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嗔泪
李曼顺着木梯一直向下，里面空气又潮又湿，混杂一阵恶臭。
东方眀宇落下那一刻，手心多一个火把，明明是担心李曼先遭遇姑获鸟，嘴上却说：“笨手笨脚还敢走前面，让开！”
李曼咬咬牙，我忍！
地窖里一直延伸出很远，走了好长一段，他们听见孩童小声抽泣声。
火光照亮下，三四个小孩子互相抱住一起，泪眼汪汪，小脸脏兮兮看着他们。
“小孩，别哭了，姨姨带你们回家找娘亲好不好。”
一听到“娘亲”两字所有孩子都大哭起来。李曼哄这个不行，哄那个也不好。正想法子从身上掏出干粮酥饼时，东方明宇吼了一声，“别哭了，再哭把你们全吃了！”
“哇”的一下，一发不可收拾，小孩子只知害怕哭泣，越吓越不得法。
李曼气得给了东方明宇一记粉拳，“发什么疯，瞧你把他们吓的？”
东方明宇被推，不怒反笑，“我也是想帮忙。”
李曼给每个小孩塞一块饼，“帮忙是吧，一手一个。”
东方明宇脸上又臭起来，两个小孩被扔在这很久了，屎尿都拉一身，浑身臭气熏天，李曼毫不客气将孩子抱给他时，他真的想呕吐。
李曼自己抱了两个往回走，“走啊，别愣着！”
东方明宇手上不敢松，脸拼命往后仰，躲避难闻的臭味。
“别摔了孩子！”李曼嘱咐。
“堂堂一个魔界少君竟帮人带孩子传出去让人笑话。”
“把香夷拿过来！”李曼带孩子出来给他们烧火洗澡，四个小糯米团子在木盆中玩水玩得欢。
“我告诉你今天的事不许往外传！”东方明宇警告李曼。
“知道了！”李曼看魔化后的东方明宇有洁癖一面，捧一水花，“给你也洗洗！”
“放肆，竟敢泼本君水……停手……快停下来……”东方明宇面对一个女孩和四个糯米团毫无招架之力，左闪右躲，也免不了一身湿漉漉。
李曼给小糯米团子们洗澡后，个个软呼呼地躺在木板床上睡觉，多日的害怕恐惧他们对李曼格外依赖，睡着了也要抓着她的手。好不容易将孩子们哄睡，李曼悄悄走出去。
东方明宇独自坐在院中生闷气。
李曼拿条干布给他擦脸，“别小气，小糯米团子们都喜欢你的。”
东方明宇别过脸，不理李曼。
“不气，不气，我帮你擦擦。”
在柔和的月光下，一位少女呈现出如同陶瓷娃娃般的可爱面容，双颊微微饱满，嘴角微启，一双明亮的眼睛洋溢着清澈无邪的光芒。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东方明宇一回头唇轻轻碰触到她粉嫩的脸颊，触感柔软，一股甜蜜的感觉油然而生，在内心里悄然扩散开来。
“你，你自己擦！”
李曼瞬间红了脸，慌忙将干布丢给他，跑回屋内，只留下东方明宇对着月亮傻笑。
月亮千百万年来见证了一对对痴男怨女，也不过是散着冷冷寒光，笑看悲欢离愁。
半夜三更，李曼睡得正熟，一只手捂着她的嘴，“嘘！”东方明宇猫着身体蹲在床边。
屋外一声又一声愤怒鸣叫，姑获鸟已经知道它偷的孩子不在地窖了。
“英姑，不要一错再错了，我求你了，全都是我不对，你放手吧！”门外传来一个男人哭求声。
一股烧焦味入鼻，李曼立刻爬起抱起孩子的，“着火了，快走！”
姑获鸟爪子抓来火种扔在草屋顶上，企图烧死李曼他们。
大火引来周围的百姓，李曼将孩子交还给他们，面对姑获鸟还是要小心谨慎些。
东方明宇看见空中盘旋示威的姑获鸟，“本君没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
魔与怨灵斗法，怨灵还是落败，姑获鸟早前受伤，现在更摔落地上动弹不得。
“凭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本君斗法。”
姑获鸟仰头哀鸣，眼泪流出来。
葫芦道士从旁边冲过来，“手下留情，请少君饶过内子。”
“内子，她是嫂夫人？”
“是，此事都怪我，早年四处游荡，不顾家中生计，英姑一人照料家中幼子，天不遂人愿，幼子得了伤寒高烧不退，那时我又好喝酒，每日都喝得大醉，不管不顾。家中又无银钱，幼子不治身亡。”
“自此后英姑疯疯癫癫，看见别人的孩子都会去抢，有一次我不耐烦打了她一巴掌，她便寻死，上吊了。那时我葫芦中正好有收录一只怨鬼，内子怨气更甚竟将怨鬼吸收，成了姑获鸟。”
“英姑怨气强盛，时常影响离城百姓，制造别人夫妻矛盾，让他们相互愤恨，离间夫妻情缘，看见与幼子相仿的孩子便不顾一切偷来。可你们也看到她并没有伤害到孩子。”
“这么小的孩子离开母亲，担惊受怕，你也敢说没有伤害！”李曼愤恨不已。
“求你们，放了英姑吧！”
“痴心妄想！”东方明宇抬手要将姑获鸟身上的魔力吸气。
“就是现在！”李曼从他背后点住两太穴，“快来帮忙！”
葫芦道士缓过神来，齐齐对着东方明宇念起驱魔咒。
一番辛苦挣扎后，东方明宇的本心听到李曼呼唤：“醒过来，东方明宇！”
蓝色的眼眸渐渐变成黑棕色，本心善良的东方明宇又回来了。
“你回来了！”李曼眼泪差点落下来，面对魔头时战战兢兢，还是很想念这个嘴碎的家伙。
东方明宇一开始还很惊喜，可脸色慢慢变得淡漠。魔身时所说所做他都记得，也记得李曼知道他想要她的仙元。
李曼以为他是刚恢复有点不舒服，于是走到一边让东方明宇自己调息。
姑获鸟失去行动力，葫芦道士守在身边重泪不止，“是我的错。不该如此不负责任，让你受苦了。
一滴晶泪从姑获鸟眼角落下，她身上羽毛褪去，头上角消失了，只剩下一具瘦弱枯骨。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英姑留下最后一句话，葫芦道士在征在原地，他满心愧疚想补偿，拼命掩盖自己妻子已经化为怨灵的事实，可补偿不了两条含恨而逝的生命，他的余生也终将在悔恨中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