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有话想跟他说
在侯府已经待了四五天，千夜经常宅在家里，没有跟以前那样跟一群狐朋狗友出去吃酒玩乐，虽说最近不太平，但就这么安分起来了，这倒是让大家都很吃惊。
问他为什么，他就说天热不想出门。
但他在家也不闲着，带着雨萱各种闹，活生生把个丫头变成了个假小子。除了这点跟以前像，其他地方都变了很多，尤其是听话了不少，还经常回房看书。等老侯爷从宫中回来，千夜就会陪他聊天散步，或者两父子在院子切磋武艺。
他以前可是很少主动找他爹的，都是他爹要求他。
李氏这几天感慨他长大了，又逼问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还是有心上人了？
这一问，把千夜问得脸红心跳。
李氏笑了，就开始忙着给他张罗过生辰的事情。千夜都忘了，七月十五是他的生日，现在都十三了。想起这事，他仿佛有了理由找易谨延来这边。
便连忙回书房写信，让蒙霜送信去书院。
不知为何，几天没见，千夜真的很想他。想看他不苟言笑，却依旧迷人的样子，想听他说话，听他那沉醉动人的声音。
他隐约知道，他要犯大错了，但他尽量保证不影响他，不影响他们的感情，将他这份特殊的感情藏匿心中，如果可以的话。假如要被发现了，他表示厌恶或者难以接受，他保证不会再打扰他。
这些天，他都这么告诉自己，所以他才能继续厚脸皮地贴着他。
第二天傍晚，千夜收到易谨延让人送来一份生辰礼物和一封书信。信中大致的意思是说，他明天会有些事情耽误，没办法及时赶来，但是他明天一定会来，所以先把礼物送来了。
千夜打开他的礼物看了后，彻底改变了前几日藏匿那份感情的想法，恨不得立马将心中想了好些天的话，全部告诉他。
他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看着手里拿着的画，画上是个神采飞扬的叼花少年，惬意地赏着美景。
没错，画上的人是他，是他！
那日牵着小白到红湖边，半卧在斜坡上，夕阳晚霞美景，口里叼着一朵黄花，露出半张俊美的侧脸。
整幅画的意境感十足，景美，人更美！
千夜看过他画的所有画，这是第一幅他画的人像，也是第一幅画的不是带有寂寥感的暮色。
千夜看完礼物，便回了一封信，想让蒙霜立马送去，但好像太着急了，惹人奇怪；便让他明日一早送去，他中午之前也能看到。
晚上睡觉时，千夜抱着这幅画轴，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他想到，那天黄昏，他就心动了，或者更早，只是不自知罢了。
画如其心，他能把他画这么好，起码说明他在心中就是这个美好的样子；是不是他也……也是有那个意思的呢！
千夜想赌一把。所以他在信中写到：明日亥时左右，到同兴街，灵景台，我有话与你说。若是时间不便，可与人告知我更改时间。
灵景台可是个观景的好楼台，那边不但很多雅致的建筑，还面朝五文河，夜间星光璀璨，还可见远处群山绵延。
千夜越想，心中越是激动，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睡下去了，天很早便醒了。醒来时，还以为睡了懒觉，忙问蒙霜信送了没。
搞得蒙霜对他是一头雾水，接着就被赶去送信了，这鸟送信都没他早。
中午，侯府来了些宾客，都是亲戚，给千夜世子庆生。人不多，也就两三桌。但整个侯府也十分热闹了。
千夜吃完长寿面，收到了亲朋好友送的一些礼物，都是金银珠宝，古玩书籍墨宝之类的。
不知为何，千夜感觉今年生日的意义尤其不同，仿佛意义更重大了。
饭后，送走亲戚们。千夜刚好收到易谨延的来信，答应亥时之约。
他们一家人坐在大厅，雨萱兴致勃勃地跑到千夜面前，拿出了一对黑色的护腕，甜甜笑道：“哥哥，生辰快乐，天天也要快乐哦。这是我给你买的护腕，兰姐姐说，这个东西能保护你不受伤，我就买了。哥哥你天天打架翻墙，爬树捉虫，记得带这个，知道吗？”
千夜收着护腕，乐呵呵地摸了摸雨萱的脑袋，“知道了，小机灵鬼，明天带你去骑马好不好？”
“好。”
李氏听了，笑道：“你们啊。”
老夫人坐在堂上，招呼千夜上前，笑眯眯地说道：“小的送完了，就轮到我这老的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笑了。
千夜站在她面前，忙说道：“谁说祖母老了，祖母可是要活到几百年，几千年的，祖母还不到七十，这算起来，还小着呢。”
老夫人开心极了，说他嘴甜，众人也都哈哈大笑。
老夫人送了千夜一套非常精致的新郎喜服，是祖父穿过的，保存得非常好，那绣工和技法都已经失传了呢。就是现在的皇上宫，也拿不出比这更好看的喜服。
老夫人送这个，一是希望他快点找到有缘人，二是以后让他穿着这套衣服成亲。
这套喜服只是礼物中的一小件，老夫人老早给他准备了开了光的铜钱和两颗小佛珠，用编制好的红绳串着，亲手挂在了他脖子上，保佑他平平安安，万事顺遂。
此外还有一些珠宝玩物，全是老夫人的压箱宝贝，每年都会送。
整个侯府也就只有老夫人有这样大的手笔了，其他人可都比不上，那基本是望尘莫及。
千夜十分开心地收下了祖母送的全部礼物，又是一笔宝藏，赶快让蒙霜收好。
之后，是老侯爷送礼给千夜，他把那把跟随他多年的宝剑红枭赠给了千夜，还说道：“过了今天，你便又长了一岁，十六了，不小了，该有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了。这剑你收好，为父老了，已经用不动了。”
千夜郑重地收下这宝剑，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怎么说，这算是个比较沉重的礼物。
侯爷之所以是侯爷，是因为他跟随先皇南征北战，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封了侯爵。用的正是这把宝剑。
这把剑给他，意味着什么，千夜很清楚，他也不敢不要，要了也不是轻易能驾驭的。
李氏送给千夜一顶银冠，精美大气，十分符合千夜的气质，还在他耳边小声道：“虽然你还未到及冠年龄，但你有了心上人，银冠能让你收敛稚气和心性，更讨女孩子喜欢。”
千夜咧嘴一笑，还狡辩说没有这回事。
对，起码他喜欢的不是个女孩子。
李氏笑了笑，告诉他等到了及冠年龄，再定做一个发冠。
千二叔二婶给他送了一套笔墨和几本书；千兰亲手给千夜做了一套新衣，深青色，点缀着祥云菊花团纹。千夜拿到就去换上了。
千雄就比较独到了，知道他喜欢吃，街上的小吃，凡是千夜喜欢的都买了一些，打包一大盒回来。然后不知道从哪给他弄了面象牙镂花小圆镜，随身携带的。
还说道：“知道你臭美自恋，这东西最适合你了。”
千夜不负盛赞的收下了，放到了怀里。
李星君也知道他今天生日，但是脚伤没好，没办法亲自来，提前让人给他打造了一副好弓，送来了，还附带了几本不可言说的话本。
一个生辰，也算是让千夜赚得盆满钵满了。
极其高兴之余，还有个更让他期待的晚上。一整天里，千夜都巴着天快黑，快黑。以前可都是巴着天慢点慢点黑。
千夜想着，假如他也有那个意思的话，他同意的话，他今天就会高兴地死掉。
假如他不是那个意思的话，那他今天所有的高兴都会一扫而空，可能要很久很久才能恢复过来。
没过多久，皇宫也让人送来了礼物，好几箱的金银珠宝，文物古玩，丝绸锦缎。
这是头一次，皇上这么隆重送礼，完全没这必要的，这让千夜觉得难安。这个皇上越是这样对你，并不是说明他器重你，而是一种宣示君威的手段。伴君如伴虎，何况他真的是一只恶虎。
千夜注意到了，连老侯爷看见这笔厚礼脸色都控制不住，变得难看起来。
千夜心中暗自道：好端端个生日，就被这添了一笔晦气。看来自己那边的行动也不得不加快了。
晚饭后，千夜与他们说了约了易谨延，便出去了。离亥时还有差不多两个时辰，反正这段时间他在家也待不住，便先出去逛了逛走了走。
大约在城北大街瞎逛了快一个时辰，最终没地可去，还是去了灵景台，这会还早，楼台上还有别的人观景。千夜倚着栏杆坐下，侧头看背后的夜空，星光点点，像小孩子在眨眼睛，十分俏皮。
时间一分一秒，极其缓慢地过去，但越逼近那个点，千夜心里也越来越紧张，不停地摩挲着手腕上的手串。
如果他不能接受自己喜欢男人，拒绝了自己怎么办？
要是真的这样，他也许想方设法变回女人，哪怕找机会穿回去。只要让他接受自己，什么都好说。
想到这，千夜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月亮，整理了一下衣服，看了一眼腕上的红手串，嘴角微微上扬。
亥时到了，人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