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缘由
事已至此，汪怀山知道，大势已去。
只片刻的功夫，三十余名被他安排在文官之中的死士，全数伏诛。
李弘文总算也松了一口气，身上带着百官投来的目光，走上祭坛中间的高台，迎向李睿瀚。
李睿瀚轻笑着说了几句，李弘文也回复了几句，除了最近的高湛，没人知道两人说了什么，随后，两人齐齐将目光投向了面如死灰的汪怀山。
汪怀山有权，身为大乾两朝宰相，他只在一人之下。
他也有势，国内叛军，南北边关之乱，只因他一手谋划，身后更有近半朝廷官员。
但是现在，这些都不足以为他做什么。
站在他身后的那些朝廷官员，自知大难临头，更是瑟瑟发抖，最不争气的卢远，更是满头大汗，伸手去扯汪怀山的袖袍，却被汪怀山甩手打开。
一番挣扎之下，卢远一咬牙，居然是冲上前去，制住了汪怀山！
“卢远！”
“你做什么！”
“你疯了！快放开汪相！”
有些执迷不悟的汪怀山一系官员，仍是下意识地为汪怀山说话。
身为兵部官员，卢远怎么说也是有些底子的，汪怀山被他制住，动弹不得，也未说话，只是脸上的怒色，表现出了他内心的愤怒与不甘。
对周遭的喝骂，卢远充耳未闻，而是押着汪怀山往李弘文和李睿瀚处走去，行至一半，却被黑麒军拦了下来，
卢远也不生气，点头哈腰，眼中热泪盈眶道：“陛下，臣一早知道汪怀山的阴谋，因此才忍辱负重，打入内部，就是为了等这一刻！陛下，其实吴尚书就是汪怀山让人下毒的！臣一直隐忍至今”
卢远话未说完，来自百官的喝骂声便盖过了他的话语，李睿瀚先是一愣，紧接着好笑地摇了摇头。
李睿瀚和李弘文耳语了几句，随后，李弘文示意黑麒军众人从卢远手上接过汪怀山，卢远内心充斥着期待，下一刻，他却也被黑麒军押了起来。
卢远顿时惊慌失措地大喊道：“陛下！陛下臣是忠心的！臣一直心向朝廷，臣”
“啪！”
“聒噪！”李弘文快步上前，狠狠甩了卢远一巴掌，硬生生地让卢远将话又咽了回去。
卢远嘴角流血，怨毒地眼神直视李弘文。
李弘文毫不客气地反瞪回去，周遭黑麒军面容冷冽，手中钢刀紧握，好似李弘文一声令下，他们便要斩了卢远。
最终，卢远还是弱弱地低下了头，被黑麒军押到一边。
高湛搀扶着李睿瀚走了上来，看向被押着的汪怀山，李睿瀚沉默良久，慢慢开口道：“朕一直有一事想不明白。”
汪怀山缓缓抬起头来，看向李睿瀚。
“你已官至两朝宰相，万人之上，早已光耀门楣，更可流芳百世，为何，一定要做反贼？”李睿瀚眯着眼睛，沉声道：“朕，想听你亲口说说原因。”
论能力，汪怀山不缺，不仅不缺，甚至很强，如果他放弃造反，说不定，李睿瀚真的会留他一命。
然而听闻此言，汪怀山竟然不欲作答，仍是沉默，再度低下头去，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李睿瀚摇头道：“大势已定，斗了这么多年，朕觉得，你不该是输不起的人。”
一片寂静，汪怀山仍是不答，李弘文走上前道：“汪止荃在我手上。”
汪怀山心神一紧，又抬起头来，看着李弘文。
“你起兵谋反，大逆不道，十死难赎，但是汪止荃，或许还能留一条命，”李弘文淡淡道：“你如实交代，汪止荃或许有活的机会，你不说，我便送他上路。”
这一次，沉默良久之后，汪怀山终于开了口。
“我是南越人。”
无论怎么说，汪止荃也是他的亲生儿子，最终，汪怀山做出了选择。
这第一句话，便让满场皆惊，任大乾两朝宰相的汪怀山，居然是南越人？！
李睿瀚也忍不住惊愕，因为在他登基，甚至在他成年之前，汪怀山就已经是大乾的宰相，定居京城了，他怎么也没想过，汪怀山居然是南越人！
“启元三年，大乾征伐南越，当时，我正在求师问学，而我的父母，就是南越边境的普通百姓，”说到此处，汪怀山忍不住咬牙切齿：“带我学成归来，边境已成一片焦土！那时我便发誓，一定要让大乾万劫不复！！”
李弘文闻言默然，战争很难说对错，但是受到伤害最大的，永远都是平民百姓。
启元三年，正是先皇开疆拓土的时候，那时的南越，还没有现在这般实力，遭到大乾军队一路碾压，最终不得不上书称臣，附属大乾。
也就是那场战争，在外求学的汪怀山，得以躲过一劫，但却让他失去了双亲。
比起可笑的卢远，汪怀山才是真正的打入内部，隐忍不发。
义无反顾地进入大乾之后，汪怀山凭借真才实学，耗时十余年，终于走上含元殿，最终成为宰相，那时，他便已经开始谋划造反。
满腔的仇恨，支撑着他与大乾两代帝王斗了这么多年。
开疆拓土，乃不世之功，先皇派兵征伐四方，不会因为某一家的家破人亡而停下来，他也不知道，当年的征战，为大乾埋下了如此大的隐患。
李睿瀚道：“如此说来，当年南越攻进大乾，也与你有关了。”
汪怀山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当年先皇老矣，汪怀山觉得时机到了，给北凉放出风声，促使北凉大举进犯洛山府。
朝局稳定之后，朝廷确实疏于防范，那一战，洛山府的百姓遭了殃，北凉游骑兵大肆烧杀抢掠。
随后，汪怀山又再伙同南越进犯，南越也一样打进了大乾境内，捞到不少好处。
可谁知横空出世的李睿渊，率领黑麒军，先是将北凉游骑兵赶出洛山府，随后又驰援南边的程长青，合力打散南越大军，甚至打到南越边城之下，至此，汪怀山的第一次谋反以失败告终。
不过好在，那次没有暴露出他来。
之后，汪怀山处心积虑十余年，汲取失败经验，除南北两国外，还在大乾国内收买人心，暗自发展叛军。
直至今朝，卷土重来。
可是，他还是败了。
再度败在一个横空出世的人物手上。
当年的李睿渊之子，李弘文。
只半年功夫，捣毁了他十余年的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