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地牢初遇
玩归玩，这中间的利害关系解无忧还是清楚的。
所以，决战时间定下后，她花了七八日，凭着一张软萌的模样和乐善好施的脾性，在香云山各派混了个脸熟，火速拉拢了各派高手；又用京城每月仅供十罐的君子酿买通了杨昶师叔，求他去灵山涧帮她寻一灵宠。
不料宋雨萱先找上了门。
“无忧师妹，我母亲过世早，家中排辈小，不得重视，从小就被家中送来这香云山，养在山下女子庵教习，如今所幸得入欢瑶居中，往后余生，只想一心修炼；而你父母双全，又得圣上欢心，早晚要踏入后宫，如今只因贪玩才拜入山中，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如何能做这首席之位？”
面对这番绿茶发言，一向以佛系著称的解无忧小宇宙爆发了。
“修炼之人，凡心向道，皆为修炼，师姐怎却跟人比起这身世的凄惨来了？”
这话当场打了宋雨萱的脸，两人的梁子就此结下。
可她万万没想到，二叔会插进来。
要说起来，宋家多少算是解家的旁系，又和二叔续弦柳夫人的洛夷娘家走的近，解二叔来的这趟，时间凑巧，要说跟宋雨萱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是不信的。
如今要逃下香云山，前功尽弃不说，这五门比试中的御兽和阵法她还从来没接触过，根本无法自行修习。
然而，宋雨萱虽进山早，其实也是个半吊子。
解无忧想到这，忍不住扑哧地笑了出来。
她想得入神，没注意到一旁的李渊一直在偷看她，见她笑起来，也兀自抿了抿扬起的嘴唇。
不出意外，沿着这小径通上主道，再行七八里就能赶到最近的驿站，到时租一匹快马，不出四个时辰就能赶到三姨妈京郊的别苑。
三姨妈，那可是解二叔的克星。
走到一处低洼的山地，只觉得空气变得湿冷，本来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笼上一层阴霾。
解无忧顿了顿，拦住身后的李渊：“小心，这地方像是有瘴气，屏息。”
两人小心翼翼地在林间踩过，解无忧只觉得身后有些异样的声响，转身看去，只间李渊憋红了脸，艰难地说了句：“我内功还没习到屏息。”
解无忧有些想笑，又怕岔了气，只板着脸从腰间递过一条丝巾给他。
李渊接过丝巾，愣了神，在几番催促下才戴在了脸上。
他跟在后面，吞吐说道：“师妹，他们都说你烦我烦透了，嫌我痴笨。”
“我不曾。”解无忧极快地答着，心中骤然生起一丝没来由的愧疚，“你也不笨。”
“师妹不用安慰我，我从小便是如此。我父亲说我不会替别人考虑，只会用自己的方式处理关系，也不管对方喜不喜欢，很不招人喜欢的。”
“我师兄们都说，女孩子最是喜欢人陪伴，需要人宠爱。我也觉得，如果有人一直陪着我，与我一起吃饭、睡觉、修炼，日夜陪伴，那便是对我最大的喜欢。”
他继续说着，目光小心翼翼起来，甚至不敢多停留在解无忧身上。
解无忧侧着脑袋问：“所以，是有人告诉你，如果能和我修成道侣，那就是在对我好？”
李渊点点头：“对，他们说对一个姑娘来说最大的礼物，就是找一个好的归宿。”
解无忧细看了一会儿李渊目光炯炯的样子，极力按捺心中腾升的杀意，终是叹了口气。
“罢了，莫再听那些胡言乱语。我不喜欢这些，也不需要人陪着。”
“哦……那你喜欢什么？”李渊像是理解了，又像是没有，紧接着问了句。
解无忧没说话，只拿剑指了指不远处松软的地面，说：“小心。”
两人继续一前一后地走着，都没再多言。
她喜欢什么？
解无忧不由地接着考虑这个问题，脑海里却没个答案。若是说那些男女之情，画本子她看得多了，虽能适时宜地落几滴泪，但那些书中的形象总不能完全地覆盖她的理想型，不是太过完美，就是太过荒诞。
她只知道她不喜欢太子那样的，也不喜欢城中的纨绔和酒馆的浪子，但若要她真的形容下自己的理想型，她说不出。
可若是说的别的欢喜之物，那家中的猫儿狗儿，玉春阁的美酒珍馐，爹爹阿娘，甚至解府门口常来要饭的嘴甜小欧，哪一个她都喜欢得紧，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再好不过了。
所以她不想入宫，哪怕那座朱门里是满城贵女翘首以盼的归宿。
李渊默默走着没再说话，只颦眉像是也在思索着什么。
走了一会，听见几声怪响，解无忧瞬间警惕起来。
正欲出言提醒李渊，余光却见他身型猛地下陷，转过头刚好看见他被一个乌黑的大尾巴卷进地洞中。
“李师兄……”话没说完，人已经不见了。
来不及多想，解无忧眼一闭，跟着跳了进去。
地底下是个巨大的地洞，四通八达，岩壁极其滑腻，也不知到底是藏了个什么恶心的怪物。
蛤蟆，蛇，蜘蛛……
越想越离谱，可别自己吓自己了，还是先找到人了再说。解无忧一边摸索着地上痕迹，一边警惕着四周。
那怪物速度极快，早已不见了身影。
深处传来李渊的一声痛呼，紧接着，一声又一声，听的人毛骨悚然。
糟了！
解无忧赶紧朝着声音的方向奔了过去。
地洞深处，伸手不见五指。
已是走了好一会了，却还没找到李渊的踪迹。
就连那怪物，也是销声匿迹，没再惹出声响。
隐约听到水流的声音，前方好像有一汪深潭，解无忧手中的火折子反射在大大小小的钟乳石上，映着湖面波光粼粼。
那袭熟悉的黑衣就躺在潭中一块巨大的岩石上。
“李师兄？”
见他没反应，解无忧小心地试探了一下四周，确认了暂无危险后，准备蓄力施展轻功飞到那块岩石上。
潭水黑的吓人，像一只张嘴吃人的怪物。
飞过湖面时只是扫了一眼，心中一跳，解无忧顿时泄了劲，眼看着就要在离岩石咫尺之遥的湖面落了下去。
躺在石头上的黑衣男子突然坐了起来，伸手拉住她，还是留了少许裙摆浸在水中。
“小心。”男子话还没说完，身后的湖水猛地卷起一道水柱，直直地朝这边袭来。
霎那间，解无忧只觉眼前黑衣一闪，她就被揽到了那人身后。男子一挥手，那股水柱便散了，丝丝冷冽的气息从那人身上发出。
“屠鲮！别动她。”
随着男子一声怒喝，水中的巨大黑影低鸣着回应了一声，慢慢浮到岩石边，自背上发出小小的气柱。
他在黑暗里伸伸懒腰，狠吸了几口气，这洞中空气并不新鲜，对他而言却如同甘霖。
他又饶有兴致地打量起这具身躯，伸手踏步，运行经络，只觉得热流在体内翻涌，那是好久不曾有过的真实身躯的感觉。
漫长的漆黑寂静，终于在此刻得以解脱。
他条件反射地往灵台灌注灵力，但那千百年的记忆一齐奔涌而来，激得他目眩，这具身体几乎支撑不住。
身后伏在地上的小姑娘被他完全抛在脑后。
直到听到她小声叮咛地问道：“你是谁？”
“我是……”他想回答，一张嘴却说不出来自己的名字。
太久了，等的时间太久了。
脑海中思绪万千，他终是抓取到了那个曾经轰动一时的名字。
君言渡。
东海有仙君，爱民如子，文韬武略，应享一世太平，然半道痴妄，终不渡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