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护宅娃娃
待紫鸳和江城携人马走远，高瑞卿转过身来，突然问道：“二位今日可服了风眠丹？”
两人的药丸，是安排在茶水间隙吞服，由侍女兰心在一旁候着，解无忧突然想起来，今日事情太多，两人没服药。
“没有，我们会找兰心补领，一会儿回了住处就服下。”君言渡话语间，已经准备携了解无忧往回走。
高瑞卿竟绕到两人身前，从腰间锦囊里拿出两个瓷瓶，笑眯眯地说道：“不必麻烦，我这里有炮制好的，服下再回去休息吧，也少得兰心多跑两趟。”
解无忧抬头看了眼君言渡，见他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脸上突然迸发了个笑容。
他伸过手去，拿了那两只瓷瓶在眼前端详，略有所思地将眼神转到高瑞卿身上：“高先生不信我们？”
“哈哈，”高瑞卿笑着低了低头，“倒不是不信，今晚祭祀，这寨子中的人手吃紧，怕一会忙不开。”
“再说了，今日祭祀用香和风眠丹药效同源，互有佐益，若是不按时服药，第七日的仪式搞不好失效。”
“仪式？”君言渡问着，已经打开了一个瓷瓶。
高瑞卿听着他的问句，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玄衣男子已将一颗白色药丸送进嘴里，略一吞咽，眼眸微眯地看着她。
“师兄你？”解无忧忍不住惊呼，转而接着话茬道：“你就这么吞下去，可别噎着！”
抱着红布娃娃，高瑞卿面纱后的表情忽明忽暗，她在眼前两人的脸上扫视一番，咯咯地笑了起来，“当然不是不信二位，只是我这寨子都是些老弱病残，我也是为了保全他们。”
“为了保住他们，在所不惜？”
君言渡的话像一把尖刀插进了高瑞卿的身体里，这副平日一派济世菩萨般的脸，骤然变的煞白。
她抱着娃娃静伫在那，一身的白纱在风里微微起伏。
见局面紧张起来，解无忧左右想了想，今日尚有安排，不管君言渡这番激怒对方的行为是为何，再纠缠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正好，夜色里一个熟悉的身影一瘸一拐地往这边走了过来。
“王孝庭？”解无忧脱口而出。
看他走近，众人这才发现他扛着的是一个麻衣女子，那女子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而这个平日和气体面的男人，此时哭丧着脸，顾不上跟解无忧二人打过招呼，一见高瑞卿，二话不说就跪了下去。
“孝庭，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高瑞卿赶紧弯身去扶他，刚刚和君言渡剑拔弩张的气氛立马消失无踪。
而他肩上的女子，被他带着摇来晃去，一点反应也没有。
“高先生，救救亚楠吧。”
高瑞卿赶紧将他扶起来，看了看那个垂着头的女人，摇了摇头。
“王大哥，不是我不帮你，为了给亚楠续命，这用的药一次比一次稀有，但她受不住。”
王孝庭伏在地上，声音有些哽咽：“那也不能让娃儿这么早就没了妈啊。”
高瑞卿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塔楼，目光中闪过一丝焦灼：“这样吧，你先将夫人送到塔楼去，让青姨试试她的法子。我将这些娃娃拾掇好了，一会就过去。”
“至于二位，请回屋吧，一会祭祀，我还有些事情没准备好，没法奉陪了。”说着，她向另外二人点了点头。
解无忧感觉到了她身上明显的不悦。
见她脚步匆匆地离开，王孝庭跟在后面就要跑过去，被解无忧一把拉住。
“王哥，嫂子生什么病了？”
听见解无忧的声音，王孝庭愣了愣，晃了晃背上的妻子：“胎里带来的癫病，有人盯着还好，没人盯着的话，发起病来就糟蹋自己。这回也是，我一没盯住，她把家里的黄纸蜡烛都吃了，给她拿草木水洗了胃，就一睡不醒了。”
“还有这种怪病？”
王孝庭没出声，脸上的神色又沉了几分。
解无忧看了看他背上的女人，脸色苍白，唇上也毫无血色，接着问道：“刚刚，高先生说是你女儿病了，怎么嫂子竟也这样子？”
“哎。”听了无忧的话，王孝庭连连摇头。
“这几个月高先生一直在帮我们做护宅娃娃，谁知竟真对症了。本来妮儿的病已好了大半，能下床能和我们一起吃喝了，可哪知孩儿他妈痊愈这么些年了，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犯病了，突然就开始对着孩儿破口大骂，神志不清，把家都砸了……”
解无忧听了无语，和君言渡对视了一番。
后者目若星辰，似是将这话听进去了，又像是丝毫没放在心上，只是转而专注地看着高瑞卿进去的那个屋子。
从他的角度看进去，只看得到满桌的红布。
屋内蜡烛烧得很旺，映着整个屋子都洒满红光，十分诡异。
“师兄？”解无忧试探地问道。
他这才转过头来，目光中一副成竹在胸的释然，冲解无忧点点头，继而问向那个愁容满面的男人：“你们家还有几个这种护宅娃娃？”
王孝庭略一思索：“高先生心疼孩子，给妮儿做了好几个玩偶，应该有五个……哦不对，应该是六个，有一个玩偶被孩儿他妈扔到后山里，后来找不着了。”
“后山啊。”君言渡和解无忧不约而同地对上目光。
“孝庭哥，带我们去你家看看。”君言渡语气不容拒绝。
“可是……我得赶紧把孩儿他妈送去塔楼呀。”
君言渡扶着王孝庭，将他背上的女人略微抬了一抬，分担了些许重量，神色微凜：“无碍，不急这一时，如有必要我们会帮你。”
解无忧在一旁，重重地点了点头，算是对他说的话双重肯定。
王孝庭还犹豫着，一根彩色的羽毛被塞到他的怀里，君言渡的声音低沉下来：“再说了，你应该也想知道你的夫人为什么突然疯了吧。”
君言渡目光幽幽，凝息不语，只静静地看着有些凌乱的对方。
解无忧突然回想起第一次在洞里遇见他的样子，也是现在这番，冰冷安静的样子下，像有着一颗洞悉世事的灵魂。
仿佛任何东西在他面前都无可遁形。
王孝庭愣住，看着玄衣男子犹豫片刻，便闷声不再说话，他将背上妻子又挪了挪位置，点点头就领着二人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