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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定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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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公子,我书斋向来是只做生意,不问出处,每次若清居士都是遣了奴仆前来送画,一次脸都没露过,我也不知他是何长相年纪。”

    “那这五幅画,也是最近一同送来的?”嬴琅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说开口:“可真是巧。”

    嬴琅之前寻过若清居士的画,自然也认识徐掌柜,前几日才说都卖完了,但平安伯府的人一说能送出五幅,今日徐掌柜就把五幅画带来了,若说其中没有猫腻,谁信呢。

    “王公子”徐掌柜说道,“这些画确实是私藏,我们四方斋是伯府所有,姑娘爱画,所以对若清居士的画也有珍藏,若不是她今日所托,我也不知道,是送给您二位的。”

    越苏只说是申家世子,并没说过还有其他人。

    可是看他二人的模样,又不像普通兄弟朋友,所以徐掌柜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楚这王公子到底是何方人物。

    不过到底,他还是完成了任务,带着那幅《晓宫春色图》去了何家。

    听他讲述完浮翠楼中的情形,越苏有些许猜测,但是又不敢确定。

    当日她戴着帷帽,隔着一层纱,别人看不清她的容貌,她也看不清别人的长相。

    况且那时候她心情紧张,并没有多看,只记得申誉是个文质彬彬的公子,而另外一位大约比其他人清冷些。

    转眼到了九月初,何致远的定亲宴,阖府张灯结彩,鞭炮齐鸣,老太太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夸赞小儿子今年升了官,可谓是双喜临门。

    她有三个儿子,老大袭承爵位,娶的是博陵崔氏在京的分支,老二当年探花郎的名头,得到了定安王赏识,许嫁郡主。

    两个出身高贵的儿媳妇先后嫁入平安伯府,贤惠孝顺,外人羡煞不已,可真实情况,却叫老太太有苦说不出。

    她自诩长辈,在儿媳刚进门时还能压制,可等她们生了孩子站稳脚跟了,她才懂得大族之女,难以掌控。

    这次大儿媳生病后,连问都不问她,直接把掌家权交给一个庶女,老太太气得在屋里摔门打人,几天没睡好觉。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信不过婆婆和弟妹吗?

    因着管家的事情生了大房的气,老太太已经好些天不愿见越苏了,但小儿子的定亲宴,是无论如何也得有人操持,何太太病中无力,交给了越苏,再由几个府里的管家协同,操持半个多月,总算是一切平顺。

    何致远身为伯府幼子,自小是被宠溺长大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他喜好繁杂,精通六艺,年少时喜欢闯荡江湖,后来回京考取功名,定了威远将军府舒家的姑娘为妻。

    可惜的是,还未过门,那姑娘便骤然病逝,何致远又是个长情之人,信奉宿命姻缘,不愿订第二门亲事。

    十年来,何老太太骂也骂过,打也打过,他软硬不吃,只愿一人独守,其痴情程度让京中人赞叹不已。

    可是自从今年七月,何致远受命去定州查贪污案,却传出国舅府的齐姑娘回乡祭祖时,蒙何三爷相救,对其一见钟情,念念不忘。

    回京之后,齐姑娘不顾流言蜚语,陆陆续续送来书信,只是都被拒了,国舅爷眼见女儿日渐消瘦,卧病不起,无奈之下请了皇帝赐婚,连“遗愿”二字都说出来了。

    当朝虽然民风开放,男女之情已不叫人视若洪水猛兽,但齐姑娘这一举动,若无皇帝赐婚,恐怕整个国舅府都贻笑大方。

    皇后娘家受辱,太子脸上亦无光彩,听闻这场婚事,是太子亲自说情后,才正式赐婚。

    酒过三巡,何太太拖着病体,以服药为由提前离去。

    老太太虽不悦,但不会显于人前,还特意嘱咐她善自保养。

    临近下午,酒足饭饱,一袭锦衣华服的傅太太携子同老太太请安,说想念姐姐,要去雅苑探望。

    老太太厌乌及屋,晾了她一会儿,才慢吞吞说道:“你姐姐病了许久未见好,可不要传染出去,让别人以为我们何家有什么污糟。”

    我就算不能阻拦你见她,也要恶心恶心你们姐妹,老太太不怀好意地想。

    “老太太多虑了,姐姐只不过是风寒未愈,兼操心家事,才落了病根。”

    傅太太比起何太太,怼起人来更是厉害,丝毫没顾及她是长辈:“等两个哥儿回京,有新媳妇分担一二,想必也不用操劳了。”

    等我姐的儿媳回来,一起来气你。

    老太太堵着这口气,又是半天食欲不振,连最爱的五花肉都吃不下了。

    雅苑门外,徐妈妈给傅太太问安,何太太听见声音,费尽力气,缓缓撑起半个身子。

    第一眼看到的是外甥傅明朗,长衫玉立,芝兰玉树,依礼要上前问安,何太太咳嗽了一声,连忙摆手道:“我这病了许久,不要让孩子们太靠近,远远坐着吧。”

    傅太太性格爽朗,毫不在意这些鬼神之说:“无碍,男孩阳刚气足,秽物见了也躲着。”

    姐妹俩长久不见,攒了好多的话,但有些不适合叫年轻人听,只好论起其他无关紧要的小事,偶然瞥见傅明朗心不在焉,何太太浅笑打趣:“瞧这傻瓜,怕不是诚心来见我,而是来找人。”

    “姨母,外甥让您看笑话了。”

    他心里记挂着谁大家心知肚明,何太太摆摆手让他坐下说话,唤婢女去请越苏。

    傅太太接过伺候的活儿,丝毫不嫌弃,试了试水温尚可,便将药汤送到何太太嘴边,药碗见了底,何太太喝了水,将苦味咽了下去。

    等候的间隙里,傅太太突然说:“越苏到底是你手底下长大的姑娘,今日宴会操办得井井有条,你家老太太都说不出什么话来,浑不像我那两个臭小子,只会添乱,我真是羡煞这等女儿福分。”

    “女儿始终是嫁出去,还能分担几年的福分?”何太太摇头,面露苦色感叹,“一如越蕙,我还能留得住几年?”

    做姑娘时的日子,和做媳妇时的日子,不可同日而语。

    傅太太膝下无女,对外甥女自然多几分喜爱,眨眨眼意有所指:“依我看,蕙儿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不过是几句戏语,尚未定论的事,何太太不敢妄自发言,怕隔墙有耳。

    傅太太知她谨慎,于是略过不提,又说起越苏和傅明朗的事:“当初她姨娘能为你舍出性命,我便知道,这孩子你是不会亏待的,你不如将她记在你的名下,也好宽心”

    何家高门大户,姻亲之事若人有心阻拦,必不会顺利,就算成了也落人话柄,傅家也同样,她是家中主母,可是儿子的婚事,也不是一人就能决定的。

    越苏能记在嫡母名下,不仅提了身份,还能堵上自家婆婆的嘴。

    “人已经去了,今日本是喜庆的日子,就不要提了。”何太太三两句别了话,咳嗽几声。

    门外传来小丫头欢喜雀跃的声音:“姑娘来啦,姑娘安好。”

    傅明朗听了,以为是越苏来了,忍不住喜笑颜开探出头去,随后瞧见来人的模样,一脸失望而归,眼神落寞。

    大姑娘越蕙着一身淡紫色新衣,袖子上绣着粉色海棠花样,踏着珍珠绣鞋进来,明媚的笑容和清丽的脸庞,让人一见便眼前一亮。

    她来了房中,先是福身见过两位长辈,再问候傅明朗,笑意盈盈,一点也不介意他脸上的失落:“二表哥安好,许久不见了。”

    傅明朗也同她见礼,他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急切:“大表妹安,怎不见二表妹。”

    越蕙衣袖掩面,装作难以诉说的模样,似为越苏担忧,“你的表妹被老太太叫去了,说是席上不出现,不合规矩,叫她过去给三叔说些吉祥话。”

    “这这她未出门的姑娘,老太太怎么会这样做?”傅明朗一听便急了。

    “这你就要问老太太了。”越蕙轻笑说着,一手揽过傅太太的手臂,亲切的和她软语。

    傅明朗一时拿不准她是逗他,还是说真的。

    越苏听说何太太找她,交代了几句给卢管家后,也没耽误多久就赶来了。

    见到在门口踱步的傅明朗,她刚要问好,就匆忙被拉到一旁,仔细看她身体无恙才稍稍安心。

    原本他想说许多话,但还是先问了一句:“方才越蕙表妹说你去了老太太处,她可有为难你?”

    越苏知道是越蕙的戏言,不过也没拆穿:“表哥放心,只是问了几句宴会上的小事,我很好。”

    话虽如此,可她一身疲乏,早上梳的发髻已经有几分松动,发丝垂下来,眉眼间倦容稍重,傅明朗见了,心疼不已:“是不是她又叫你站规矩了?还是揪着小事数落你?”

    何老太太这个人挑剔得很,闲来无事什么都要管三分,对于大房两个姑娘,更是严厉。

    幼时傅明朗溜进来找她玩,她一见面就捂着膝盖喊疼,说问安时礼仪不够标准,老太太罚她跪在佛堂反省,亦或者是佛祖诞辰,姐妹俩抄写的佛经字迹潦草,老太太便说是玩野了心,小半年不许出门,五花八门的罚法,都叫老太太试过了。

    “表哥说笑了,老太太为难我做什么,她把我叫过去,是称赞我今日安排妥帖。”

    越苏眉眼弯弯,笑意融融,看不出丝毫受委屈的样子:“好了好了,还未向母亲请安,表哥也别让我坏了规矩,让姨母看笑话觉得我不敬长辈。”

    傅明朗却拉她的住衣袖,痴痴看着想说些什么,不放她离开。

    “表哥,你还有什么事?”

    “这”傅明朗放低声音,迟疑几瞬才问出口,“近来表妹书信渐少,可是,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原来是为这事。”越苏眼眸似水温和,平静回复:“太太生病,管家的事便交给了我,琐事繁多,表哥不会见怪吧?”

    “不会不会,表妹若是没空,那么我多多给你写信,就还像以前一样”

    傅明朗急着剖白心迹,谁知他越是说话,越苏就越淡定,只好央求似的说道:“还望表妹不要嫌弃我啰嗦才是”

    支支吾吾,心中思念之情难捱,却不敢在这院里倾诉。

    他备考明年的春闱,但已经在翰林院领了个编修的闲散文职,来何家的日子渐少,几日前,祖母把姑姑家的表妹接入府中,说是小住,日日让他在慈安居同堂用膳,他不敢违逆祖母,但又怕越苏知道此事后同他产生嫌隙,所以愧疚不安。

    越苏曾经说过,她哪怕是低嫁,哪怕是不嫁,也不愿和她人将就一夫,不仅如此,这夫婿还要心中和身边都清净,只能容下她一人。

    “好了,想必母亲和姨母都等着了。”

    越苏知道他有很多话想说,可她知道两位长辈不会高兴她迟那么久,便独自朝屋中去。

    屋内暖意融融,越蕙在桌旁临帖写字,何太太靠坐在床上,见越苏进来,亲切让她上前。

    越苏主动坐在矮凳上,为她捏揉双腿:“唉,母亲这一场病,都瘦了,定是下人们偷懒伺候不好。”

    “如今世人都爱体态轻盈的女子,瘦了也好,更显年轻。”何太太竟也有心情开玩笑。

    众人轻笑起来,连越蕙也停下笔。

    傅太太看着后头跟来的儿子,眼睛只粘在越苏身上,不由感慨:“越苏啊越苏,我这个儿子,是栽你手上了。”

    傅明朗也不是第一次被打趣,此时无外人,他便说:“母亲明知我对表妹好,表妹怎么不到我们家去,那样您便不用时时羡慕姨母。”

    傅太太听罢,笑意满满拉过越苏的手,颇有欣赏,“好姑娘,你愿意给姨母捶捶吗?”

    越苏仿佛没有听见傅明朗那句话,温言道:“您是我姨母,我孝敬您是应当的。”

    “若是搬到姨母家孝敬,那才合情合理,也不至于二表哥望穿秋水。”越蕙不知何时走到她眼前,促狭似的吟诗一首,“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越苏抿抿嘴唇,嫌弃推开她:“长姐哪里的话,二表哥爱护幼妹,是人之常情。”

    “哦——人之常情。”越蕙点点头,不怀好意笑出了声。

    唯有傅明朗,想说些什么,但又顾及越苏的话不敢开口。

    何太太也不再玩笑,趁着越苏在,交代了几件管家的事情。

    一是下头人孝敬的东西,若是求情办事的,定要先回过再定夺。二是府中采买过冬用物,每年旧例都在账簿中,若不懂的,就依照旧例即可。

    府中事情繁杂,少不得有人看她年轻便仗势欺主,若是查出来些腌臜事,一律报上来由她定夺。

    越苏点点头,领会了她心意。

    原先何太太只让她管好账务,一应采买、收租等要事,都经徐妈妈手,如今看她渐渐通晓杂务,倒也放了一部分。

    她毕竟只有十六岁,偌大一个伯府,弯弯绕绕,人心难测,下人背后都有自己效忠的主子,何太太放手让她做,也是为了试探出背后之人,引蛇出洞。

    说完正事,何太太乏了,让年轻人出去自愉自乐。

    越苏眼看天色见黑,傅太太今晚是要同住,所以吩咐人备下晚饭。

    傅明朗跟在后头,还想多说几句,哪怕不说话,单瞧着她的背影都深觉欢喜。

    越苏问:“姨母留宿,你若是不走,我让人把西厢的客房打扫一番?”

    听见她这样说,傅明朗拒绝了,欲言又止。

    他总觉得越苏近来不对劲,若是事务繁忙,总也抽得出时间回信,这不理不睬,让他心里抓肝挠肺似的。

    “你三叔定亲,一切也有章程可循,府上又没大事。”傅明朗试探性问她,“越苏,你不会是在躲着我吧。”

    越苏身形顿了一下,很快就说:“我若是躲着你,今日怎么会来见你,只是宴会来了不少人,我怕做不好,连累何家被笑话。”

    “卿卿聪敏,自小胜人三分,还能有你做不好的事吗?便是做不好,老太太还能定你什么罪?”傅明朗心中一片赤诚,毫不在意,“她要打要罚,找我好了。”

    在婉娘的故乡明州,会将家中爱女唤作卿卿,于是婉娘就把它当作越苏的小名。

    傅明朗知道后,经常会在二人独处时,亲昵唤她。

    许是思念生母,固执守礼如越苏,也放任了他的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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