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白虎
眼见解霖铃劝不动，无忧着急地看向一旁的秋儿。
“秋儿！快带堂姐走！”
秋儿也在犹豫。
“……吃蟹不带八件，牛嚼牡丹！”
解无忧没头没脑的骂了句，秋儿眼神闪了闪，对着解霖铃耳语几句，见她有些犹豫了，抓了她就往山下跑。
“无忧！无忧！呜呜……”
解无忧听得堂姐边跑边唤，喊声中带了哭腔，身影越来越远，更觉得此刻十分悲壮，忍不住眼睛有点发酸。
“死丫头……快闪开。”
一个熟悉的声音，瞬间将解无忧的眼泪堵了回去。
躺在地上昏睡许久的李渊，此刻正睁圆了眼，痛苦的看着解无忧。
愣了一秒，解无忧突然弹开，李渊赶紧抽回那只被她踩地红肿的手，轻哼了一声。
山匪们将侍卫悉数放倒，纷纷赶了过来，见山老大被月婵压的哼哼直叫，不能动弹，为首的一个瘦高个对着她就一刀劈了下去。
“月婵，小心背后！”
解无忧急忙送剑格挡，月婵反应也快，翻身跳了回来，饶是如此，背上仍是挨了一刀，瞬间血流涓涓，疼得她伏下身去。
刀见了血，山匪们更是来了劲。一旁爬起来的山老大，一脸戾气，持着刀，像打量猎物一般地瞅着眼前的三人，狠狠骂道：“抓住她们！”
一阵猛烈的刀风迎面扫来，解无忧只觉得透心凉，当下闭了眼。
下一秒，只听见一声非人的咆哮，和一群人扭曲的惨叫声，刀没落下，却有丝丝温热喷到了她的脸上。
那把银白色的弯刀“哗”地掉在地上，伴随着一团血肉模糊的断手落在上面，山老大举刀的那半条小臂已经不见，断口处还在涌出大量的鲜血。
“杀千刀的，这是哪来的畜生？”山老大破口大骂，听着声就知道已是元气大伤，身旁的小弟们赶紧上前协助。
睁开眼的解无忧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只半人高的银斑白虎凑过来，嘴中还带着浓厚的腥味，对着解无忧，唔咽的叫了几声，慢慢踱步到半躺在地上的黑衣男子，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肩。
她知道，那个人回来了。
“呵呵，乖。”
君言渡此刻的声音充满了磁性，他满意的摸了摸白虎的头，看着地上那只血淋淋的断手，幽幽地对着白虎说：“谁再往前靠近一步，纯儿，不能轻饶了。”
话音刚落，在他身边温驯的如猫儿一般的白虎冲着众人猛一躬身，龇出獠牙，发出一声天崩地裂的吼叫声。
那边，山老大脸色越来越差，一帮山匪齐齐不敢动弹，几人手中抱着抢来的物资，放也不是拿也不是，两方就这么僵持着。
瘦高个犹豫了一会，松开了手中的砍刀，向着君言渡低声道：“今日这票我们不要了，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英雄放我们一条生路。”
山老大突然怒目圆睁，用身子狠狠撞了一把瘦高个。
“你胡说什么，我江城从来不跟人低头！你快别丢我的人了！我跟他们拼了就是，你们把到手的东西赶紧送回去。咱寨里老老小小都饿了这么多天，再不捞点东西回去，那帮小崽子、还有你婆娘、你母亲，怎么活？”
他语气接近悲愤，听得四周人皆是身形一滞。
瘦高个吞吞吐吐地说：“可是大哥，你伤的太重，都不知道撑不撑的回去……出来时，我答应了太姨姥，要将你安全带回去……”
“别废话！拿上能拿的东西，赶紧跑，我来断后。我要是走了，那寨子里就你说了算！”山老大说话间，血浸湿了半边衣服。
瘦高个瞬间憋红了脸，一个大男人泪湿眼眶。
“不可，大哥，不可！我们现在就速速回村子，叫高先生好好给你疗伤！”
说着，他就冲上去要架起江城，却被对方一拳打开。
“你光想着我，你想想妮儿，还有雅楠！病了半月有余，没钱买药，你天天念叨，这会儿有钱了，你却不要了？”
“可是大哥！我们不能扔下你！”瘦高个眼神动了三分，还是不愿离开，周围的山匪也动容了，纷纷喊了起来。
“老大！”
“大哥！”
……
“滚！我还能跟这畜牲打上半刻，你们赶紧走！”江城冲众人大手一挥，左手够到地上的弯刀，将自己撑了起来，对着白虎狠龇一声，骂道：“猫崽子，来啊！”
白虎啸了一声，一跃而上，扑了过去。
“等等！”解无忧听了许久，对他们话语间的情形升起些许同情。她看了看不远处横七竖八的尸体，心知再这么耗下去只会是两败俱伤。
解霖铃已跑没影了，自己现在处于优势，眼下打住尚有后路。
她出声劝阻，身后的君言渡轻呼了一声，白虎抬爪正要拍到山老大举起的刀上，顿时停了下来。
天下方定，时局混乱，朝中拉帮结伙，奸佞横生，圣上久病缠身，求尽仙丹，自顾且不暇，更是管不到这深山的农民身上。
民不聊生，百姓叫苦连连，她是知道的。
她有些佩服江城的侠肝义胆，将竹安赠的盘缠从身后拿出，扔了过去。
“拿去吧，山中饥寒，买些吃喝用度。我刚才同你商量的事，这会还有效，每月初七，城东郊村放粮五日，另派我三弟向农民传授农耕知识，让农民好自食其力。”
“你断了个胳膊，折了些兄弟，我们死伤七人，还重伤了我这丫鬟，算是多少扯平了，”解无忧关切的看了眼冷汗直冒的月婵和远处倒成一片的红衣侍卫，说：“如今再将钱财粮草予你，只要你让我们下山，如何？”
说话间，她看向同伴，似是问他的意见。
君言渡抱臂，坐在一旁默默看着她。
“你说了算。”
听了解无忧一番话，江城神情有些松动，嘴上却仍是不饶人。
“哼！官家子弟，说话就是一套一套的。”
君言渡神色冷冽地看着他，白虎回首猛地朝他呼了一声，一嘴潮湿的空气喷在他脸上，江城身形往后一退，低声咒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