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洒在身上的月光
村里老人说过去长明县没有高楼全是荒山，这几年村里俨然盖起楼房。
遥怜十四岁上初二，进过最华丽的楼便是中学。
开学三个星期，班级里闹哄哄男男女女的学生们闹成一片。
90年代的学生们课余时间没什么玩的，女生多半捧着本无脑的言情小说啃得津津有味。
幻想着丑丫头遇多金、帅气、有钱的霸道总裁，开着雷逼轰轰带闪电的敞篷车从校门口停下接她的公主。
现实反而不太如意，在这里往往只能见到破烂的三轮车和正拉着一车橘子的面包车，嘴里喊着卖橘子咯，5毛钱一斤咯。
男生除部分对学习如痴如醉的则有另一伙同学对叫荷尔蒙的东西好奇。
比如一班的大海同学，趁女同学洗饭盒时，穿着蓝色休闲服的脚搭在水池上。
眉毛粗犷，大鼻子鼻翼微微鼓着，方方正正的脸，甩着那长不长短不短的几根刘海不要脸的笑着：“好梦琪，把你刘海放下来给我看看，可不可以嘛？”
梦琪可不喜欢糙汉子又无赖的这一款，习以为常对他视若无睹，盖上饭盒自顾自走：“走开！”
大海也不跟了，目光横扫别处寻找猎物一般，直至走到走廊。
疏忽眼角露出一抹精光，有趣的来了。
迎面走来一个剪着圆圆的蘑菇头。
手上抱着一个白色麻布袋子，穿着一件白色t恤胸前印着一只灰色的小猫，胸前平凸一点肉没有，下身一条九分牛仔裤。
大海只觉得她腿比兔子还短，脚上拖着一双银白色的塑料鞋，衣服永远又旧又土。
他吐槽一句：“又瘦又土真是土狗。”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过去。
那女生走路喜欢垂着头，见有人挡住去路，往左边走点，结果左边也被挡住，又往右边走，循环几次，发现这人是故意的。
心里不舒服的同时身体不舒适的感觉也涌上来，腿下变得湿润黏腻，心下一慌，又怕人发觉。
微微抬头，压低声音：“你挡住我，能不能让一下？”
她两颊圆圆的下巴却是尖尖的能戳死人，腮边两团樱红。
大海却给她取个好听的名字叫‘高原红’，此刻她眼睛明亮像会发光的玉盘。
大海对她那黄色的皮肤毫不感兴趣，脸上的笑容没，说是熟透的猕猴桃也不为过，颜色统一，额角长着些许密集痘痘。
大海喜欢逗她玩，表情贱贱笑着：“哎，我不让，不让！你个高原红来打我呀？”
一股暖意袭来，遥怜手不自觉想去摸臀，此时许多学生纷纷走出来时不时望向这边。
她让背挨着墙不想被人发现端倪和不自在，说：“马上上课，我真的有急事，麻烦你别闹！”
大海靠在走廊这边的墙上，她在另一边。
遥怜以为他放过她，正走过去，他却忽然伸出腿挡住她：“什么急事说来听听？不会，是要干坏事吧？”
他旁边跟着两个留着中短长发笑嘻嘻凑热闹。
遥怜对他们不熟，大海是他们一个村的，小学也是一个学校，从小调皮捣蛋。
说完大海去扯遥怜胳膊，她指甲泛白肩堪堪一挪避开：“大海，别太过分！”
语气一下强势起来，可落在别人眼中这声音如蚊虫一般细弱，惹得大海恶趣味更加浓烈：“呵，你死死抱着破麻布袋做什么！？都初中拿这玩意当书包啊？”
遥怜不得不承认这就是她的小书包。
大海笑嘻嘻说：“这么宝贝？夹情书吧？”
遥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又不敢发作，声音怯生生的：“我没有。”
大海越来越嚣张的笑着近乎威胁的说：“哼，要不我说个你的小秘密给大伙听听？还不拿出来给我看看？”
遥怜干杵着，脸上和红透的柿子一般，又羞又躁又恼。
让他说出秘密丢脸还是被他发现此刻的秘密更丢脸？
真像是砧板上任他宰割的鱼肉。
大海伸出手去抽她怀里的包。
遥怜依旧死死的抱着，他一使劲将遥怜推到墙上，眼里一酸。眼见他拿起包从里面掏出书哗啦啦的翻个遍，又提着书甩甩，估计是看有没有夹着小纸条。
翻完一本随手丢到她身上。
遥怜一勾手宝贝的接着书，咬着唇，眼睛红红的。
大海翻完一本丢在她身上：“难道真的什么都没有？”
见他马上翻到最后一本书遥怜心悬着。
大海打开书叹口气，又将头放到袋子里瞧瞧。
茫然的抬起头想片刻才知晓是什么，脸色一僵，立马丢垃圾似的全丢在她身上。
“晦气、晦气，真尼玛恶心！”
“我怎么跟个这么恶心的玩样是同村，真是尼玛八辈子霉倒光！完了完了，奶奶说这东西不干净，女人身上阴气又重，我得去庙里烧烧香啊！”
众人看他表情都惊疑不定，猜大海看到什么变成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
几个女生也围上来，询问遥怜脸怎么白？
到底藏什么东西？
听着倒像关心的话，但遥怜知道这些都是想窥别人小秘密来取乐的人。
遥怜没有和谁玩得最好，也没有最差，平时礼貌问作业、互相在一块学习。
好多人也不跟她玩，至于原因心里很清楚，大多都是不喜欢她。
她拿着书包，在众人的眼前把书装回去，隔绝蜂拥的人，也隔绝身边所有的声音。
麻木的推开眼前不知道是谁，迎面又吹来一阵很好闻的香水味，腿间一凉。
一块破布暴露在同学的眼里。
耳边又是一阵惊呼声、嘲讽声。
“都什么年代，我去！还有人用这个！”
“太恶心吧！”
“呕。”
“好了，你们别说，她没妈的，没人教她肯定也没钱！”
说这话的女生全身散发着迷人的光芒，一群粉蝶纷纷朝这朵花围去，把她包围得严丝合缝。
“啊？还有这回事？可这太惨吧！”
“这下不得被全校笑话死，哎，我们离远点别倒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