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黑暗的回忆
客厅里的女人突然放下文件，站起身来向楼上沐泽的房间走去。
一身裁剪利落的西装和精致修剪的短发相呼应，更显雷厉风行。
房间的窗帘被拉上，躺在床上的少年笼罩在昏暗之中，修长的小腿搭在床边，能隐约看见被校服裤包裹着的肌肉线条，透出属于这个年纪才有的力量。
少年听见敲门声，微微侧头。
沐泽以为是孙阿姨，腰腹用力，起身开门。
“咔——”
两双极其相似的眼睛对视，只是一双眼睛里多了点惊讶，但这点惊讶很快便被平静代替。
相顾无言。
沐泽没有起身让女人进去的意思，女人并不在意。
女人率先出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三天后，齐安老师回国，你去拜见一下。”
说完转身走了两步又顿住回头：
“嗓子尽快恢复，三天后的见面不能推迟。”说完这句话就再也没有回头。
沐泽嘴角微微上扬，浮出一丝笑意，黑眸里却是满满的嘲弄。
没错，他本就不该期待什么。
关上房门，又重新隐于黑暗之中。
…………
“妈——，我回来啦！”
林叶还没进屋就扯着嗓子喊。
林叶第一天报到没有上晚自习，下午放学就回家了。
“别喊了，整个楼道都听见你的声音了。”话这么说，言语间却都是笑意。
林妈边说边从冰箱里拿出一小块巧克力蛋糕，林叶顿时两眼放光，把书包扔到沙发上一个箭步跑了过来，伸出食指抹了一小块奶油，速度快到林妈都没有反应过来。
“诶，先去洗手，吃完饭再吃。”
林妈一把打开林叶再次伸过来的手。
“都多大了还这么不爱干净，拉肚子怎么办。”
女孩嘬着指尖的奶油，笑眯眯地走进洗手间。
“莫莫，单果好出，恁数以又金波了。”
林妈抽了张卫生纸，抹了一把塞了一嘴蛋糕的林叶嘴角。
“你这姑娘，鼓鼓囊囊说啥呢。”
林叶终于把嘴里的蛋糕咽了下去，顺势打了一个饱嗝。
“妈妈，蛋糕好吃，您手艺又进步了。”
这可不是为了下一次还有蛋糕的恭维话，林妈和林叶爸爸离婚之后，便一直钻研烘焙。
为了林叶转学，母女俩从原来的齐西市搬到了隔壁德育中学所在的齐东市。林叶小时候林妈要打好几份工，没多少时间做甜品。
这几年生活渐渐好了起来，在赵叔叔的帮助下，林妈烘焙手艺进步飞速，还在小区附近开了一家小小的甜品店，
想到赵叔叔，林叶放下蛋糕叉子，双手托着腮，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看向自己的妈妈。
“话说，赵叔叔今天来了吧。”林叶看了眼桌子上满满的一盆草莓，
“这草莓是赵叔叔送来的吧，上次送的是什么来着，让我想想——”
林叶狡黠地转着眼珠子，故意拖长尾音。
林妈红着脸，伸出食指点了下林叶的眉心。
“吃蛋糕都堵不上你的嘴。”
“嘿嘿。妈我和你说，我今天在学校……”
暖黄的灯光下映照出母女俩幸福的笑脸，不大的房间满是温馨。
客厅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一个玻璃柜，里面放着用零件拼成的各种形状的机器人，还有一张张红色的奖状，上面写满了林叶的名字。
夜越来越深，小区里安静的厉害，只有零零星星的窗户还透出光，在黑夜里越发耀眼。
……
林叶在新学校适应的很好，德育中学虽然是公私合办，但是校风严谨，同学之间的摩擦基本上都是小矛盾，没有欺凌暴力的现象。
这和林叶之前所在的精杰中学很不一样。
精杰中学是一所私立贵族学校，但是每年也会对外招收一部分成绩特别优秀但负担不起学费的人，这部分人通常被戏称为：
“特困生”
他们处在学校鄙视链的最底端。林叶就是其中之一。
林叶摸着手腕上的护腕，透过护腕感受着那道疤痕，伤早已经好了，但是疤还在隐隐作痛，深入骨髓。
这样的疤痕在后背处，腰上各有一道。
耀眼的闪光灯，滚烫的温度，烧焦的肉味，冰凉的瓷砖，自己学会模仿男生的声音也是为了躲避他们……这些记忆林叶一辈子也忘不了，也不想忘。
“林叶，你这护腕好好看，从哪买的啊？”
边小小注意到林叶的动作，被吸引了目光。
收起那些思绪，林叶眨了眨眼，露出微笑，一脸得意的举起手腕晃了晃。
“好看吧，而且可便宜了，等我回去发你链接。”
“边小小，你又不运动，你要护腕干什么，是不是想要送给小爷我？”
周天尘听到她们的谈话，一脸期待地凑过来，结果被小小一脸嫌弃地推开。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也配？我要跟我们家林叶宝贝带同款。”
这对冤家又吵起来，林叶还不忘给他们添油加柴。
“周天尘，你失宠了，小小现在最爱我！”
三个人在教室后面闹得开心，林叶偶尔走神，看着旁边的空座，有些担心。
这人已经三天没来上学了。
这天下了晚自习，林叶一边小声哼着歌一边走回家。
前两天林妈都是等在学校门口接，但林妈进修去了，要在外待整整一周，所幸租的房子离学校不远，林叶走二十分钟也就到家了。
晚上的路灯没有多亮，行人逐渐减少，林叶听着身后一直没消失的脚步声，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经过一面落地橱窗时，借着橱窗的反射看向身后，
是上次的黄毛！
林叶意识到他这是认出自己了，逐渐加快脚步，后面的人也越跟越紧。
林叶突然狂奔起来，拐进了一条巷子里，试图甩掉后面的人。
“呼哧——呼哧——”
“早知道以前的体育课就不偷懒了。”
林叶边跑边后悔，体力逐渐消耗殆尽，速度慢了下来。
“这样下去不行。”她这么想着，然后心一横，往旁边一闪，屏住呼吸，靠在凹下去的一个转角后面，心里默默祈求千万别发现自己。
“哒——哒——”
黄毛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林叶闭上眼睛，曾经那些黑暗记忆一瞬间袭来。
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不再惧怕，但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发抖，呼吸越来越局促，双手无力。
就在林叶想着大不了就拼命的时候，一声惨烈的尖叫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