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林妈
赵叔叔吃完饭还想留下来刷碗，被林妈赶走了。
林叶在厨房站在洗碗池旁边，用清水冲着林妈递过来的带着洗洁精泡沫的碗。
“妈，你为什么一直不答应赵叔叔？”林叶突然出声问道。她其实能看出来妈妈很喜欢赵叔叔。
而且据林叶所知，赵叔叔和妈妈还是大学同班同学。
林妈全名叫林慧云，当时在他们专业小有名气，大家都知道一班有个女生成绩好，相貌好，追求者一大堆，赵叔叔赵航也是众多喜欢林妈中的一员。
只是当时林妈在图书馆里一眼就看中了坐在窗边，看着诗集的那个男人，她主动去认识他，两个人迅速坠入热恋，毕业后结婚，生下了林叶。
赵航的喜欢也一直没能宣之于口，一直和林妈保持着朋友关系。
林叶在亲戚们的口中得知，结婚前那个男人对林妈百般顺从，是大家口中一致认可的“好男人”。
但是随着他做生意有些起色，赚的钱慢慢多了起来，对待林妈越发不耐烦，从一开始的言语讽刺，到后来甚至开始动手。
林妈很多次想着离婚，但她当时没有工作，全身心投入在家庭里，并且林叶还小，便一直忍着。
但那个男人越发变本加厉，甚至怀疑林妈出轨。
在林叶的记忆里，当时她抱着布娃娃蜷缩在床脚，那个男人在林妈刚踏入家门之后，就拽着她的头发到客厅。
林叶脑海里的画面已经很模糊了，只有一些片段。但是当时的声音却清晰得印在她的记忆里。
“你是不是又出去找男人了？说！是不是那个赵航！”
“是大学的同学聚会，你到底在怀疑什么？我说过多少遍了我们只是朋友！”
“放屁，你一身骚气味，还说不是！”
接下来就是拳头打在肉上的声音，怒骂声，哭泣声交织在一起，变成一片黑暗。
在林叶的童年里，并没有感受到多少来自于父亲的关爱。
不管自己表现得多么乖巧，他总是嫌弃自己是个女孩子，一遍又一遍埋怨着林妈为什么没生个男生。
小时候的林叶在家里总是小心翼翼，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希望他能够忘记自己的存在，这样妈妈就能够少承受些他的迁怒。
现在林叶偶尔会梦到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在梦里，最后总是那个男人把她逼到窄小的空间里，那张令人恶心的脸逐渐靠近，放大，酒味呛鼻，眼里透露着欲念。
“你这张脸倒是遗传了你妈，小小年纪就长得一副骚样。”
那时候才刚上小学的林叶听不懂他的意思，只是本能地察觉到危险，躲着他伸过来的手，哭喊着。
那个男人把手放在她的领口处，撕扯着：
“哭什么哭，和你妈一样，要勾引谁吗！”
才八岁的林叶再怎么反抗也敌不过一个成年男子的力量，嗓子已经喊哑了，她力气逐渐耗尽，陷入绝望。
林妈无数次后悔自己那天为什么要出门，只留下那个男人和女儿在家。也无数次感谢上天，那天她刚到家门口，就听见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冲进家门，抄起椅子砸向那个男人的后脑勺。
幸好，幸好，悲剧没有发生。
她紧紧搂住在地上哭到发抖的女儿，一遍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妈妈这就带你走。”
那个男人在知道林妈要和他离婚之后，大发雷霆。他表示林妈从他这里得不到一分钱，林妈想要打官司，但那个男人用林叶的抚养权威胁她。
最后林妈只好承诺一分钱也不要，带着林叶走出家门，走出这个烂到透底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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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叶手下的动作没有停，认真地冲着碗上的泡沫。
“赵叔叔真的帮了我们很多。”从一开始就不断帮她们娘俩，到林叶转学，林妈开店，赵叔叔都出了不少力。
“是，所以我很感激你赵叔叔。”林妈开口。
“不喜欢吗？”
林叶非常肯定离婚前，林妈不可能是那个男人说的出轨。
甚至离婚后赵叔叔主动找过来，林妈都刻意保持着距离。但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她也注意到林妈有时候提到赵叔叔也有表现出不同于朋友的情感。
林妈又拿起一个碗，没有说话。就在林叶打算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时候，林妈突然说：
“喜欢，但是——”
她顿了顿，似乎对此很苦恼。
“但是我和一个被怀疑过是出轨对象的人再婚，其他人怎么看？”
林妈和女儿之间不仅是母女，也是朋友，所以她并不避讳和女儿说这些。
林叶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她莫名想起了沐泽，以及他那天在输液室说的话。
“我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而且别人就会相信你说的真相吗？”
如果是他的话，大概根本不会在意吧，但不是所有人都能什么都不考虑。
林叶放下手里的碗，面向林妈，语气变得认真。
“妈妈，你在意的人，都知道你问心无愧。”
她擦干净手，抱住林妈。
“妈妈，你一直和我说想让我幸福，我也希望你能够幸福。”
她不能要求妈妈不去在意这些事情，但她希望妈妈能幸福，能遵从内心选择。
“不管您怎么做，我都支持您。”
林妈手拍着女儿的后背，自己这个女儿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心思敏感，能察觉到很多东西。
林妈点点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女儿已经比她高出许多了。
她没说话，怕忍不住哽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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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林叶没再学习，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消息提示里空荡荡的。
点开和沐泽的对话框，最后一条还停留在考完试自己给小木头发的消息。
往上翻着聊天记录，虽然大多时候沐泽话很少，但每次她发消息，沐泽回复得都很迅速。
林叶忍不住胡思乱想，这人是受到考试打击太大？不会出什么事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林叶就赶紧了摇了摇头。想什么呢，说不定只是手机没电。
她把手机放下，走到书桌，拿起摆在上面的一张海报，是上次夹在书里的那张——
中国青少年机器人大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