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误会2

    左少云这些日子和徐掌柜混了个半熟，有心调侃他：“能让太子殿下白等两个时辰的人，何姑娘可真是第一个，她么，殿下自然是不会动怒的，你假传消息，放在平时，留个全尸已是恩赐。”

    “殿下没那么狠心吧？”

    徐掌柜也算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嬴琅虽说冷漠了些，寡言少语，可也没到一言不合就问罪的程度。

    “当然没。”左少云道，“因为你见着他的时候，何姑娘也在左右。”

    这些日子，他可算琢磨清了。

    太子殿下这是对何家的姑娘上了心，所以时不时对着她的画发呆，哪怕不安全也要住在这简陋的四方斋养病，又同此时，心甘情愿等候。

    “我和你说啊，殿下麾下有一名将领，殿下下令卯时操练，他夜里沉溺温柔乡，来的时候迟了半刻钟，你猜，最后是何下场？”

    在徐掌柜疑问的眼神下，左少云轻描淡写道：“车裂。”

    说完也不无遗憾，啧啧舌道：“那可是个五品宣将，跟了殿下三年，殿下也不曾有半分犹豫心软依我瞧，你这假传情报的情形，也差不了多少。”

    他越说徐掌柜就越慌张，连回话都不敢回了，两腿打颤儿，战战兢兢粗喘着气儿，仿佛以后都没有喘气儿的机会了。

    门外，书僮三步并作两步跑回来，还没来得及喘气儿喝水，便被他揪着问：“怎么样，姑娘怎么回？是不是等会儿就来？”

    书僮道：“三爷院里的人去枫林馆打听了，姑娘她她早就出门了，但没说去哪儿。”

    哐当！

    徐掌柜的脑子似乎被砸了一个大窟窿，整个人懵圈似的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样？殿下还等着你上去回话呢？”左少云再次催促道。

    听见问话，他才如梦初醒，抓了抓拳头，视死如归般望着二楼雅阁的方向。

    许久，才艰难迈出脚步。

    有遮挡怒火的徐掌柜在，左少云才不会做傻事，硬生生从背后把他推上楼梯，徐掌柜转身要逃，他便用剑柄挡着：“欸，太子殿下等着你呢。”

    然后替他敲了敲门，满脸坏笑：“殿下，徐掌柜来了。”

    这下真是躲不过去了，徐掌柜索性也不挣扎，听见里面的人说了声“进”之后，咬了咬牙，推开了门进去。

    嬴琅坐在主位上，面前摆是一盘古棋局，单手执着一颗黑色的棋子迟迟未落。

    听见来人的声音，才似百无聊赖般抬眸询问：“打听得如何了？”

    说完，他便放下棋子，轻轻拿起手边的茶杯，茶水已经是凉了好几回的，再煮，也不复一开始的醇香。

    嬴琅蹙了眉头，上好的碧螺春，口味甘甜生津，可惜不能和同饮。

    徐掌柜跪在地上，木板的冰冷已经完全影响不了他，只有面前主位上坐着的，才是决定他生死之人。

    “姑娘她她出门，但是还没到此处可能去其他地方也说不定，以前以前姑娘也喜欢先去浮翠楼吃点东西，说不定此次也是”

    这段坑坑洼洼的说辞是徐掌柜想了好久，才敢说出来的，脊背已经生凉，手心冒出了冷汗，整个人如同待宰的畜生。

    “依你看，她会什么时候到？”

    嬴琅说话时仍旧是轻飘飘似的，可眼神明显有了寒气，仿佛回答稍有不慎，便立刻要他坠入万丈深渊。

    “这这”徐掌柜立刻低下头，硬着头皮道：“姑娘家心血来潮是常有的事儿，小人也不知道，她会什么时候到。”

    他的心里已经将诸神佛都拜了个遍，只求越苏能快点赶来，不然他恐怕连家人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要说越苏是最守时之人，往常说来，那必然是会到的，就算临时有事，也会遣人通知，怎么今日一点儿消息也无？

    徐掌柜默默祈祷，姑娘可千万不能出事。

    嬴琅望着窗外的天，阳光正好，万里无云，就算是只蚂蚁，这么久了，也该爬到了。

    总归是他太心急，让她察觉了。

    许是神佛听见了徐掌柜的诉求，没过多久，楼下就有动静，左少云隔着扶梯探出头，果然见越苏带着个丫环进了门。

    “殿下，何姑娘来了”

    “嗯。”嬴琅黑眸深沉，周身阴沉骇人的气场变得柔和了些许。

    徐掌柜闻言才松了一口气，仿佛那被吓跑的半条命终于归位，他心领神会爬起来，整理了衣裳，悄无声息走出了门去招呼越苏。

    阿弥陀佛，今日总算是逃过了。

    “姑娘今日怎么这么迟？”徐掌柜揣了一沓厚厚的账簿，将越苏迎上了楼，就在嬴琅隔壁。

    “这是近几个月的，您也知道，年关各家都在置办年货，书画买卖不大火热，进项不多，又得添炭火钱，所以比上几个月少了二百两”

    徐掌柜一边倒茶一边说，过了几瞬，看越苏只顾着账本，才恍然大悟道：“哎呀，老奴怎么忘了，凑巧太子殿下今日也来了，不如姑娘前去拜会拜会？”

    越苏抬眸，好暇以整看着他：“凑巧？”

    语气轻松，但这沉沉的眼眸深不可测般，徐掌柜活了半百，愣也没能看出是疑问，还是讥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