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质问1
这场亲事她央了母亲定安王妃许久,原本的议亲人选,是她哥哥的女儿常林县主,她哭了好几场,终于使母亲心软,愿意为越菀几次奔走永定侯府。
永定侯府拒绝了许多官宦人家的女儿,偏没有明确拒绝越菀,还夸过她听话善良,兰阳郡主心里已经认定,永定侯夫妻应当是同意的,只是缺一个让女儿与世子见面的契机。
今日齐老太君寿筵,知道申誉会出席后,兰阳郡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让越菀精心准备,为的就是能取得申家的欢心。
她听闻,侯夫人幼时曾遭遇江南水患,洪涝冲走了全部家当,过了好些年贫苦的日子,后来她父亲得到先帝赏识调任京官,兄长投军骁勇善战,才渐渐发迹。
年幼时的经历,让她对京城中奢靡浪费十分厌烦,因此,今日越菀的打扮都是素净款式,衣裳是浅碧色,只绣了花边,头上的发簪也多用银饰和绒花。
侯夫人见了越菀,自然也问她为何衣裳如此素净。
越菀温婉道:“前日曾去绣娘院中,她们辛苦半年,不过绣的一尺,许多绣娘花了眼睛,手指上满是针孔,没一处好地,我若是少用些,她们也能不那么辛苦。”
侯夫人果然夸她懂的体谅绣娘,又将一枚玉簪子送给她,兰阳郡主暗暗窃喜,心道亲事必成。
可如今侯夫人被越蕙越苏二人惊艳时,仍让她心情不悦。
刚才说的好听体谅人间疾苦,见着华贵奢侈的锦绣之物时,眼睛都移不开,她不由得埋怨侯夫人的言不由衷。
老太君年纪大了,眼力便没有其他人好,只是花团锦簇的少女们一进来,新鲜的香味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些都是谁家的闺女?花一样的年纪,好生俊俏”她抚着权杖,笑眯眯问一旁侍奉的世子妃。
世子妃走上前一一介绍:“祖母,前头这个是孙媳家的小妹琰瑛,如今大了,身体也抽条似的长了。”
老太君点点头,拉着申琰瑛的手慈爱道:“琰瑛还喜欢练武吗?大姑娘可不兴舞刀弄棒。”
“如今不练了,在学女红。”申琰瑛无奈道,话中遗憾。
“那后头两个呢?瞧着倒是娴静温婉的。”
世子妃拉着二人上前道:“后头是平安伯府家的姑娘,粉色衣裳的名唤越蕙,是崔太傅的外孙女,写的一手绝妙文章,连陛下都夸赞过的女诸生,月白色衣裳的是妹妹越苏,您瞧瞧这姑娘长得,说是画中仙子,也有人信呢。”
老太君连连道了几声好,摸着几个小辈的手,忍不住夸赞:“果然是气质出尘,崔夫人倒是有福之人,能有这两个好女儿。”
越菀站在永定侯夫人身旁,一双怨毒的眼睛盯着那几个被称赞的姑娘,心中气闷,不过是一寿筵,穿成这样摇摆,招蜂引蝶。
姑娘们拜完寿后,便见齐世子带着几个世家子弟进来。
他们没有着官服,但少年意气风发,气度不凡,尤其是那惨绿凌云纹的公子,如霜雪般姿态优雅,一众男子中,属他最为出众,自有一股群英傲气,称得上芝兰玉树。
越菀随着侯夫人赞扬的目光,自然也知道那是申家世子,申誉。
她心里早已把他当成了未来夫婿,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背影,待他给齐老太君拜过寿后,给侯夫人请安时,又虚虚抬眼瞧了正面。
果然如母亲所言,品貌俱佳,越菀心里满意极了。
申誉请安之后,便同妹妹琰瑛站在侯夫人身旁,琰瑛向他挤眉弄眼,示意他看向对面。
侯夫人的意思,今日不仅是为祝寿,也是让他相看何三姑娘。
在场的姑娘中,三姑娘打扮的最为淡雅朴素,若不是她家中拮据,参加宴会也筹不出好衣裳来,那便是城府颇深了。
也不用细思,单看她母亲兰阳郡主那一身锦缎狐袄和金玉珠环,便知平安伯府的富贵,看来是刻意讨他母亲欢心。
越菀心心艾艾,主动走到他面前,拿出一把未曾题字的折扇。
“申世子,曾听伯母提过世子善书法,我前日得了一把裘大师所制的湘妃扇面,不知世子可否赏脸,题一阙词。”
此举一是试探申誉对她的态度,二则是告诉旁人,她与申家有所交情。
顾念着众位父母在场,侯夫人对她如此满意,又是盛大的场合,越菀相信,申誉应当会接过她的扇子。
他本就是学贯古今之人,书法深得崔太傅真传,显露一番不仅能博得他人艳羡,更能吸引人的注意,她不信他不心动。
申誉作揖,淡淡退却一步,道:“誉不才,怕污了裘大师之作,姑娘还是另请高明。”
越菀没想到他如此果断拒绝,众目睽睽之下,脸如火炙通红,嘴巴张张合合,不知该说什么才能挽回面子。
还是侯夫人笑了笑,打趣着:“你啊你,那一手字也只能在家里称霸了,大庭广众之下还是不要丢脸了,越菀,这小子可不是谦虚,而是实话实说罢了。”
世子妃走过来打了一下申誉的手,支开他站到最后头,顺着话说:“三姑娘不必介怀,我这个弟弟不过是空有些虚名,着实不敢卖弄。”
她看了眼越蕙,笑道:“听闻你家长姐书法习自芜夫人,深得她真传,不如也让我们这些才学粗鄙之人开开眼,不知何大姑娘意下如何?”
若是其他人出了这个糗,越蕙自然不会雪上加霜,但若是越菀,她自然当仁不让的应承了:“愧不敢当,不过一幅扇面,三妹若愿意,我自然肯的。”
越菀深深剜了她一眼,但此时这么多人看着,不得不将扇面递了上去:“大姐姐,裘大师之作难得,小心为上。”
她心里只希望越蕙出错,毁了扇面才好,反正这个扇子,她是不会要的,就算带走,也只会是赏给下人。
不过转念一想,越蕙所题的扇面,被府中下人拿来随意扇风,又真真是解恨。
齐国公府笔墨纸砚均是上乘,就备在老太君房中,很快几个丫环摆好了台面,将东西都备齐了。
越苏红袖添香,往砚台上添了水磨墨。
“越苏,你说,写些什么好呢?”越蕙只想着要压压越菀,偏头思虑再三,也没有什么头绪。
按理说该问扇面的主人的,不过么,那主人强颜欢笑的样子,再问,恐怕要哭出声了,越苏随口道:“逢老太君寿筵,便写些祝寿之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