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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放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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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致远不是喜欢卖关子的人,将下人都赶走后,开门见山。

    “昨日四方斋的徐掌柜,偷偷摸摸从侧门进来,形迹可疑,恰巧被我抓住,手里还拿着一封举荐信。”

    “倒是稀奇,他那孙儿是什么了不得的天才,劳太子殿下惦念,举荐去了怀德书院。”

    原本徐掌柜还有意隐瞒,不过何致远别的不行,讯问犯人最是拿手,三两句就将事情原由套出来了。

    虽然没有知道全部真相,但徐掌柜在何家为谁效力,他怎会不知。

    他看着越苏,恍然不过短短时日,她已经是变了一个人的模样,不再是那个只会跟在他后头的小姑娘了。

    这些年,他忙于公务,疏于回府,对越苏的管教悉数交给了何太太。

    但是……

    “我竟然不知,你有如此本事,瞒着家里与太子殿下私相往来,你不是——”他顿了顿,许是气急了,亦或是说不出话来。

    越苏冷笑了笑,索性代他说道:“我不是快和明朗表哥定亲了,对吗?三叔想质问我,是不是贪图皇家富贵,还是我本是朝三暮四之人,一边同明朗表哥私定终身,一边却和太子殿下纠缠不清,左右摇摆。”

    “”何致远眉头紧锁,对她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无话可说。

    “三叔是看着我长大的,一众侄子侄女当中,您最疼我,幼时启蒙,您事必躬亲,哪怕是为人处世,也是您亲自教导,难道您觉得,我贪慕虚荣之人吗?”

    “那——”何致远咽下一口气,对于越苏自暴自弃终是不忍,“那是太子殿下他”

    “可他怎会是”这样的人呢?

    何致远虽然不相信越苏是喜新厌旧水性杨花的女子,可如果不是她主动,那就是嬴琅主动,难道说,太子殿下在朝臣面前一贯的孤冷绝情、不近女色,都是假装的?

    在明知越苏和傅明朗青梅竹马的情况下,他还要纠缠不清,甚至不惜罔顾越苏的意愿,非要与她在四方斋私会?

    他明明听说,太子殿下向来洁身自好,别说是已有心上人的姑娘,就是皇帝下令送入太子府的女子,无一例外都是赏了属下,他修身养性,比那飘云山的道士还出尘脱俗。

    况且他出身皇室贵胄,最是自傲,怎么会对越苏她不是和傅家那小子一块吗?何致远百思不得其解。

    越苏可以瞒过何太太,也可以瞒着何致明,做自认为最合适解决问题的一切事情,可她知道,瞒不过何致远。

    “三叔,这件事情并非一言可以说的明白”

    既然瞒不过,说出来也好,她在府中有许多事情自己是做不了的,何致远倒是可以帮忙。

    “我身陷囹圄,周旋于太子殿下与侯府之间,实在身心疲惫,三叔,若你是我,你当如何抉择?”

    她不想让越蕙不明不白嫁给太子,与心上人分离,但也不想自己去趟这趟浑水。

    一步错,步步错,她已无力回头。

    只能希望婚事能如愿退去。

    何致远听后,一方面惊讶于越苏的遭遇,一方面却十分苦恼。

    若是真按越苏设定好的去做,惊险万分,一招不慎,那可是满盘皆输,是拿着何家满门的命做赌。

    他还是有些担心,倒不是觉得越苏离了侯府会受罪,而是他觉得嬴琅不会轻易被骗过,万一被他看出来端倪,那么就算是这偌大侯府,倾颓也只是在储君的一念之间。

    何致远担忧道:“皇室中人多薄幸,纵使太子殿下对你多有纵容,若有一天他知道真相,那可是罪同欺君,谁也救不了。”

    这后果她早就想过,早在她发觉嬴琅喜欢自己时,就知道,一旦让他知道自己是侯府次女,而非与他定亲之人,他强求婚事,自己如何能拒绝,而何家,又怎能容忍她拒绝。

    她铤而走险,好听点是为了越蕙,实则还是为了自己。

    “那我求三叔,不要让他知道。”

    越苏顾不得石板的坚硬,双膝跪在地上,希望他可以助她一臂之力:“三叔,无论是越蕙还是我,嫁入宫中,都不会过得快乐,我宁愿远走他乡,也不愿困在宫中一辈子。”

    “太子殿下现在是对我有几分情意,可是日后呢,天下女子何其多,今日他赏识我,明日遇见更能讨他欢心的解语花,我又有何立足之地?”

    要她低下身段谄媚邀宠,同其他的女人一起为了几分宠爱而困斗争夺,她还不如一死了之。

    连何致远都坚守不住承诺,另娶齐淑君,她和嬴琅本就情分淡薄,他喜欢其他人,只是早晚的事。

    而她,受不了日后的夫君会有其他女人,更受不了一辈子被困在宫中。

    傅明朗,曾是她最值得信赖的人,不仅因为有青梅竹马的情谊,更因为他是能为她所掌控的人,她才对他放心,换了其他人,怎会有第二个十几年的感情去寄托信任。

    端午过后,很快到了放榜之日,榜下围了几十圈的人,将贴榜的困在其中,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作为世家公子,傅明朗不必亲自去看榜,家中的小厮早早在榜下守候,为的是第一时间知道名次。

    那小厮疾奔回府,恨不得化身飞马,从门外远远的高喊:“二公子中二甲第四名,第四名!恭喜老爷恭喜夫人!”

    遥遥听见此言,阖府等候的人皆是喜笑颜开,傅太太遣了好几个家丁,逐一给京中亲友登门报喜。

    平安侯府接到了这个好消息后,何太太高兴得让厨房多做了几道菜,按惯例赏了每人两吊钱。

    这是近期最值得高兴的事,扫去此前以前阴霾笼罩的院落,就连越苏,也激动得又在文曲星画像前多叩了几个头。

    环绿见了,直直笑道:“姑娘这模样,比当初亲兄长中了还高兴呢!”

    越苏腼腆一笑,别过脸去,是欣慰也是终于放下心来了:“表哥苦读十余年,为的就是此时,我怎能不为他高兴。”

    放了榜,起码一件大事落了地,嬴琅也不能再用这件事情威胁她了。

    “若是若是没有那件事就好了。”越苏想到了什么,目光转为低落。

    要是没有嬴琅中途横插一手,或许,她真的会高兴的忘乎所以,可只要他横在心头,她和傅明朗,便再无可能。

    庆幸的是,他果真说到做到,没有动手脚。

    越苏以为,要第二天的宴会才能见得到傅明朗向他道喜,没想到当晚他便趁着黄昏时人烟稀少来了。

    走的是何致远为了方便另开的偏门,连何太太都不知。

    环绿得了消息,因着规矩,也领着他只到院门外,不敢再往前了,傅明朗谢过带他来的环绿,便在此候着。

    自少年后,他只在母亲的带领下偶尔会登进枫林馆中,其他时候顾及声誉,只在何太太院中处相见。

    他的手中捏紧了榜书,心跳如小鹿乱撞般激越,无比期盼能够见到越苏。

    可晚间清静,除了百鸟归巢的声音,再无其他,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反而惴惴不安。

    眼前人素衣打扮,头发只挽了一半,剩下的如瀑布垂下,更添清丽温婉,杏眼弯眉,与他对视,他更是愣在一旁,不知怎么言语。

    还是越苏拱手先浅笑朝他祝贺,他才如梦初醒般执起她的手,喜不自胜。

    “卿卿,我中了,二甲第四名。”

    说完,像捧着稀世珍宝一般,将榜书拿给她瞧。

    “我知道,中午姨母就打发人过来说了,还道明日即刻就摆上几桌,先邀了京城中几家亲戚,待你面了圣,还要回老家勤县大摆十日筵席。”

    当今陛下最喜重用进士出身读书人,对于世家子弟凭借家世入仕的,虽然宽容待下,却极少委以重任。

    朝堂之上,进士出身的高官,占了半数多,都是实权实职。

    越是年纪小中进士,才能说明是聪慧过人,当年崔太傅也是二十五才中了,如今傅明朗不到二十便有此番成就,加之族中亲眷皆在任上,稍稍提拔,前途可想而知。

    傅太太从未有过今日这般欢喜,儿子不仅给傅家争了气,也给崔家争了气,日后两族人鼎力协助之下,何愁没有登阁拜相的机会。

    “他们庆贺是他们的事,我只想和你说话,想亲口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傅明朗忽然露出几分不好意思,摸着她的手温言提醒:“你还记不记得,之前说过的话。”

    他考上了进士,何家又晋了爵位,祖母想必也不会再左右他的婚事,所以,面圣之后,他想请父母过府商议定亲之事。

    傅明朗从袖中摸出那个已经有些褪色的香囊,放在她手心。

    “除了考试那些天,这香囊我一直戴在身旁,一刻也不敢离身,枫叶已枯,不知卿卿,当初的誓言是否还作数。”

    越苏的笑容停在脸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初曾以枫叶和桂枝为约,情深义重,誓约犹犹在耳,可不过短短一年,已经物是人非。

    见她没有立刻说话,傅明朗原本信誓旦旦的喜色变成疑惑,手攥得更紧了:“卿卿,你不说话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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