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重聚
蛛儿化成人形正要扶起来李曼，却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对她说，“不哭，曼曼摔倒不哭，乖，师父给糖吃！”
李曼不争气的眼泪往下掉，“师父！”
游南被李曼的脚压得起不来，“你们可以先站了起来不，我快压扁了！”
李曼伸出手扶住一个脏兮兮的老头，老头浑身泥浆，看不出原来的面容，形容枯槁，目光呆滞，只念叨着，“曼曼乖！”
蛛儿捏着鼻子，“主人，这，这！”
“师父，我带你走！”
老头儿只是呆呆望着蛛儿，“曼曼乖！”
“蛛儿，说句话！”李曼强忍着内心痛苦，师父连谁是他的徒弟都认不得了。
“好吧！我们先出去好不好！”蛛儿只好哄哄老头。
蛛儿一说话，老头立刻高兴起来，“曼曼走，咱回家！”
李曼只能跟在后面，她看见小时候的自己一个四五岁脏兮兮的小女孩牵着一个同样脏兮兮的老人往山上走，小女孩在山路上蹦啊跳啊，老人也跟着蹦啊跳啊。
蛛儿扶着老头正要走出窖洞，黑卷云正在门口等着，游南挡在他们身前，“休要伤人！”
“付云生，你要去哪？你欠我的还没还呢！”
李曼说：“轻澜姐姐，我给你一个身体，你放了我师父如何？”
“你能给我一个身体？”黑卷云疑问，她无虚无实飘浮于世间，常常被其他妖魔抢去封在他们的身体里，借用她的功力，而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主人，万万不可！”蛛儿心惊，刚要劝阻被黑卷云卷出洞外扔到一边。
没有噬魂阵，单单一个人，李曼根本不是对手，便是加上蛛儿与游南胜算不大，即便侥幸能有一丝生机，也带不走师父，他已经痴痴傻傻了。
“有一种法术，叫人偶术，只需一人偶配上术法炼制便可以借它有了实体，如此一来，你便不再是孤魂。”
“成交！你若真能做到，我便放了他，如果你做不到，我便夺了你的身体！啊哈哈！”
黑卷云飘远了，李曼知道她一直在附近，或是附身在树上，或许附在一只蝴蝶或蜻蜓上，总之她不会就此罢休。
李曼带着银须道人来到河边，给他清洗身上的泥浆。
蛛儿担忧地问：“主人，那可是禁术啊！”
“在长忧婆婆的藏书里有一本人偶术，稍加改改便可以重获新生。”李曼轻轻拭去师父脸上的沙土，师父脸上只剩皮包骨了，皱纹愈发深了。
“可毕竟是逆天而行，本该魂飞魄散的重生必会遭天谴，将来主人您，不要说飞升成仙了，下场会万劫不复的。”
“游南，你回一趟魔都吧！”
“不许去！主人你再想想！”蛛儿难过地看着李曼。
“蛛儿，你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你若害怕，便可以自行离去。”
“主人！”蛛儿跪在李曼身边，不再开口。
游南左看右看不知怎么劝。
“去吧！，到了魔都直接找紫灵，她会帮你的。”
游南素来听话，李曼说什么，他便做什么。因为东方明宇也是这么交待的。心里有一种明知劝不动那便一块疯的冲动。
蛛儿也帮起李曼给银须道人清洗头发，泥浆洗干净后，满头的银发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老头儿洗得干干净净，显得很高兴，唱起了小曲，哼着哼着，将李曼带回那个天真烂漫的童年。
“师父，我饿了！”
那个时候李曼只有四五岁的样子，小孩子总是容易饿，老是吃不饱，一个老人只有八九岁孩子的智力，只能带着她去摘野果子，去街上要饭。
有一次讨到一个白馒头，老头拿起来要给李曼吃，一个小孩跑过来，一把抢了过去。
老头急了，“那是给曼曼吃的！”
追了几条街，结果被几个半大的孩子按着打。
事后，李曼问他，你是大人，个比他们高，力气也比他们大，为什么不还手。
老头一本正经说，可他们是孩子啊，我总能跟孩子计较。
再大一些，另外一个师父回来了。那天，李曼求了很久，他终于同意教她一些法术和画符。
可是李曼笨呀，怎么都学不会，那个师父骂骂咧咧走了。
李曼哭了好久。
呆呆傻傻的师父就过来说，我教你。
虽然是八岁心智，但刻在骨子里的记忆还是教了李曼不少东西。
也就是十多岁吧，孩子长大了心思成熟了，在外面看多了人性冷暖，也听到外人闲话，说师父是个傻子，李曼开始嫌弃他，不爱带他出门。
那时李曼总是偷偷一个人溜出去玩，回来时会顺几个野果子给师父，假装很孝顺地说，这是专门给你摘的。
每一次师父都很高兴地接过，开心地吃起来。
再大一点，李曼便不再像从前依赖师父了，另一个师父也回来过一两次，每次回来痴傻的师父总会躲起来，嘴里嘟囔着，“坏人，坏人！”
李曼总是不以为意，因为外面的师父给她带回来一把佩剑几本书，偶尔会给些小玩意，最后一次是桃核。
李曼开始学着驱邪捉妖，常常一个人出门，将痴傻的师父关在家里，哄着他要带好吃的回来。
就这样，师父丢了，李曼更多的是愧疚。她对不起师父的养育，她自私地想摆脱一个痴傻的老人，她没想过他一直那么相信她依赖她，她却将他抛弃。
“师父，我试着将您头上的符揭下来，可能会有点难受，您忍忍！”
李曼示意蛛儿按住银须道人，在此之前她没有想过要将禁锢银须符咒解开，一直以为他是个杀人取灵的影子，多少带点怨恨看他，甚至言语间从来没有半点尊敬。
东方明宇说得很对，一个人本性是不会因为失忆而改变。
李曼使出浑身力气，银须道人面部扭曲狰狞，好像整个头要撕裂般，痛苦地哭泣。
一股腥味从喉咙里涌出，李曼嘴角渗出鲜血。
“主人，停手吧！”蛛儿快哭了。
李曼以前总以为师父是抓自己吸收灵力的坏人，对师父不尊不敬，枉费师父爱护多年，现在只要能揭下这符，便可以知道真相，师父也可以回到从前。
一口鲜血喷出来，李曼支撑不住，失去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