无数世家前来吊唁?有无数的还在路上?沧炫闭目,不置一词。
阿念看他紧闭着双眼,似悲似苦,确实未彻底刮了一层皮。她着急的问:“你没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沧炫因为睁眼,阿念也以为他睡着了,谁知道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阿念盯着他看了好久。然后不长痕迹的摇摇-头:“你这表现太平静了。”
“那你觉得我应该什么样子的呢?”沧炫人生说道。
阿念沉默的一瞬。沧炫盯着他。
“你自己能想通就行。”阿念云淡风轻的说。
她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什么感受,她和辰荣馨悦算敌人吗?至少还没有走到那一步吧。
她随沧炫的步伐,看那些人,他分不清到底有多少是真正的悲痛。有多少在那里假惺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