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他只是太疼了才不愿意醒来
“陆以时，谢凛出事了。”
陆以时赶到医院时，谢凛还在抢救中，他怔怔的看着手术室亮起的红灯，眼泪无声从眼角滑落。
林锦看见陆以时的脸色时吓了一跳，但他也无暇顾及这些，尽量客观的陈述道：“上午九点二十七分，一辆货车在十字路口突然失控，谢凛已经避开了货车，但是还是不幸撞上了防护墙。”
“警察在现场发现了一通来自你的未接电话，正是出车祸的那个时间，还有十二点飞往r国的航班。”
陆以时攥紧手指，低声道：“是我的错。”
他不该在那个时候给谢凛打电话，也不该让谢凛来r国哄他。
如果他没有打那一通电话，如果他没有让谢凛来找他，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这一场车祸？
是他错了。
“不是你的错，”白望轩拍了拍他的肩道，“是那辆货车先撞上来的。”
陆以时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着魔一样的盯着那不断闪烁的红灯。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灭了，一位白大褂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
“谁是病人家属？”
陆以时正想上前，旁边突然响起一位女士的声音，“我是。”
陆以时转头看她，她的年龄大概在四十岁左右，眉眼有点像谢凛，应该是他的妈妈。她的面容很平静，脸上还化着精致的妆容，但不难看出她神色间难掩的痛苦。她刚刚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此时才出声。
白大褂医生道：“病人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病人脑部受到极大冲击，如果一周之内没醒，那之后大概率会成为植物人，可能三个月、也可能三年甚至一辈子都不会醒。”
陆以时脑子空白了一瞬，他有想过他们可能会在三十岁的时候因为信息素分开，但他从没想过，会在这样平平无奇的一天被人告知，谢凛可能再也不会醒来和他说一句话了。
他又擅自替他做了决定，自作主张的想要离开他。
之后谢凛被转去了重点病房，陆以时只能隔着一层玻璃远远的看他一眼。因为一次只能进去一位家属，谢凛的妈妈林冉在里面守着他。
林冉注意到了陆以时，打开病房门道：“小陆，这里有我就行，你不用每天都来。”
她今天没有化妆，脸色有些苍白，眼角刻有淡淡的细纹，眼睛也充斥着红血丝。
陆以时没办法安慰别人，因为他此刻的心情也是如此。
“阿姨，谢凛就交给我吧，您先回去休息吧。”陆以时道，“别熬坏了身体，他如果醒来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林冉看着陆以时欲语又止，她有很多疑问想问，但谢凛还没醒来，她也没什么心情问。
她最终还是听陆以时的话先回去了，换了陆以时来守着。
“哥哥，你可以像睡美人一样被我吻醒吗？”
“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陆以时握住谢凛的手轻轻吻了一下，“好了，在明天之前一定要醒来哦。”
“哥哥说话要算话的，你上次还和我说下次陪我吃青提味的冰汤圆，不准耍赖。”
“哥哥，醒来好不好，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陆以时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但是病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到了第二天，谢凛还是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医生说可以转去普通病房了，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已经是植物人了。
谢凛最终去了vip病房，林冉始终提着的一口气落下，病来如山倒，也住进了隔壁病房。而谢凛的爸爸自始至终都没有来过。
“哥哥，你不乖哦，没有按照我们的约定醒来。”陆以时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轻声道，“但是我会乖乖的，我会在这里等你。”
谢凛昏迷了三年，几乎每一个一开始心存幻想的人最后都一致认为，他不会醒来了。就连林冉有一天也和陆以时说：
“小陆，这几年阿姨也看出来你很在乎他，但是他……他也不希望看到你一直停留在过去，他希望你能往前走，回到自己的人生。”
“阿姨，他会醒的。”陆以时低声道，“他只是太疼了才不愿意醒来。”
是车祸留下的伤口还没有好，所以你才一直没有醒来对不对？
林冉摸了摸他的头发，没有再说话。这几年，她亲眼看着陆以时越来越沉默，有时候能在医院一坐一整天，也不吃饭也不和人说话。
但是有一次晚上她来医院，听到陆以时一个人小声说着什么，她当时特别惊喜，以为是谢凛醒了，后来才发现只是陆以时一个人在说。
说他今天做了什么，他认识了哪些人，说小区附近开了很多新店，下次要和他一起去尝尝，说一些开心的和不开心的……
他不是不说话，只是把想说的都留给了一个再也不会醒来的人。
“哥哥，我二十一岁了哦，你再不醒来，以后就要叫我哥哥了。”
陆以时用毛巾给谢凛擦洗了一遍身体，然后开始坐着发呆，这几乎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了。
“陆以时，你还在啊？”林锦把一束百合花放在床头柜子上，然后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你最近是不是要找实习了？”
“我准备开一间工作室，暂时不急。”陆以时道。
“如果老谢还在的话，你实习可以去他公司的，林佑好像也挺看好你的。”林锦遗憾道，“自从ulrica主理人变成郑南星之后，它就越来越不行了。如果之后还是这样，再忠实的客户也不会买单了。”
陆以时没有顺着这个话题，而是道：“三年前那场车祸，我不认为是意外事故。这件事的直接受益人，除了郑南星，我想不到其他人。”
三年前谢凛出事后，公司宣布暂停他的一切职务，但由于他并没有去世，所以还保留了他的股份。
之后公司里支持谢凛的人都接连辞职，换成了谢康年和郑南星的人。
林锦看着他冷漠的神色，想了想还是道：“听说郑南星和你的匹配度很高，你怎么想的？”
“谢凛这样应该是不会醒了，你不打算为自己考虑一下吗？”
陆以时冷声道：“郑南星，如果真是他，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即使他和你匹配度很高吗？”匹配度高的两个人是最容易走到一起的。
“这无关匹配度，伤害谢凛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陆以时的语气带着决绝，这样的他在三年前或许还很陌生，现在却几乎是常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