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昔日袍泽
蔡鲁，叛军头目之一，手下掌控着最大的一股叛军势力，人数足有五万之多。
蔡鲁和其它的叛军不同，那些叛军不管是士兵还是头目，大多都是没有真正打过仗的人，但是蔡鲁，是真正上过战场的，拥有其它叛军头目所没有的胆魄和经验。
不论是对北凉，或是对南越的战争，蔡鲁都有参与，是一名不折不扣的老将、名将了，李睿瀚登基后，蔡鲁年事已高，但李睿瀚还是派他镇守齐安府。
论名声有名声，论地位有地位，任何人都没想到，这样一位老将居然也参与了汪怀山的计划，得知此事时，肃王都吃了一惊。
李睿渊也知道，大乾国内的叛军，最难对付的，也就是蔡鲁这五万人了，因此得知蔡鲁起兵之后，肃王亲自上阵，带兵赶往齐安府阻拦蔡鲁大军的行进。
是的，是阻拦，并不是围杀，与其它地方不同，其它的叛军，李睿渊下的命令是“杀无赦”，但是对于蔡鲁，李睿渊有不一样的看法。
当年两人还曾并肩作战过，交情自不用说，肃王自认知晓蔡鲁是什么样的人，他始终不敢相信蔡鲁会起兵造反，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将，造反有何用？
如今蔡鲁的地位已经很高了，领兵在外，现实点说，就和土皇帝一样，肃王认为，蔡鲁一定有苦衷！
分兵各地之后，肃王率领的黑麒军，只有两万多人，虽不惧蔡鲁的五万人，但想要像对付其它叛军一样，形成屠杀的场面，那是不可能的，真的打起来，就是一场硬仗，必然会打很久。
但是如今的局面，容不得肃王拖在这，国内的叛军，必然是越早解决越好。
夜色已至，蔡鲁的大军暂时停在齐安府东和城内休整。
之所以停歇，当然不是因为天黑才不赶路，造反哪管天黑天白，越早赶到京城越好，蔡鲁之所以停了下来，是因为，城外，肃王的黑麒军横亘在前往京城的路上。
黑麒军的旗帜，蔡鲁再熟悉不过了，当年横扫战场的黑麒军，他也曾亲眼见识，又怎会不识黑麒军的战旗？
虽不知城外的黑麒军，领兵的正是李睿渊，但是蔡鲁还是停留了下来，虽有绝对的人数优势，蔡鲁还是没有下令进攻。
东和城中，蔡鲁并没有侵占城主府，作为他休息的地方，而是另外搭了军营，帅帐之内，胡子花白的蔡鲁，身披着铠甲，独自酌酒。
战时不得饮酒，这是军中铁律，却不知这样一位有经验的老将军，为何会这样做。
“将军，”一名士兵进入帅帐，像是有事禀报的样子，但他一眼看见蔡鲁正在喝酒，又将话给憋了回去。
“何事？”蔡鲁放下酒杯，抬头问道。
那士兵顿了顿，继而拱手道：“城外的黑麒军，用飞箭送了一封信进城。”
片刻之前，一支翎箭直直射在东和城城楼之上，箭尾上带着一封信，这士兵取了信，便来禀报蔡鲁。
蔡鲁伸出手道：“交给我看。”
那士兵恭恭敬敬地将信递过去，蔡鲁拆开一看，眉毛微挑，随后摇头笑道：“居然亲自来了，我蔡某人，有这么大面子吗？”
话说罢，蔡鲁将信放在桌上，随后站起身来，朝帐外行去。
那士兵朝信上瞅了一眼，只见寥寥数字，铁画银钩般地写在纸上。
“往日袍泽之情，但望城外一见。李睿渊”
“李睿渊”三字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砸在这士兵头上，城外的不仅是黑麒军，还是肃王亲自领兵的黑麒军？？？
回头再看蔡鲁，早已没了人影，这士兵赶忙唤来蔡鲁的亲卫队，朝城门方向赶去。
城门处，蔡鲁一人骑在战马之上，开口道：“打开城门。”
城门守卫的士兵道：“将军，城外有敌军的踪影，此时出城”
“开城门。”蔡鲁没听他说完，再度说了一遍。
“是。”那士兵不敢再多说，只得和另一名士兵前去打开了城门。
蔡鲁正要驱马出城，身后却传来呼声。
“将军，蔡将军！”
蔡鲁回头一望，却见自己的亲卫队赶了上来。
蔡鲁开口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将军，您要出城，我们跟您一起去！”蔡鲁的亲卫队长张赞带着亲兵追上来开口道。
蔡鲁却摆手道：“我一人去即可，你们不用跟来。”
张赞当然不肯，继续道：“将军，城外敌军恐有埋伏，您一人出城”
“行了！”蔡鲁沉声一喝，皱眉道：“不准跟来，否则军法处置！”
张赞愣在原地，而蔡鲁一拉缰绳，驾马奔出了城门。
“唉！”张赞一手成拳一手成掌，拍在一起，片刻之后，一咬牙也跟出了城，远远地跟在蔡鲁后方。
若是敌军真的有埋伏，一定要救将军回来！
亲兵很担心，但蔡鲁本人却毫不担心，他很清楚，李睿渊不是耍这种手段的人。
果不其然，蔡鲁驾马奔出一段距离之后，便见一人一骑，正停在东和城外的平原之上，等待着他。
那人正是李睿渊，正如蔡鲁一样，李睿渊也是一人前来，未带任何亲卫或士兵。
此时的李睿渊，已不再身穿往日的皇族袍服，而是身穿一副钓嵌榆叶甲，系一条红绒长带勒甲条，前后有麒麟铁饰掩心，月关照耀之下，黑色的盔甲闪着点点冷光，显得十分肃杀。
蔡鲁勒马在李睿渊面前停下，笑道：“劳动肃王爷亲临，蔡某真是愧不敢当。”
李睿渊只看着蔡鲁，当年的战友袍泽，今日再见，竟成对手。
良久之后，李睿渊才开口道：“皇兄待你不薄，你已有如此地位，为何还要附庸那汪怀山？”
蔡鲁闻言默然，并未解释。
李睿渊痛心道：“当年我等一同保卫大乾，退胡人，杀番邦，那时你曾说，能为大乾出一把力，是你生平所幸，为何到了今日，却要依附逆党，为虎作伥？！”
蔡鲁依然沉默，没有想要解释的迹象。
旷野上微风吹拂，草木簌簌响动，李睿渊叹了口气，劝道：“你现在解散叛军，我会向皇兄求情，让你安度晚年，若是你执迷不悟”
“谈何容易，”蔡鲁终于开口，却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李睿渊还以为蔡鲁不相信他能劝动皇帝，再度道：“皇兄那边”
蔡鲁却摇了摇头，打断道：“就算陛下不追究，想要安度晚年，又谈何容易！”