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出头
如千夜所料，他还在戒律堂学习。
“子明兄，还在学习？”千夜笑着问道。
易谨延闻声，抬眸看他，神色明显十分温和。
“该吃午饭了。我想和你一块吃，咱们去外面吃。”千夜问道，“怎么样？”
易谨延放下笔，面带疑色地看他。他的目光则刚落在他桌上的画上，石色画，画得是暮色夜景图。
千夜不禁夸赞道：“没想到，你画画还这么好，我能看看吗？”
易谨延点头，千夜走到他身旁，拿起画，细细一看，阴暗的树叶，幽蓝的天空，正是暮色降临才有的样子。画中景象组合，给人平静孤寂之感，“我能收藏一幅吗？你还画过很多吧，都有什么样的，给我看看。”
易谨延道：“都差不多，你喜欢的话，就拿去。”
他招来柒染，让他帮他把内室的画拿出来。柒染抱来半箱画轴，放在千夜面前给他挑。
千夜兴奋地打开看了看，全是暮色夜景，但是每一幅都不一样，或是湖水暮色天空，或是树枝月光……都给人平静孤寂之感。
柒染见到这景象，心中已是万分震惊了。易公子的墨宝，是从然不让人沾手的，如今他居然还送人？
他感觉待不下去，先去了一旁，平复心境。
千夜把画都看完了，都十分喜欢。平日他心中太闹腾，多看看这些画，还有冷静平心的作用。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擅长画这种景色画。”千夜心里也清楚一些，内心是什么样的，或者他喜欢什么样的感觉，画出的画也是他的心声，“你会画人像么？可以画我！”
易谨延闻言，看着他，嘴唇微动。
千夜笑道：“开玩笑的，这些画我多拿几幅去咯，反正你还会再生产。”
“好。”
“我们先去吃饭吧，我请你吃。”千夜把要的几幅画都选了出来，“这些到时候让柒染帮我送过来，或者我晚上过来拿也行。”
“嗯。”
两人起身往门外走。
千夜问道：“你喜欢吃什么？嗯，我听说城东大街上新开了家酒楼，好像叫天香酒楼，名声还不错。全国菜系它们都能做。”
易谨延道：“嗯。”
“你应该口味比较清淡，我就不啦，越咸越辣越喜欢。不过城东这边的酸甜口味的菜色我也喜欢。”
……
还没进门，天香酒楼里传出一片吵杂声。他们走进去，就看见不可思议地一幕。
李星君面红耳赤，被一个精壮的男人拦腰接住，立在中央。
下一刻，李星君猛地将人一推，也没推动他，那男人便直接放开了他，李星君忙踉跄走开了，旁边围观的蒙霜和小舒上前关切。那男人也回了自己桌上，看热闹地被那男人瞪了一眼。也都散去。
千夜走到李星君那边，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那男人很眼熟，千夜又往右边看了一眼，认出那人是武相大人家的长公子，王天成，字建君。有一天下午在校场射箭，星君就与他起了矛盾，记得好像是因为那姓王的嘲笑星君拉不开弓箭。
“表哥！王天成，他大爷的！”李星君十分委屈又生气道，“本公子跟他势不两立！”
千夜看他气得说不出话，看向小舒他们，小舒连忙解释道：“今天公子带我们出来吃大餐，坐下没多久，公子看见门口进来的王公子，连忙叫了小二，要定下所有的空桌位……”
蒙霜接着他的话道：“这事被那王天成知道了，所以找了公子麻烦，刚才两人就动手来着，可……公子哪是他对手？”
原来如此。
千夜安慰李星君道：“先吃饭，下午还得回去上课呢。下次我找机会替你教训他。”
李星君听了，气顺了顺，委屈地看了一眼千夜，“好。”又朝王天成那边瞪了瞪，刚好，王天成也看向这边，嘴角微微向上勾起，带着些许戏谑。
李星君愤愤甩袖转身，不再理会。
大家上了二楼李星君订的包厢，菜都快上齐了。但是多了千夜他们，千夜又多点了个辣菜，又让易谨延点了个菜。
李星君坐下许久，才发现千夜带来的朋友不是别人，是那个铁面无私、冷血无情的易谨延。他张着嘴巴，机械般地将头转到右手边的千夜身上。
千夜喝着小酒，吃着菜，抬眸看见他这傻愣的模样，以为他被气傻了，后来才知他是惊讶他与易谨延走那么近。
吃饱喝足后，李星君很快消掉了之前的情绪，也没像刚进来那会抱怨那王天成，嘲笑他细胳膊细腿细腰，比女人还女人；还毁了他最爱的那把水墨画扇子。
事后，李星君问千夜道：“你什么时候与他走那么近了？”
千夜双手放在后脑勺，漫不经心道：“还不是因为经常受罚，想跟他搞好关系，少被罚点儿不是。”
李星君打击道：“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他那么铁石心肠的人，表哥，我劝你放弃。”
忽然又想起易谨延对千夜的态度，仿佛与常人真的不同，惊愕问道：“不会……他不会真的被你拿下了吧？”
千夜放下双手，笑道：“有什么不可能？我还带他回侯府了呢。”
李星君僵在原地……
之后，李星君一直追问他一个问题：“你到底怎么拿下的他？”常人基本都不入易谨延的法眼，别说接近他，讨好他了。
这个问题，千夜也不太清楚。许是被他救了一命。但这跟他对自己好有什么关系呢。千夜佯装不屑回答这个问题，每次他问就逃开。
酒楼这件事后没多久，千夜就找准了机会，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把那王天成堵在了南华书院的后院。
千夜见人来，出手一拳，就是朝他的脸打。王天成反应不赖，侧头躲开，同时又出拳攻击他的腹部。千夜向左侧偏开，躲开了他这一击。
王天成肌肉很刚健，每碰到他手臂肌肉的时候，就像碰到钢铁一样，微微震得他自己的手臂都疼。而且他拳拳带风，招招要命似的。
好就好在，千夜虽然力量不及，但敏捷度可是一流。躲开一拳，顺势一个扫堂腿，将人扫下，王天成眼看要倒下，又一个地上翻滚，千夜追击，两人就这样你一拳我一脚，把人都往死里打。
“千世子，不知鄙人何时得罪了你，半夜在这伏击。”王天成刚躲开他一脚，又朝他胸部一拳过去。
千夜接住他这一拳，与他抵住，笑道：“好笑，王公子这么快，就忘了，我表弟李星君，那日在客栈，还有之前课上嘲讽……”
王天成闻言，气势减了些，双手使劲一推，两人被震开，后退几步。
“原来他是你表弟。”王天成喘气道，“你今天想怎么样？”
千夜也喘着气，冷冷道：“去道歉，赔他扇子。不然本世子今晚打到你叫爷爷。”
王天成不想与他动手，毕竟他是世子，伤到了哪里，他可不好交代。何况他们两个武功不相上下，一晚上都不一定谁能打到谁。他上前一步，笑道：“这事是我不对再先，与他一个文弱人动手，还毁了他扇子。我赔，我道歉！”
王天成说这话的时候，想起那天客栈的李星君，腰身是真的细，长得也真是让人好欺负，白白净净的，说那天课上是嘲笑，也不尽然。只是刚好看见李星君拉弓的样子，手无缚鸡之力，动作又搞笑，换谁也忍不住笑一下。
这稍微一笑就被他看见了，而且他王天成这样严肃刚气的人，突然这么一笑，就被他误认为是嘲笑。
千夜听了，又见他这般饶有趣味的笑容，眯了眯眼，心道：这人不会是有什么计谋？
但看着也不像，一介武夫，能有多少城府。千夜点头道：“嗯，尽快。”
说罢转身回去了。
王天成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啥，摸了把后脑勺，嘴角微微上扬。
又过了两天，王天成在校场上拦下了李星君。
李星君一脸警惕，以为他又要打架，害怕道：“你……你要干什么？”
王天成十分温和地看着他，一边从怀里摸出一把折扇，道：“你这些天总躲着我，都没机会把扇子给你。给你。”
他右手递过扇子，李星君看了一眼扇子，扇柄是雕刻着祥云的紫檀木，年龄应该达到五十年以上。还挺名贵。
李星君没接，道：“我不要。你上次道歉了就算了，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他才不想拿着一个讨厌的人送的扇子。
“什么犯不犯，别墨迹，”王天成走近他，直接把扇子塞到了手上，“托人找了很久，给个脸收着。不然我这个粗人，要这把扇子有什么用。”
李星君目瞪口呆，“哎……你！”
“你要实在不收，那我现在就丢了去。”王天成一脸遗憾，作出要拿走扇子的举动。
李星君立马抓紧手里的扇子，有些重量，还飘着似有似无的紫檀木香。这么好的扇子丢了实在可惜。
他骂道：“丢你大爷。”
王天成咧嘴一笑，浓黑的眉毛舒展。心道：也就说话不像女的了。
“那你收下了扇子，我们以后就做个朋友吧？”
李星君微愣，嘴巴动了动，有些犹豫的样子。最后还是拿着扇子转身走人了。王天成跟在他后面，继续劝道：“原先都是个误会，何况多个朋友又不是什么坏事……”
之后，李星君和他这事也就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