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弑兄
东海偏南方深处。
神秘又美丽的海域下，一望无际的海面，海域中心矗立着一块十来米宽长的礁石，上有一尊人像。
惟妙惟肖的石像已经历经沧桑，裙摆因潮汐变化已满是青苔。
那是一位侧坐在礁石上远眺海面的女像，眼睛着实有神，她似乎在等待着，期望着什么出现，面带浅浅的一笑。
披着一头长发，头戴精致的珊瑚钳宝石的发冠，右手放在胸口项链上的宝石上。
眺望看不到边际的海面，守着心中的念想与期待，已经不知过去多少个春秋。
而这尊神像的下面是另外一番天地。
汹涌可怕的巨大旋涡下隐藏着境外洞府。
衣着青蓝色衣裙的少女正蹑手蹑脚地往出口靠近，熟练地躲过正在站岗巡逻的族人护卫。
及腰的乌发，发尾自然的大波浪卷，自带俏皮甜美。
修身的衣裙看去就像是一条鱼，不过这个女孩就是条鱼。
衣衫精致的镶着大大小小的青色晶石，脖子上戴着精美又大气独镶一颗珍珠的项链。
纤长右手上戴着精致发着粼粼晶光的一体式连体手链。
左手拎着简单的小包袱，身上斜挎着一巴掌大小的哑光彩丝手工织包，包的底部织就几缕流苏，随着少女的动作时摇曳时停动。
少女拿起小包袱挡着自己的脸，蹑手蹑脚地躲过了巡逻的士兵，顺利离开最后一道防线。
小跑加轻脚地跑出那精美漂亮的海底宫殿，累得气喘吁吁，终于大口呼气也笑的开心。
明显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出逃。
额，正确的说是离家出走。
少女天真无邪的笑容里透着几分稚气，背靠珊瑚礁休息间从包袱里拿出一块黄玉。
明显是一块男子所有的玉佩，上面浮雕的是一条云中龙。
修长的睫毛下如明珠般的美眸扑闪扑闪的，微圆的脸蛋下少女一颦一笑都天真无邪，娇俏可爱。
少女回头看那逃了好几次又被长老请回去的水底宫城，带着开心又满是期待的笑容倒退走了几步，背着包袱小跑离开。
走出结界后的少女进入水中，身下的鱼尾裙化作如蓝宝石般美丽高贵的鱼尾，旋转一周向巨大的漩涡冲去，借助漩涡的力量冲出水面。
独立在深海的女石像边，少女的脑袋缓缓冒出，打量了下周围，确认安全后腾飞出水，漂亮的鱼尾掀起一片浪花，最后稳稳站在石像身边。
少女再次看到那神圣又让她羡慕崇拜的女神像，抬手冲石像招招手，一身天蓝色镶着不少晶石片的衣裙。
底摆是更深的宝蓝色，衣袖也是如此的渐变衣料，头发简单用带着宝石链辫成俩辫子。
少女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着，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次抬头看那因坐在石头上高自己两个头的石像。
虔诚闭目弯腰行礼，随之露出灿烂而甜美的笑容。
“女神，我又出来啦，这次你可一定要要保佑依斓，顺利要找到他，上次好不容易有他的消息，可又被抓回来了，这次我一定要找到他，您会帮我的对不对？”
少女天真无邪的笑容，认真又稚气像石像撒娇的举动着实可爱。
自信满满地握着细拳头，抿着粉嘟嘟的嘴巴，斗志昂扬又看着神像傻笑。
随后转身向陆地方向飞去，无边际的海面尽头是精彩的陆地。
这片海域下是鲛人族的领地，它们只想要和平，只想着自由自在、修道成仙、成人，每个人都在追求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
依斓顺利到达陆地，已是黄昏的城宇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走在热闹的街道上，依斓拿着张画简单男性就冲着人比对，奇葩的操作和出色样貌让依斓受到路人的关注与议论。
初入人间的依斓不知道收敛自身气息，一身独特轻灵的灵气，使得自己被人盯上还全然不知。
被黑斗篷遮得严严实实的男子远远地跟在其身后。
“请问，你见过这个人吗？”
少女甜美又略有些稚气的嗓音令人耳朵怀孕，不少男子都受其影响杵在原地。
依斓拿着手里的画拉着人就问。
她知道自己要找的人早已不在自身的家族中，而是入尘世修炼了，所以她也步入凡间去寻找她的未婚情郎。
站在高处黑衣人注意到依斓画中人的模样，不由地眯了眯眼打量这个娇俏可人的丫头。
长相清纯甜美，身材又好，还衣着华丽，那闪闪的宝石，想不让小偷心动，不让色狼心动都难。
眼见天色已晚，她看了看那已经快落下去的红太阳，见周围没什么人。
找了半天一脸颓丧，止步靠在屋檐下，腿累了直接就坐在屋檐下的石台阶上。
眼见自己的腿要受不住了，若隐若现的尾巴。
鼓着腮帮子焦急地寻找水源，环顾一周四下没人，不远处有个水缸，二话不说，便快步冲水缸跑去，直接就爬入水缸，坐在水缸的边缘上。
“啊～真舒服！”小丫头满足地闭上眼睛，摇晃着脑袋享受着水带来的快乐。
一黑影悄然现身。
感到背后有人的依斓回过头，瞬间跳出水缸，鱼尾瞬间变回人腿，衣裙也干干净净不留一滴水。
一双大眼谨慎的看着那个黑斗篷下仅露出一双眼睛的人，好奇也警惕起来。
右手下意识抓紧身上斜挎的包。
“姑娘不必紧张，在下一直跟着你，若是有什么心思早就下手了。”
黑衣人缓缓抬起脸，拉下挡住脸的布，妖里妖气的笑容，略有些轻浮的眼神毫不客气地打量着依斓。
“你想干嘛？”
少女一副我可不怕你的样子，双手叉腰，那斜挎着的小布包更显得其俏皮活泼。
感受到眼前这丫头如此可爱，男子脸上的笑意更深。
“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
男子负手而立，双手都是被黑色手套紧裹着，不露一点皮肤。
依斓围着男子转了一圈，上下打量。
“真的？”依斓眯着眼问道。
男子脸上露出自信又狡黠一笑。
“我知道最近精灵族与魔族发生了一次交战，这个人有点像那魔界之主。”
男子摸着下巴边走边说。
依斓忙跟上其脚步，打开画卷看了看画中人，又看向这个连名字都没问的人。
“不可能，他不是魔，他是……”
听到男子的话中是魔界，依斓停住脚步决然反对，欲言又止。
“是不是你得看了才知道，我只是说那个人很像，若不是你可以再去找啊，不过，若是我说的那个人是你要找的人，你就把你脖子上戴的那个珠子给我。”
男子停下脚步，戴着手套的手指了指其的脖子上泛着灵气的明珠。
脸上的笑容好看又带着几分痞气。
依斓摸向脖子上的明珠，想了几秒。
“好。”
顺利得到想要的回应，男子转身接着走。
依斓摸了摸脖子上的明珠，那是鲛人的泪水形成的，对她来说不算什么贵重物品，戴在身上仅冲个好看而已。
但对男子来说却是有灵气的，能疗伤增强体质的好东西。
见其打扮如此奇怪，依斓想着此人不简单。
看着那个给她怪怪感觉的背影，依斓猜想这人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所以才想要自己身上的明珠。
一路上黑衣人不说话，依斓也安静的跟在其身后，不与之并肩而行。
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还是个怪人。
把人带进妖界领域，来到妖魔两界入口结界外。
依斓因为周围带来的阴冷压迫感，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臂，正想开口问这是什么地方。
黑衣人也正想带依斓进入结界，想回头说一声。
一个人出现在二人面前。
双方皆愣了一两秒。
“他是你朋友？”依斓见其都一身黑袍，下意识就问道。
“不是，他是魔。”
黑斗篷下的半张脸遍布黑线，盯着那个给他带来死亡危机感的背影。
白发苍苍的乾风缓缓转过身，白发被其整齐用玉簪挽起一半。
见到一身黑斗篷的罗修，他笑了。
“听说，你从天外天回来后魔性封印解了，看来不假，这口味还换了，不吸凡人的也不吸同类的，却尝试鲛人族的了，这个好，鲛人的血可比凡人和一般灵兽的都有灵气，对尔等金丹期修为的帮助不小呢！”
乾风似挑衅又似取笑的语气，还有看着就怪瘆人的笑容，让罗修看不透这个老男人想干嘛。
双手握拳只想找机会跑的罗修根本没有在意听到乾风的话。
依斓却退后两步，看着慢慢侧过脸看自己的罗修，心生畏惧。
“出窍？这个人是出窍期？完了，平时老偷懒，我才元婴，也才初成，连人形都无法长时间稳定，更别提打架了……”
依斓紧张得唇瓣都有些微颤，戒备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打转，生怕其中一个先出手。
“完了完了，这看不清脸的人是出窍期，那个白发大叔看着修为更高，这，这不管哪个打过来我都撑不住啊——”
心里哀嚎的依斓可怜巴巴的看着二人。
“哼，你想干嘛？别废话，你知道我打不过你。”
罗修将依斓的情绪动作都看在眼里，回过头对乾风丢出一句。
脸上的笑容依旧痞里痞气，又帅又令人无奈。
拉下斗篷的帽子，露出那还有些红的眼眶和有些妖里妖气的眉毛，虽有一张和罗杰一般无二的脸却让人一眼就能认出二人的不同。
听到罗修的语气，又看到那给人至始至终都是一股妖气的脸，皱眉几秒的乾风笑意更深了。
“姑娘别紧张，我要的是他，不会伤害你。”
乾风向二人走近，注意力由罗修转至了依斓。
还是有些害怕的依斓退后了两步，不时回头看背后，似准备好随时拔腿就跑。
“鲛人族与天族是友邻关系，你族公主还同琰君有婚约，我与琰君乃至交，所以我不会伤害你的。”
乾风身上的杀意和气势都收敛了下去，语气也温和了几分，脸上的笑意虽浅却给人一种人畜无害还随和的感觉。
听到这，依斓眸色一亮。
眉头紧锁的罗修见其注意力转至身边的小丫头想趁此溜走。
只是没跑出三十米，乾风抬手，一股黑气如同铁链般锁住其身躯，紧紧被束缚住手脚动弹不得。
挣扎了几下无果的罗修回头看那张此时正露出冷笑的侧脸。
只见那侧脸的笑意消失，人瞬间到了他眼前。
看着眼前这个随手就能把自己碾压得渣都不剩的人，罗修眼里毫不掩饰地透露着惧怕和求生欲望。
“你，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罗杰，我叫罗修，是，是他弟弟，我不是想吸这丫头的血，我只是想要她脖子上的那个珠子，你们和罗杰的事我不想掺和，这个我和她说过，是吧，丫头。”
罗修害怕，因为他可不想死，他不像那个所谓的哥哥，费尽一切办法想修成人，还妄想控制与生俱来的魔性。
罗修求助性地看向依斓。
依斓萌萌地重重点了几下头，应声。
乾风看了眼依斓又看向罗修，广袖一甩，束缚其的黑气消失。
罗修站稳脚跟，呼了呼气。
“罗修？”
乾风打量了一番那张和罗杰一般无二的脸，就是似乎身高比罗杰高了一点点。
体型，身高，声音都相似。
只是罗修的言谈举止与气质上和罗杰不像。
乾风心生一计，诡异的笑容渐渐浮现于脸上。
“你帮我完成一件事，我让你能像你哥哥那般在太阳下自由活动，以后你就不必这般裹着黑袍躲躲藏藏，还可以给你想要的修炼资源。”
乾风回过脸看罗修。
“真的？”
“哼，与精灵族开战前就发现有异族人在这附近转悠，就是没有在意，不就是想增进修为，不死不灭。
虽然你们异族人可以靠吸食人血或者同族人的血也可以达到不老不死，但魔性上来后越久越强大，需要修为与魔性同时精进，否则就常常面临无法控制的局面。
还很容易自损修为，若是被仇家抓到还可能得个永无翻身的结果。
你帮我达到目的后，我可以帮你拔出体内魔性，可以光明正大在白天行走，你们鬼族最忌讳的不就是银么？若是被银剑伤到命门可是会灰飞烟灭的。”
乾风说着完，摸了摸拇指上的玉扳指，抬眼看罗修。
见眼前这个对自己了如指掌的人，罗修不由地有些后怕，别说银剑，这个白发男人随时都可以用魔力杀了他。
罗杰呶了呶嘴，抬眼看乾风。
“好，好吧。”
“还有一点，你魔性拔除会修为损耗大半，不过你放心，本座既然选了你就不会杀你。”乾风见其还有犹豫和担心，随即又给出口头承诺。
罗修抬眸看对方，见其认真和那股子傲气，不禁咽了口唾沫，点点头。
“那，那个，你方才说，你是琰君的至交？”一有些怯懦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二人皆转脸看向小丫头。
“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他。”
乾风淡淡一笑，说完便转身走向魔族结界。
看一眼罗修的依斓选择相信乾风，跟上其脚步。
精灵族
黄昏下的王都祥和又接地气。
潇潇手捧着刚从店铺定制好的靴子出来，抬头就看到钟天宇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卖花的摊前。
潇潇走了过去，轻拍了下其手臂。
钟天宇轻侧过脸，没有做什么反应，也没转过脸看是谁。
不到两秒又将目光投向了那开的正艳丽的花上。
潇潇看向他盯着的花，那是艾米儿最喜欢的一种花，很常见的一种野花，淡淡的紫色优雅美丽，一到盛开的季节静谧地开在山野路边的淡紫色野菊花。
她知道，这个以往爱笑爱打闹的大男孩想她了，心里也不是滋味的潇潇低了低头，抬眼看那张有些消愁的侧脸。
一想到在凡间跟自己从小玩到大，自己掏心掏肺，一起经历那么多事的好姐妹，竟是魔。
还是最初渊源的刽子手，潇潇有些情绪化。
“天宇，振作点，她已经不是当初的艾米儿了，不要太执着，她如此欺骗你的感情，她不值得你为她这样。”
虽然明白那个令她生恨的女人不值得她为其难过，却还是因为钟天宇此刻的状态而有些难过。
咽着将要出眶的眼泪，感同身受中也明白潇潇苦心。
钟天宇回过脸看着那张有些消瘦，眼里的悲伤不输自己的人。
“其实，我早就知道她不是一般人，只是我一直在欺骗自己，告诉自己她不是那样的人，可是……”
他无法再说下去，低着头，像个小孩般想哭，又委屈。
潇潇与之保持男女该有的距离，还是闻到了那一身浓浓的酒味，不禁皱着眉头又退后了一步。
本想说说的潇潇见其已近颓废了，又想到近段时间他整天除了喝酒醒了发发呆，难过又喝酒，就再也没事可干的模样。
想再劝些什么的潇潇欲言又止，一手抱着黑色靴子一手抬起向其肩膀伸去，却还是迟迟未落，滞留在半空，最终选择把手收回的潇潇抿唇。
抬眼之际察觉到异样，这才看到不远处的大树下站着正看向自己和天宇的钟佦。
“你有什么打算？”
来到树下的潇潇抬眼看那个为自己颓废的弟弟而皱眉烦恼的钟佦。
他的脸上还是那么平静，让人看不出喜怒，只是那眉宇深锁的模样又让人觉得他在担心弟弟。
“我想和天宇回东海，王兄的事……迟早都要说的。”
钟佦看着对面花摊的弟弟，说到信君又垂下眼帘。
“说到底我还该跟你说声对不起，若不是我们兄弟俩为了找王兄而找你，你也不会牵扯进来这些事中。”
钟佦面对面的看着潇潇，语气平静中深表歉意的眼神。
听到他的话，潇潇仅一笑而过。
“那，就祝你们一路顺风了，天宇也许回去安静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潇潇将目光转向钟天宇意味深长，没说要一起回去。
看着那张好看的侧脸，在其她转脸之际，钟佦完美收回目光转移他处。
礼貌性地应声微微点头，抬眼间似乎还想说什么，可看到她背后那个正在找来的人，张开一半的嘴闭上了。
钟佦只向潇潇点了点头，便走到花摊子边拉着弟弟离开闹市。
不明白钟佦为何突然匆忙离开的潇潇，望着渐行远去的两道背影心生酸涩。
终于在人流中看到潇潇的背影，罗杰疾步寻了过来。
“潇潇。”
闻声回过头的潇潇，看到罗杰那又气又担心的交杂脸色不禁一笑。
上前拉着潇潇就是一番打量，任其打量够潇潇咯咯笑了。
“你还笑，元气还没彻底恢复，没我跟着就到处跑，醒了不好好休息跑出来干嘛？”
罗杰那看似生气，言语仍关怀备至的样子让潇潇笑意更深。
“我没事，躺久了出来活动活动，又不会怎么样，现在精灵族已经平静了魔族又失去了领头人会安静一段时间的。”
潇潇反搂住其胳膊就向伯爵府方向走。
角落里盯着二人的眼睛眯了起来，察觉到有些异样的罗杰向角落看去，黑影消失。
“怎么了？”潇潇见其停住脚步看向热闹人群，也看了过去。
“没什么，你手里拿的什么？”以为是自己错觉的罗杰没太在意，指着潇潇怀里的东西问。
“嘻嘻，给你定做的，那店铺里的伯伯说这个兽皮的最好，防滑，下雨天不怕，还舒适不紧脚，而且一般的利器刺不穿，冬天穿还保暖呢……”
见潇潇拿着双靴子兴致勃勃说一堆好处，温柔的眼里仅有其一人。
回到伯爵府的罗杰看一个人呆坐在书房内，双手架在书案上，盯着手里明显缺了一半的图腾玉珏。
紧锁的眉宇下脸色有些忐忑不安，他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当夜……
精灵族夜幕降临，周身披着蓝色荧光的夜间小精灵如同凡间的萤火虫在花丛中飞舞。
伯爵府走廊下点起独特精美的灯笼。
喝完潇潇做的汤，罗杰走出书房，目送端着汤具离开的身影。
慢慢就楞站出了神。
罗杰手中还攥着那玉珏，依旧不展的眉宇若有所思的盯着他处出神。
一支飞镖不知从哪打来，朝着罗杰的脸刺来。
顺利接住飞镖的罗杰看向飞镖的方向，并未察觉到什么动静，想是人已走远。
这才将注意力转向手中的飞镖，上面夹带着字条。
脸色略有些凝重的罗杰打开了那张字条。
难得一见的纸上是鬼族专用书法体，写着:子时城外西门草亭。
潇潇端着已经空了的砂锅，往厨房去，想到罗杰刚喝完自己做的汤，如吃货般回味舌头舔嘴边的模样，笑意渐深。
享受着平稳安静的生活，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和自己在意的人度过。
察觉到纸上残留的气息，罗杰顿时感觉灵魂出窍般僵在原地，手中的纸条随风被吹落于荷塘。
心中的复杂情绪使罗杰的手下意识紧握成拳。
愣在原地与心里对战许久的罗杰还是走出了府邸。
如时到了草亭，头顶只有稀疏星辰的夜色，罗杰向四周环视，似在寻找传书之人。
“在找我么？”
一个久违耳熟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回头看去，只见那衣着和自己相似的人出现在木桥的亭子里，正重心侧靠在柱子边，慵懒的语气和举止显得着实惬意。
那个双手自负，笑容依旧带着痞帅的人，连走路的步子给人的感觉都还是没变，依旧像市井混混般。
妥妥一没长大的玩世不恭少年。
虽然他已经与这个所谓的弟弟已经近千年没见过联系过，可他依旧牵挂着这个看法，想法一切都与他相反的弟弟。
这是他唯一在世的亲人。
“看来你日子过得不错，躯体回来了？”
他走到离罗杰两米远的地方便停下，屁股靠在一旁的木柱栏杆上。
话中意思似乎对罗杰丢失躯体自我封印的事也知晓。
“当年是你告诉她我在精灵族的。”
罗杰肯定的语气使其傲慢一笑，抬眸看那个和自己一般无二的脸，感受到罗杰眼中的失望。
不屑一笑，表示自己一点也不在乎。
因为在他眼里这个从小怕吸血，修为停滞不前的哥哥就是个耻辱，是他的人生污点。
“是又怎样？只是没想到你不仅没死，如今还过得挺悠哉。”
他似笑非笑地低头把玩着食指上与罗杰手上一样的戒指。
感到异常心酸的罗杰别过脸，很不是滋味，不愿正视他。
见罗杰背过身去，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想到乾风说的话。
他走上前围着罗杰打量了一番。
“看来你的修为真的不剩多少了。”罗修笑笑再次嘲讽道。
罗杰转脸看那围着自己打量，露出一副邪像的人，生气又无奈。
自小他这个孪生弟弟就与他合不来，在父母面前他是乖弟弟，父母背后他就与看不起，并欺负他的族人一伙，拿他消遣取乐。
“有什么事，说吧！”
罗杰双手负至身后，鼻腔深出气。
见其依旧沉稳没有发飙，罗修凑上前，两人距离不到二十厘米。
“没什么重要事，只是想清理一下人生污点，借你的身份到精灵族玩玩儿。”
话音未落，罗杰感到心口一阵刺疼，接着是嗜血般的疼。
低头看向自己的命门，一把铁手把特殊的短银刀满满的刺入了他的心口。
他不敢相信的抬眸看眼前人。
罗杰那难受又不可思议的神情让他很享受，仿佛有意想看其更痛苦的表情，手中的力度又加深了几分，把匕首转动半圈。脸色变得越发狰狞。
直到罗杰疼得说不出话，一头冷汗，嘴唇发紫的状态。
见自己哥哥的痛苦模样让他着实兴奋，笑意越深。
罗修松了手，目光落在那把插在他心口的短刀上。
罗杰颤颤巍巍伸出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臂。
心口的血不断涌出，灵力伴着血液渐渐往外飞散消失于空气中。
痛得身体难以支撑的罗杰半跪在地，手渐渐松了，一手抓着自己的心口，一手抓着罗修的衣摆。
疼得全身开始发抖，眉宇如麻绳般近乎拧到一块去。
被心口银刀灼烧又噬疼的感觉让他想高声长啸，可他不能，那样会让灵力散去的更快，灵魂在银器的影响下正在与肉身强行剥离，痛得叫不出声。
只要他一想出声说话，心口就疼一份，心脉被阻断，窒息的感觉让罗杰的脸色变青。
依斓现身于罗杰背后。
看到半跪在地上身子在颤抖的人，有些被吓到的丫头后退了一步。
对罗修的看法又刷新了。
同情又有些不忍直视，只能移开视线，看向那个一脸狞笑的罗修。
依斓走到罗修身边，又看向还在挣扎的罗杰。
“没想到，你真能下得了手。”
依斓皱着眉头，同情的看着地上那个望着罗修极为失望红着眼说不出话的罗杰。
“他一直是我族的耻辱，我这是清理门户。”
罗修侧过身不看他，回应依斓的语气仍理直气壮。
淡淡瞥了一眼地上那个还没断气的人。
依斓看着地上受着银刀侵蚀的罗杰，善良的心想上前，可理智又告诉她不要多管闲事，何况她没有能救活他的把握。
刀身已慢慢变黑色。
想到罗修先前说要到精灵族，见其衣着和自己相似。
“你……不要伤害，潇潇！”
他艰难地伸出手，去抓住罗修的衣摆，用尽全力说出一句，语气似恳求，声音很轻。
周围安静的环境和二人都很敏锐的耳朵，自然都听到了。
罗修俯视那双红的想哭出来的眼睛，顿时感到不耐烦，带着嫌弃地白了一眼，继而无情地甩开了他的手。
“那可不一定，她体内也有颗龙珠呢，拿到龙珠她的修为自然就成了我的，龙族人还有护心鳞，所能顺利拿到说不定我还能跨界成仙。”
罗修嗤笑，俯视着那已经说不出话的哥哥。
依斓脸色难看，双手紧抓身上的衣摆。
她很同情这个被罗修杀了的人。
来不及问为什么，地上已无力挣扎的人瘫倒在木板桥上，带着不甘心与不舍闭了眼！
罗杰的身躯如同在火焰中烧化的纸，渐渐消失。
罗修抬眼看依斓，将依斓惧怕自己，有意疏远的情绪尽收眼底。
抿了抿唇，虽拧着眉头却没有做什么反应，仅淡淡地道出一句：
“你回去吧，我要回精灵族了。”
依斓点头转身离开。
一个往魔界，一个往城中伯爵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