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私会1
嬴琅看似喜欢她,是因为她的身份和恩情,还是因为皇后有意指婚?
世家贵女何其多,皇后看上了越蕙,他以为她是越蕙,所以认下了亲事,而她不想嬴琅知晓越蕙心有所属,所以为了暂时稳住他,便将错就错。
然而一个谎言就要用另一个谎言去圆,滚雪球一般,事情早已脱离了她的掌控,不仅是拒婚的何家,还有谢家,傅家,都牵涉其中。
索性当时就应当告知他议亲之人并非是她,随意他怎么处置好了。
能放弃最好,不过是丢了太子的脸面,平安侯府再无出头之日。
若要坚持娶了越蕙,便由得何太太去忧心,哪怕是越蕙逃婚也罢,认命做个怨偶也好,都不该由她来承担。
若要坚持娶她,最多也不过是命一条,不要连累傅明朗便好。
说到底,她还是自私的,怕他选择最后一条,所以拖着希望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岂料如今,就算说开真相,也变成了有意欺瞒,让她不敢开口。
“还没想好怎么做?”嬴琅舒心将她放在怀中,勾着嘴角问。
“你到底要怎样?”越苏越想越苦恼,都快要晕了。
她试图从他怀中挣扎出来,不过越是想挣脱,嬴琅反而拥得越紧,丝毫不给离开的机会。
他没再卖关子,抓着她的手,指向自己胸前,心跳声传递到越苏的指尖:“若他贼心不死,你应直截了当告诉他,你已是正在议亲之人,未来的太子妃,身份贵重,让他死了这条心。”
见越苏久久未说话,他又补充:“若你不舍得,孤可代你出面。”
“别”越苏心魂一震,默默收回了手,眼中慌乱无章:“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殿下不要插手。”
嬴琅自是不满意的,不过看在她病了的情况下,只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好如此。”
他起身正要送越苏回府,却听左少云叩门大声道:“殿下,陈寿有要事禀报。”
若是一般事务,自然是不敢于此时搅扰,兹事体大,他也不得不冒着被嬴琅呵斥的风险来传话。
“殿下若有急事,便先去忙吧,我府中家丁就在绣云楼中,离得不远。”
但见她气色确实好了不少,说话也有力气了,不像一开始时的虚弱,想必梁先生的针法和药疗确实不错。
嬴琅道:“好,你先行回府,明日我让太医入府诊治。”
“不可”越苏立刻拒绝。
瞧见了嬴琅脸上的诧异和怀疑后,她慢慢道:“府中人多口杂,难免有闲话,若要诊治,明日到四方斋中即可。”
说完之后,怕他心生不满,越苏只好婉转地说:“殿下,我还不想让母亲知道你我二人相识她自幼便教导我,为女子需谨守本分,不可与外男交往甚密。”
嬴琅同意了,口中无奈答道:“你母亲的教导,此时倒是记得清楚。”
她和傅明朗卿卿我我时,怎么忘记了本分。
他心中不悦,语气是冷然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段日子越苏对他的脾气有一点了解,转了转眼睛,右手伸出拉着他的衣袖,缓缓道:“殿下,您就当我已然知错了,日后必不会再犯”
嬴琅颇为受用,不悦已经没了大半,瞥见左少云还在门外看着,当即一个冷刀子过去,吓得他忙逃串而走。
他握着越苏的手,感觉还有几分凉意,便将屋内的几扇窗户都关了,掖好被子,露出少见的温和。
“明日四方斋内,切勿失约。”
春城儿女纵春游,醉倚楼台笑上楼。
说的是春日里,京城子弟赏景游乐的最爱之处,凤凰青云台。
四时花景,皆盛开于此,青云台陆庄主嗜酒,藏有好酒上千,每年都会邀请各地有名的文人雅客聚集于此。
越苏此前来过,所以认得路,前中后三院分别以诗画、文墨、酒花为分次列席,她不知越蕙在哪里,只好一个一个找。
前院之中,人群围绕,议论纷纷,只见一个长衫打扮的书生挥袖泼墨,笔峰游走于画纸之上,行云流水,畅快得意,没多久,便浩浩荡荡展现出一幅《登峰望岳图》,其中峰峦起伏绵延不绝,江河烟波浩淼,虽只有黑白灰三色,但其中浩荡凌云、胸怀万千的景色,令人心潮澎湃,过目难忘。
越苏进来时,正是场内气氛最热闹的时候,众人拍手称好,对此画赞不绝口,甚至愿出百金相求。
她站在角落里,无人注意,只是不见谢姜和越蕙的身影,微微有些失望。
进到中院之内,气氛就没刚才那般热烈,十几个年轻男子分散在厅中,手中或是书本、或是竹简,看起来文质彬彬,就算是讨论,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讨论的内容,正是今次春闱的学子。
“依我看,蔡州顾家十三郎,州试时才学最为出众,州府大人还欲将女儿相配,其文采可见一斑。”
“但若论灵气,励州许三郎更为出色,不仅文辞俱佳,且形貌出众。”
“我倒更为属意傅家二郎,芝兰玉树,少有名声却不骄不躁,听说今年他完成了儒家子集的修纂,陛下大喜,还赐了名号给他。”
越苏则站一旁,未发一言,直到听见了傅明朗的名字,才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颜,但也仅有一会儿,没找到越蕙,她很快就离开了。
再往里走,是一处风景优美的园子,园中花红柳绿,亭台水榭错落有致,不仅有男子,还有几名俏丽打扮的女子,扑蝶赏花,招摇起舞。
她沿园中石壁匆匆走过,目之所向试图寻找越蕙的身影,可惜无所得,行至中途,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姑娘,怎么了?”环绿也停下问。
越苏眉目微怔,停在乌龙石壁前,看着两句诗愣愣出神。
去年五月,为庆大军在礁门关大举得胜,青门台中也有一场浩大的诗会,越蕙一举博得头名。
只向来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纵使文采远拔于众,还是有几名男子愤愤然不屑,不满自己输给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攻讦她女子的身份,想找回面子。
越蕙便说,旁边的石壁上只刻着几幅画,觉得太过单调,经主人同意之后,写几句词应景,如有不忿于她的,可自行作出下半阙,刻于石壁之上,待他人评说。
此言一出,那些男子都未再说话。
也有试图填出下半阙的,陆庄主总觉得缺了什么,总是一笑而过。
不知何时,已经被人对上了,而署名,正是谢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